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來未成年人犯罪刑事檢察工作變化探析

孫曉明　叢樹德

摘 要 近年來，外來未成年人犯罪在整體未成年人犯罪中所占比重明顯上升，部分人口流動大的地區呈現多發、常發態勢，是未檢工作所急需解決的問題。在過去的觀念下，對外來未成年人的司法處遇往往采取較為嚴厲的方式，這顯然有悖于當前未檢工作的方針和原則。本文在歸納外來未成年人犯罪幾類代表性群體的基礎上，分析導致外來未成年人犯罪被嚴格處罰的個性特征，并結合實例說明近幾年檢察機關在處理及預防外來未成年人犯罪方面的積極變化。

關鍵詞 未成年人 犯罪 未檢工作 不起訴

作者簡介：孫曉明，天津市紅橋區人民檢察院公訴科副科長；叢樹德，天津市紅橋區人民檢察院法律政策研究室科員。

中圖分類號：D926.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5.057

隨著經濟發展，人口的流動性不斷增強，越來越多的外地人涌入城市，隨之而來的是外來未成年人犯罪率明顯上升，與整體未成年人犯罪率逐年下降形成鮮明對比。面對外來未成年人犯罪問題，檢察機關應加強對外來未成年人這一特殊群體的分析，研究該群體犯罪常發的深層次原因，并以與本地人一視同仁的態度開展刑事檢察和犯罪預防工作，實現對外來未成年人犯罪的同城待遇、同等保護。

一、外來涉罪未成年人的人員構成及涉罪因素分析

外來未成年人的人員構成較為多樣，僅就司法實踐中常發、易發犯罪的群體而言，我在實踐中主要解除到外來務工青年，外來務工人員子女，流浪、乞討兒童和外來學生這四類。下面將分別對每類人群的涉罪因素做簡要分析：

第一，外來務工青年。我國許多年滿十六周歲、具有勞動能力的農村青年會選擇到城市尋找賺錢機會。但當他們來到城市后，發現受身體條件、知識水平、工作能力等限制，能找到的工作多為內容簡單的體力勞動，而且失業率較本地人員更高，既無法獲得所希望的報酬，也缺少來自社會的尊重。理想與現實的落差使得他們往往產生對追逐財富、發泄不滿、尋求刺激甚至報復社會等不良情緒，極端時就會采取違法犯罪手段實現自己的目的。

第二，外來務工人員子女。這類人群相比外來務工青年年齡要低一些，心智發展更不成熟，處于青春期的他們往往有著過剩的精力卻無所事事，既不能通過工作來規范日常生活，也缺乏學習上穩定狀態，父母迫于生活的壓力也對之疏于管教，一旦外界不良誘因出現，這一群體容易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

第三，流浪、乞討兒童。該群體或是沒有家庭和親人，或是自幼被人拐騙，或是被脅迫、誘騙從事乞討活動，在社會的最底層掙扎求存，正常的生活學習與他們無緣。為了滿足基本的生活需要，他們多會實施簡單的侵財類犯罪，或者被人利用從事犯罪活動，在很多案件中既是犯罪的實施者也是權益的受害者。

第四，外來學生。在校大學生的生理年齡雖然剛剛達到成年人的界線，但其心理年齡仍處于未成年向成年的過渡期，對于社會規則和法律規范的認識還不夠成熟，思想和行為更多體現出未成年人的特點，其所涉犯罪也更多表現出未成年人犯罪的特征。此外，從辦案實踐來看，外來學生犯罪多發于大、中專院校及職業技術學校，其中有一部分人員仍未滿十八周歲，確屬未成年人犯罪。因此，對于外來學生這一群體，不應以年齡界限進行刻板區分，而應考慮學生身份和學校環境的整體特點，作為未成年人刑事檢察工作，特別是犯罪預防工作的重要研究對象。

二、導致外來未成年人犯罪處罰嚴格的個性特征

未成年人犯罪一般具有思維片面性、情緒不穩定性，自我意識發展不成熟性等內在的心理表現，以及動機單純性、手段暴力性、作案隨意性等外在的行為方式，這些都屬于未成年人犯罪的共性。研究外來未成年人犯罪，不僅要注意上述共性，更應關注外來未成年人犯罪的個性，因為這些個性才是對涉罪外來未成年人處罰區別于本地未成年人，往往采取較為嚴勵措施的根本原因。

第一，群體作案的個性特征。心理學研究表明，未成年人緣于身心發展的不成熟，其行為活動容易結成一定的群體，通過群體的力量來抵消個體面對社會時的弱小。外來務工青年、外來學生、流浪乞討兒童雖然所處的生活環境不一樣，但共同點都是在異地他鄉獨自生活，缺乏來自家庭的直接關懷，孤獨使得他們往往會根據地域、興趣或者目標結成群體，在群體中尋找歸屬感和安全感。群體對于個體往往會產生促進效應和從眾效應，即個體慣于接受群體的影響，做群體希望做的事；在群體壓力下，個體會與群體多數人保持一致。

第二，人身流動的個性特征。流動性是城市外來人員的典型特征之一。上述四類群體都具有不同程度的人身流動性。外來務工青年的職業不穩定，工作變換頻繁，受經濟條件所限在城市中一般沒有固定住所，多以租房為生，人身流動性較大。而外來務工人員子女除了被動跟隨其父母在各處遷移外，其自身入學難也是形成流動性的重要原因。至于流浪、乞討兒童，本就是居無定所，活動范圍多為車站、步行街、廣場等公共空間，比起前兩類群體更缺乏人身穩定性。即使是外來學生，其學校生活的穩定性也遠遠不如家庭生活，現實中大中專院校對于學生的住宿管理并不嚴格，許多外來學生都在校外有租住的房屋，長期不住校的情況較為普遍，學校很難及時掌握其人身動向。

第三，監護不利的個性特征。以上四類群體中除在校學生外，其他三類人群都呈現出較高的再犯罪率，外來務工青年和流浪、乞討兒童兩類群體在再犯罪原因上具有一定相似性，這兩類人群基本上都是脫離家庭獨自生活，其自身受到刑事處罰并不能必然引起家庭監督、教育的力度加強，因此在依然不受到實際監護的情況下很容易再次走上犯罪道路。外來務工人員子女雖然有父母的監護，但其父母能夠在家庭教育上投入的精力有限，而且這類家庭的家長大多使用粗暴簡單的教育方法，雖然在形式上能夠配合司法機關對違法犯罪的子女進行監督、教育，但實際效果并不理想。

三、未檢工作應對外來未成年人犯罪的積極變化

因為外來未成年人犯罪存在以上三種特殊性，辦理此類案件或者對該類人群開展預防工作都面臨諸多實際困難，但近幾年這樣的狀況有所改變。隨著未檢工作的獨立性不斷增強，特別是新刑訴法確立了對處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方針和原則，對外來未成年人犯罪不再一味強調打擊犯罪和保障訴訟的目標，而是重在教育、感化和挽救。各地檢察機關力求通過新的工作機制來實現“少捕慎訴少監禁”的要求，使外來未成年人和本地未成年人處于同城待遇、同等保護的地位。

D區檢察院在辦理外來未成年人趙某涉嫌盜竊罪一案時，通過訊問和社會調查認為其犯罪主要由于失業帶來的生活困難，犯罪的主觀惡性不大，社會危害性較小。審查起訴期間，檢察院對趙某適用附條件不起訴，制定觀護幫教措施，并聯系當地工廠使其再次就業，由工廠配合檢察機關在觀護期對其進行考察。經過六個月的考察，趙某在單位的表現良好，工作積極，檢察院遂依法對其做出不起訴決定。

F區檢察院在辦理外來未成年人李某涉嫌聚眾斗毆一案中，經過對案件的分析認為李某在犯罪中的作用較輕，到案后認罪態度一直良好，其經過教育再犯罪的可能性低。同時檢察院與其在本地的遠房親屬取得聯系，親屬在征得李某父母同意后愿意照管李某至其成年。檢察院將該情況補充進社會調查報告移送法院，并對李某做出適用緩刑的量刑建議。

C區檢察院以“呵護雛燕”為主題，開展對轄區內外來務工人員子女的犯罪預防工作。不僅到外來務工人員子女集中的學校開展法制宣傳講座，聯系了多家單位對在校外來務工人員子女發起捐助活動，更幫助部分外來務工人員子女解決復學問題。

上述實例體現出針對外來未成年人的刑事檢察工作向積極的方向發展。針對外來未成年人犯罪案件，檢察機關更多采取寬緩的方法使外來未成年人自愿配合檢察機關的工作。同樣對外來未成年人犯罪的預防工作也不僅僅停留在宣傳、教育上，而是注重解決其上學、就業等實際問題，在內因與外因上消除其違法犯罪的危險。只有不斷豐富未成年人刑事檢察工作的內容，才能使外來未成年人真正享受到教育、感化、挽救的司法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