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谷國畫藝術概述

靳浩

摘 要：虛谷，本姓朱，名懷仁。安徽新安（今歙縣）人，后移居江蘇揚州。虛谷法名虛白，號紫陽山人、倦鶴。他常常于揚州、蘇州、上海之間往返，被稱為“海派”畫家，與吳昌碩、任伯年并稱為“海上三杰”。通過用綜合的角度對其藝術風格進行分析和探究，挖掘作品藝術特征、藝術魅力，還原藝術價值，加強對國畫大師及中國傳統藝術的研究與傳承。

關鍵詞：虛谷；海派；國畫大師；傳承

[基金項目：本文系大學生學術科技創新項目，項目編號：20161111707X]

一、虛谷藝術生涯履歷

虛谷起初是一位清軍參將，在兵荒馬亂的政治較量中摸爬滾打，又帶著滿心疲倦和勞累披緇入空門，后又沉迷書畫不能自拔，從而得到真身的解脫，他的一生充滿著神奇的遭遇又以獨特的繪畫表現形式屹立于藝術之林。

初任清軍將領的虛谷因不滿朝廷腐敗的統治，不愿奉命攻打太平軍出家為僧，進入佛門后卻又不受佛門清規戒律的約束，以“不茹素，不禮佛”“惟以書畫自娛”的狀態來過著生活。也許虛谷就是為繪畫而生的一位畫家，他的一生繪畫作品豐富、題材廣泛，其人物肖像畫、花鳥畫、山水畫均有很高的造詣，所畫題材又以花鳥、禽魚最為精彩。在虛谷的繪畫中蘊涵著質樸天真、達觀詼諧的大眾美術的稚拙感，他這種寫實和抽象并用的手法，于大開大合、大疏大密之間，體現了強烈的藝術個性?；蛟S是他的復雜的人生經歷和思想意識使其作品傳達出了關注現實又超曠出塵圓融無礙的境界，是一位以鮮明個性和獨特風格的國畫大家被歷史銘記。

中國文人水墨畫在晚清時代已漸入低谷，山水畫、人物畫的發展也相當疲憊，花鳥畫則因海派的興起開始了一段柳暗花明的歷程。海派藝術的萌生與傳播與經濟發展有著密切的關系，清末民初的上海取代了揚州、蘇州等重要商埠城市成為經濟中心。由于經濟的繁榮，一些文人、畫家紛紛薈萃此地，僑居賣畫。為適應新興市民階層及社會發展的需要，也是因為西方文化的傳入給予民族文化的一定壓力，許多傳統中國畫家開始尋求新變之途，繪畫在內容題材及繪畫技巧等方面都做出了改變，一部分畫家們不滿足于青藤、白陽和揚州畫派的技法成就，突破嘉慶、道光以來的繪畫形式，發展傳統的筆墨技法，作出較有內容深度、立意深刻的人物、山水、花鳥畫，來彰顯中華民族文化的生命力，這一類畫家群體被稱為“海派畫家”，海派花鳥畫的興起可以稱為近代中國畫的一個亮點，其影響遍及全國。作為海派重要成員的虛谷也應運而生，隨著時代的潮流在上?！獛зu畫為生，自謂“閑中寫出三千幅，行乞人間作飯錢”。

二、虛谷國畫技法特點

虛谷山水畫胎息漸江，筆墨清麗冷峭，瘦勁簡潔，對之如老僧禪坐，靜氣清悠，又受“新安畫派”弘仁的影響，風格灑脫清秀、奇峭雋雅。虛谷作山水畫時喜用渴筆做顫動的線條，又加之變化發展的斷筆、戰筆和逆勢行筆相糅合，行筆之際產生富有節奏感和律動的線條，似斷似續，欲往還駐，側逆拗峭之外，自有一番沉著老到之感，使其畫面產生的效果獨樹一幟。其山水畫《木石居圖》近景為高崗峰巒，松柏參天，以焦墨干筆畫之，兩高士對坐清談，板橋一架通向畫外，遠山一抹黛色；畫面清曠幽遠，禪味十足；設色簡明清雅，殊少皴染，以簡馭繁?？顣骸澳臼訄D，芝坪尊兄大人屬，虛谷?！币孕胁輹橇η褰^，氣息渾厚，鈐“虛谷”白文印。再如《小橋流水圖》，圖中用筆以側峰、小筆、渴墨作畫，有稚拙之感，而畫山峰與樹葉則用臥筆畫之。本畫雖尺寸不大，卻發揮了其技法特長，觀畫面之景象像似從其家鄉徽州黃山一帶寫生或觀察得來，構圖與傳統山水畫式不同，受了西方透視技法影響，線條之虛澀，設色之淡雅，表現景色之清幽，恰到好處，獨具一格。

虛谷以畫花鳥草蟲著稱，其花鳥畫又以寄情于畫而著名，是由于自己對于動植物的真心喜愛才會描出它們獨特的內質。虛谷花鳥草蟲畫師承華喦，有“落筆冷雋溪徑別開”之趣味。用墨用筆擅長用筆墨的干枯、逆筆作顫動的線條，所畫對象韻味十足。作金魚、小鳥、松鼠等題材時，常襯托出他們的清新可愛、生動活潑，作畫敢于革新，雖學傳統但不為傳統所囿，所畫作品多善于變形，如虛谷筆下的《紫藤金魚圖》，圖內金魚皆以方寫圓，頭呈方形，眼呈方形，魚身各部位不受比例限制，古之未有，獨具個性，表現了一種柔中寓剛和不甘禁錮之感。其構圖常常垂直而下，以映襯畫面之深遠寬闊，用筆以逆取勢，設色艷麗，運用變形、枯筆等手段，使其對比感強烈，他所作金魚圖于虛靜空靈中蘊寓深沉熾烈，于稚拙平凡中顯得別有天機。另外他作畫常常偏鋒用筆，草草寫意，淡施賦彩，用筆干而不枯，內有水潤之態，偏而不挾，草草而不慌疏，生動超逸之韻存焉。虛谷晚年的繪畫作品《松菊圖中松樹挺立于高坡之上，菊之高潔，二者的結合，合乎了孤傲清峻的審美詣趣；從創作的手法看，強調高坡的橫勢與菊的豎、松的立，從而達到了一種視覺上新的平衡；在用筆上，擴展出顫筆、斷筆和逆勢行筆的用筆方式，表現出富有律動性的節奏感，于是畫中松菊全都活潑起來，達到了“振奇”效果；在用色上，該畫再現他慣常的色調輕淡雅潔的美趣，用以褚石、花青等敷色，且如菊葉、松干等用水透亮飽滿，一筆抹染、隨水滲化，如湖水般透明，觀其畫，往往覺得有創意新奇之妙，冷峻奇峭之氣撲面而來。

值得一提的是虛谷除了描繪傳統的題材外，有時還將兩三種動植物作于一圖，如《松鼠金魚圖》，將松鼠和金魚作于一幅之中，看似漫不經心，卻是匠心獨運，畫中一只小松鼠攀在竹枝上，翹著尾巴，瞪著一雙大眼睛，俯視枝下水池中三尾金魚的場景。這幅圖將松鼠的靈動、枝柳的婆娑、游魚的自怡串接在一起，靜中有動，動中有靜，實為一件妙趣橫生之作。他所做《枇杷圖》，圖畫枇杷數枝，枝葉都是向上生長的，穿插之中又層次分明，累累碩果挺立于枝頭之上。構圖頂天立地，用逆筆、枯筆作畫，節奏感鮮明，畫面顏色明麗，顯示了枇杷強大的生命力，將其特質展現得盡致淋漓。虛谷在描繪對象時似乎并不太在意對象的表面特點，卻在常人無所顧及的方面著手，來表現對象的內在精神，如虛谷作白鶴題材時，常常并不把它們的頸畫得很長，而是更重視其精神特質，給人以渾穆之感。在《松鶴延年圖》中，畫中黃菊滿地，蒼松漫天，花繁葉茂，春意盎然。松側菊畔有一只雄健的丹頂鶴傲然而立，白鶴一足收縮，怡然自得，一足挺立，安然不動，松針茂密而疏松，菊花爭先吐芳，作為畫面中心的丹頂鶴儼然是這幅畫面的主宰，注目遠方，神態安詳，靜穆之氣溢乎于畫面之間，畫面給人以一種福壽安康的滿足與愉悅，充分地體現了“松鶴延年”的主旨。

吳冠中先生說：“如果說古代畫家尚未及重視從對象中抽出構成美感的形式規律，那么虛谷悟出了這一規律，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他積極主動地運用與發揮了這一規律，他作出了繪畫向某一新領域展拓的創造性嘗試！”

虛谷的人物畫較其花鳥畫作品相比較少，其人物肖像造型準確，神態生動，用墨不多，面部具有一定立體感。與面部相比，衣紋和背景用筆極為簡率，但仍能融為一體，如《彭公像圖》中，庭院中雙松挺拔，蒼翠茂密，松下兩只白鶴閑庭信步；竹籬邊，秋樹蔥蘢，菊花盛開，畫中央一長袍老者手執菊花倚靠在太湖石上而坐的形象。人物五官刻畫得細膩清晰，勾染筆筆精到，墨色渲染適度，富有立體感，虛實對比清晰自然，加之簡潔的衣紋和松鶴花石的映襯，顯現出“人淡如菊”儒雅持重的精神風貌。虛谷作畫還有一特質，就是章法奇特，不落窠臼，作畫常常“以少勝多”，常人作畫，總想著將畫面畫得豐富，而虛谷作畫則以少見長，別人常常很少畫的對象，他卻是很樂意去描繪的，以此顯示了其坦蕩的胸懷，以一種獨特的藝術個性來呈現作品。這種不同的心理反響，虛谷已先勝一籌，每觀虛谷之作就能感受到一股靜氣奔來，使我們的心靈得到沉靜，靈魂受到洗禮，精神為之一振。

三、虛谷對畫壇之影響

虛谷雖是方外人，但與世俗社會的來往并未斷絕，可謂“出世的和尚，入世的畫家”。他對繪畫的參悟遠遠超過他對佛法的修持。他與任伯年、胡公壽、吳昌碩、趙之謙等海上名家交往友善，并時有合作。虛谷對這些社會活動的參與，說明了他其實并沒有真正地超逸世俗，外表上的“離世”與行為上的“涉世”構成了他人生的矛盾，也鑄就了他復雜的思想和藝術個性的多重性。其人一生穿過儒服、戎裝、官服、袈裟，最后靜靜睡在滬上關帝廟的畫案上，乘黃鶴西歸。虛谷以他寬廣的胸襟、獨到的見解和大膽的革新步履來證明了他在這個時代的與眾不同。

虛谷是繼漸江以后，畫壇出現的又一怪杰和書畫大家，其人無論是畫品還是人品，都表現出是一個有民族氣節和革新精神的偉大畫家，被譽“海上四大家之一”“晚清畫苑第一家”。吳昌碩稱其畫為：“十指參成香色味，一拳打破去來今?！碧摴茸吭降乃囆g才能，在中國繪畫史上永遠閃爍著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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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揚州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

指導老師：

吳越濱，揚州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

顧志紅，揚州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