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模式”緣何形同虛設

張起淮

近日，一名乘客在國內航班上，因勸阻鄰座乘客不要在飛行時開手機而遭到對方謾罵。該乘客將這一經過發在微博上希望對方道歉，結果卻引來更多人對“在飛機上是否能用手機”的爭論。那么，我們該如何看待“飛機上用手機”的問題呢？

從世界范圍看，歐美航空公司最初都是禁止在飛機上使用手機的。但從2013年10月，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正式取消機上使用手機禁令，但必須開啟飛行模式；2014年，歐洲航空安全局發出指南允許乘客使用便攜式電子設備，但具體決定權還取決于各航空公司。綜合來看，現階段國外航空法規對在飛機上使用手機的規定主要有三類：第一，全程可以使用手機；第二，在飛機起飛、著陸時需要關閉手機，其他階段可以使用；第三，自飛機艙門關閉時起，全程不允許使用手機。

目前，我國大陸各航空公司按照中國民用航空局、中國民航局公安局的統一規定，仍是嚴禁在飛機上使用手機，包括帶有飛行模式的手機。

機上禁用手機在理論上是有依據的，由于手機通信與飛機所使用的無線電同屬于一個波段，均是超短波。盡管同一波段里有不同的頻率，但還是有產生諧波干擾的可能性，可能對飛機儀表、機組通話、機上通信聯絡等方面造成干擾，導致飛機失控、儀表失靈、發生誤差、航線或者飛行高度被更改等后果，從而發生危及航空安全的事件。

從中國民航局發布機上使用手機禁令至今，已經出現了多起糾紛和違反禁令的事件，相關人員受到處罰，甚至被行政拘留。

之所以會經常出現此類事件，主要有三個原因：第一，科學和安全普及教育不足，規定和處罰掌管實施不嚴；第二，部分乘客在乘機時偶然忘記關閉放在行李中的手機，最后仍然安全落地，使乘客產生機上使用手機不會影響飛行安全的僥幸心理；第三，個別機組或者空乘人員在飛行途中玩手機，不僅知法犯法，而且錯誤示范不利于對同樣違規使用手機的乘客予以有效約束和管制。

另外，公務機和部分已經改造升級的民航客機上允許使用機上WiFi和電子設備，也使得乘客認為使用手機不會影響飛行安全。而且，至今沒有發生任何一起因為使用手機造成飛機通信、導航干擾的案例，也動搖了機上手機禁令的貫徹落實。

中國民航局和各航空公司對機上使用手機的處罰標準不一，處罰力度不夠也是導致違規使用手機亂象屢禁不止的原因。根據2016年8月民航局向社會公開征求意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民用航空法（修訂征求意見稿）》，違反規定使用手機或者其他禁止使用的電子設備，已被列為14種危及民用航空安全和秩序的非法干擾行為之一。一旦該條款通過，機上手機禁令將在立法層面上得以確認。

筆者認為，現階段手機無線電對航空器飛行的干擾、影響及其程度，已有許多調查、研究和理論論證，我國民航法對此問題的規定，應該綜合其他航空公司、飛機制造商的處理方式，做出更科學、有效的規定，一概加以禁止和限制也不太可取。

眼下我國對重點區域，例如軍事管制區、法院庭審區均已經實現手機信號的屏蔽，隨著航空器設計者、生產者、運營者對設備的更新和保障能力的提高，能否做到在飛機上對手機等同類干擾源予以屏蔽，這將有待于技術上的進步。一旦能夠實現，則能更加全面地保障民航安全。

既然法規已經制定，作為乘客應該遵守機上“飛行模式”，空乘人員也應履行起監督職責。但同時，我們也應讓法規更加科學、合理。在雙方都做出努力的條件下，便于獲得更好的結果。正如一些民眾所說，“手機里的飛行模式成了用不上的擺設”。希望手機設計者、生產商能和中國民航局等相關部門進行溝通和對接，未來不再讓飛行模式形同虛設。▲

（作者是中國政法大學航空與空間法研究中心研究員、北京市航空法學會常務副主任兼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