摘 要 在中國古代社會中,女性因地位低下而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史記》之前的史書對于女性的描寫比較少。《史記》開始為女性單獨立傳,其中有一部分文字是對女性的描寫,主要是《外戚世家》和《呂后本紀》,其他篇章中也涉及到了對于女性的描寫。對于女性的描寫,可以看出司馬遷女性觀。
關鍵詞 司馬遷 女性觀 史記
作者簡介:王熠納,河北大學歷史學院史學理論與史學史專業碩士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1206.3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5.134
司馬遷和班固作為漢代兩位偉大的史學家,寫的都是以男性為主政治歷史,但書中都有涉及到對于女性的描寫,這寫描寫反映了司馬遷和班固各自的女性觀,所謂女性觀,就是關于女性各個方面比較系統的觀點。不同的歷史時期,不同的社會形態,不同的文化背景,決定了對女性不同的診釋方法,必定產生不同的女性觀。女性觀,一分為二,不外乎對女性外貌與內涵的審美標準,后者,具有更深刻的意義,涉及到對女性的社會參與、道德、情感與智慧等各個方面的評價。
《史記》中涉及到的女性大約是238位,其中《呂太后本紀》和《外戚世家》專門記錄了女性,其他女性穿插于歷史人物的描寫中,有的是用幾句話來介紹所寫女性的一生,有的只是一筆帶過,雖然所描寫的女性數量不多,但是缺使古代女性站在了中國歷史的舞臺之上,體現了司馬遷尊重女性的觀點。
司馬遷生活在獨尊儒術的漢代,儒家對于女子的看法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但在《史記》描寫女性的文字中并沒有看到對女性的歧視,還為女性立傳如《呂后本紀》和《外戚世家》。《外戚世家》中,為薄太后,王太后,李夫人,衛子夫等人單獨立傳,不僅僅只是記錄她們,而且是寫入“世家”中,我們知道“世家”是用來記錄子孫世襲的王侯封國的歷史事跡和特別重要的人物事跡的。把薄太后,王太后,李夫人,衛子夫四位女性和男性諸侯一起放于“世家”中,可看出司馬遷對于女性的尊重。
另外,本紀是以王朝更替為線索,按照年月來記述君主帝王的言行政績的,翻看《史記》的目錄我們可以看到十三篇本紀依次是“五帝本紀”、“夏本紀”、“殷本紀”、“周本紀”、“秦始皇本紀”、“項羽本紀”、“高祖本紀”、“呂太后本紀”、“孝文本紀”、“孝武本紀”。我們看到“高祖本紀”之后是“呂太后本紀”,司馬遷并沒有為惠帝立紀,而是如實的記錄了呂后的一生。司馬遷并沒有因為她是女性而忽略她的歷史功績,肯定了她的政治才能,雖然也揭露了呂后殘暴等丑陋的一面,但并沒有給她強加女人禍亂政國的罪名,對于呂后的統治,司馬遷并沒有成為“專政”而是寫“稱制”,這就肯定了呂后的政治功績,并且給予她“政不出戶,天下晏然;刑罰罕用,罪人是希;民務稼穡,衣食滋殖。”這樣極高的評價,肯定了呂后的政治才能。
此外,有一些女子司馬遷并沒有單獨列傳,但在寫其他人物中進行了詳細描寫。在古代社會,士農工商的地位劃分,使商賈位于最后一個等級,《史記·貨殖列傳》中記錄了三十多為商賈,其中有一位是秦始皇時期的女礦主巴蜀寡婦清。在《史記·貨殖列傳》中是這樣記載的“巴寡婦清,其先得丹穴……能守企業,用財自衛,不見侵犯。秦始皇以為貞婦而客之,為筑女懷清臺。”這位名為清的寡婦推動了當時經濟的發展,司馬遷并沒有因為她是女性的身份,而不做記錄,而是進行了比較詳細的描寫,大體上可以看出寡婦清的情況。
這說明司馬遷男女平等的觀點,能夠正確對待女性,尤其是經商的女性。
不僅如此,司馬遷還贊揚了有膽有識的智慧女子。如《陳涉世家》中寫到的王陵母,楚漢之爭時,王陵帶領下屬歸附于漢,項羽得知后,將王陵的母親作為人質,對王陵進行招降,王陵的母親看到了項羽必敗,為了堅定兒子讓王陵歸順漢王的決心,在項羽的營中伏劍自殺,以斷亡靈的后顧之憂。死前對王陵派來的使者說“為老妾語陵,謹事漢王。漢王,長者也,無以老妾故,持二心。妾以死送使者”陵母能夠以身殉義,正如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所寫“夫人情莫不貪生惡死,……至激于義理者不然。”還有一位有膽識的女子是《扁鵲倉公列傳》中提到的淳于緹縈,淳于緹縈的父親淳于意精通醫道,專心醫道,對于封建王侯不肯趨勢,因為經常拒絕為朱門高第出診,被權貴誣告,背不到長安治罪,施以肉刑,淳于緹縈隨父親進京,上書漢文帝“妾父為吏,齊中稱其廉平,今坐法跟隨著當刑, 妾切痛死者不可復生而刑者不可復續, 雖欲改過自新,其道莫由,終不可得。妾愿入身為官婢,以贖父刑罪,使得改行自新也。”痛切陳述父親廉平無罪,自己愿意身充官婢,代父受刑。漢文帝被打動,于是就廢除了淳于意的肉刑。司馬遷把這一故事寫入《史記》中就表達了對淳于緹縈的認同和尊重。
此外,司馬遷還書寫了甘愿與兒子隱居于世的介之推母,以身殉國的王夫人,自私吝嗇的劉邦嫂,能明辨是非的趙括母等等。正是由于司馬遷的記錄使眾多優秀女性得以在中國歷史的大舞臺上亮相,從而被世人得知,不至于被埋沒。
另外關于女子婚姻問題,司馬遷持有寬容的態度,關于婚姻問題,司馬遷寫到“夫妻之際,人道之大倫也。禮之用,唯婚姻為兢兢。夫樂調而四時和,陰陽之變,萬物之統也。可不慎與……妃匹之愛,君不能得之于臣,父不能得之于子”說的是夫婦關系是人倫之大事。禮法中婚姻之事要謹慎而行……配偶之間的感情是超過一切的,即使憑著君父地位之尊,也無法勉強臣下子女,更何況低賤之輩呢!從中可看出,司馬遷認為夫妻關系是人倫大事,所以對女性追求個性解放,婚姻自由的違禮行為是持贊賞的態度的。
《史記》中記載了很多這樣的例子,比如《田敬仲完世家》就記載了君王后和田法章不媒自嫁的情況。“湣王之遇殺,其子法章變名姓為莒太史敫家庸。太史敫女奇法章狀貌,以為非恒人,憐而常竊衣食之,而與私通焉”公元前284年,燕、秦等六國攻打齊國,齊湣王被殺,齊湣王之子田法章改名換姓在太史敫家做傭人。太史敫之女認為田法章絕非常人,便與他私通。不久,田法章繼位,是為齊襄王,立太史敫之女為王后,史稱君王后。在《司馬相如列傳》中還記載了有廣為人知的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故事。卓文君為四川臨卭巨商卓王孫之女,姿色嬌美,精通音律,善彈琴,有文名。十六歲時嫁人,幾年后,丈夫過世,返回娘家住,在一次宴會中與司馬相如一見鐘情,便不顧禮教,與司馬相如連夜私奔,不嫌棄司馬相如窮困潦倒,甚至當壚賣酒。此外,《張耳陳馀列傳》記述了外黃女的休棄前夫與投奔張耳的事跡。《外戚世家》記載了平陽公主再嫁衛青的史實,《陳丞相世家》記載了漢丞相陳平之妻張氏女先前五次出嫁,丈夫均去世的事情,司馬遷并沒有因為張氏女是寡婦再嫁而有所鄙夷,也沒有稱之為克夫。而是給予了理解和寬容。
但是司馬遷對于非婚男女關系則表示了不恥,多用“淫”、“通”、“私通”、“奸”等字眼來記述,可見司馬遷的褒貶,例如:《淮南衡山列傳》中的劉無采“太子女弟無采,嫁棄歸,與奴奸,又與客奸”再如《南越列傳》中的樛氏女,還有《陳杞世家》中的夏姬,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和夏姬私通,三人都把夏姬的貼身內衣穿在里面,在朝廷上互相戲謔。從太史公的用詞可看出太史公對于寡婦再嫁是持有寬容的態度,對于非婚男女關系則表示了不恥。
《史記》中涉及到的女性大約是238位,其中《呂太后本紀》和《外戚世家》專門記錄了女性,其他女性穿插于歷史人物的描寫中,有的是用幾句話來介紹所寫女性的一生,有的只是一筆帶過,這說明了當時女性社會地位低下,或者是在社會上無所作為。大部分是因為和皇室的命運聯系在一起才被記錄。關于女性的命運,司馬遷有著自己的思考。《史記·外戚傳》第一段的文字中提到了天命“人能弘道,無如命何”人可以弘揚大道,對待天命卻無可奈何。而《史記》中記錄的許多女性的身世命運都是對天命無可奈何。
以后宮女子為例,“妃匹之愛,君不能得之于臣,父不能得之于子”君王喜歡或冷落某一個妃子,帶有很大的偶然性,有些人卻不能生兒育女,而生養了兒女,卻又不能得到善終。在宮廷中能否終老,除了君主這個核心因素以外,在司馬遷看來,還有很多命運的問題。
在司馬遷看來,很多人的命運是天注定的,如薄太后,竇太后,衛子夫等等。薄姬原是項羽部下魏豹的妾室,陳勝起義是,攻下魏地二十余城,自立為魏王,薄姬的母親曾找許負卜算自己女兒的命運,許負說薄姬“當生天子”。但是魏豹沒有天子的命,被漢將周苛所殺后韓信破魏,被虜至滎陽,為漢將周苛所殺。薄姬被當做罪犯關進皇宮織室,劉邦偶然路過織布工房,見薄姬頗有姿色,就將薄姬納入后宮,之后便是“歲月不得幸”,因此被劉邦的兩個美人嘲笑,被劉邦聽到,劉邦產生憐惜之情,“是日召而辛之”。之后便懷孕并生下代王劉恒,薄姬其實并沒有得到過劉邦的寵愛,因此在呂后政亂是躲過一劫,隨劉恒去了封地。之后在大臣商議君主人選時,因薄姬仁善而立代王劉恒。薄姬成為太后。薄姬的一生跌宕起伏,出身卑微,又不得劉邦寵愛,還沒有什么政治背景,最后能夠成為太后,在司馬遷看來完全是因為天命,司馬遷在《史記》中寫到“此豈非天邪?非天命誰能當之?”
后宮女子的命運除了受天命所控之外,有的還受其他人的控制,比如漢朝的鉤弋夫人,因為漢武帝的一時興起,進入公眾,又因漢武帝擔心,母強子弱,女主禍亂,影響朝政,因而立子殺母。鉤弋夫人的一生都掌握在漢武帝手中,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同樣自己的命運掌握在漢武帝手中的還有衛子夫,衛子夫本是平陽公主府中的一名下人,漢武帝從霸上回來,路過平陽公主府,在眾多美人中“獨悅衛子夫”,漢武帝回宮時,衛子夫跟隨一起回宮,漢武帝這樣一個舉動,改變了一個普通女子的命運。但她“入宮歲余,竟不得幸”后因“上憐之,復幸,遂有身,尊寵日隆”并封為皇后,這些榮寵都是因漢武帝的喜好決定的,自己的命運自己并不能做主。再如金屋藏嬌中的陳阿嬌,王夫人為了打敗栗姬,使自己的兒子立為太子,聯絡長公主,答應長公主,讓阿嬌成為日后的皇后。這次婚姻是兩位母親進行的一次權力交易,而陳阿嬌完全是這場交易中的一顆棋子。
從以上內容可看出所表現的女性觀有一樣的,如都表現出了對女性的尊重。另外對于女性命運的看法,《史記》中認為女性的命運自己無法掌握,控制在上天手中或者是他人手中。
參考文獻:
[1]司馬遷.史記.北京:中華書局.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