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的孝心

崔建華

大寶這幾年日子過好了，換了新居后，就把舊家具拉到鄉下老家送人。大寶父母早亡，當初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他考上大學的那一年，是全村人給他湊的學費。他要知恩圖報。

這天，大寶在街上碰到村里的大嘴巴。大嘴巴說村里的老劉頭對大寶有意見，大寶拉回村里的東西，老劉頭說他連根毛都沒分到。

老劉頭跟大寶情同父子，當初大寶的吃喝基本都在老劉頭那兒，他考上大學時，老劉頭更是把全部存款都給了他。大寶一直把老劉頭當父親看待。大寶沒想到老劉頭會在背后壞他的名聲，這不應該啊。

為了把東西準確送到大伙手中，大寶在東西上都寫上了姓名，哪件家具歸誰，一目了然。只是大寶當時有事，是讓媳婦蘭花送回去的，她不會自作主張沒給老劉頭吧？大寶趕緊打電話問蘭花，蘭花信誓旦旦地說給了，還怪大寶冤枉好人。

為了弄明白，大寶直接回村去了老劉頭家。老劉頭正獨自吃面條，桌上連盤菜都沒有，端碗的雙手還一個勁地哆嗦。大寶看到這兒鼻子發酸，他趕緊把帶去的吃食放到桌子上。老劉頭一直寒冰冰的臉上，這才多少暖和了點。

大寶四下一打量，家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明白了。他從包里掏出了兩千塊錢。

誰知老劉頭一看，發火了，說不要大寶的破錢，只要給他哪怕一個破凳子，也算當初沒白疼他。老劉頭這是要面子，他是想通過家具讓村里人明白大寶沒變心，還跟以前一樣孝順他。

老劉頭不要錢，大寶也沒辦法。回了城里的家，大寶問蘭花，為什么沒把家具送給老劉頭。蘭花一聽就急了，兩人吵了起來。

第二天，大寶買好了一套二手家具，專門回村給老劉頭送去。

老劉頭說：“我留把椅子就行，其他東西你送給村里那些比我更困難的吧。你小子，有這份心，我孤老頭子就心滿意足了。”說著說著，就抱著大寶哭起來。蘭花正好來看看情況，見此情景，也免不了一陣難過。

人都到場了，一對證，原來事情是這樣的。蘭花上次回村給鄉親們送東西，看到老劉頭年紀大了，有點中風傾向，就自作主張把自己新做的一個枕頭送給了老劉頭。剛巧她接到一個電話，得回城一趟，剩下的家具是讓村干部幫著送的。村里還有一個跟老劉頭重名的，就搞錯了。后來大寶回家問得急，蘭花一生氣，話沒說明白。其實她給老劉頭的可不是一般的枕頭，那是一個用曬干了切成絲的橘子皮裝起來的硬枕頭。橘子皮藥效奇特，有中風傾向的人常年枕著這樣的枕頭，能防止病情惡化，而且時間長了還有治療作用。

老劉頭把那個硬枕頭抱了出來，對大寶和蘭花說：“是我老頭子老糊涂了，對不住你倆啊。”

蘭花抹把眼淚說：“都怪我們，平時回來得少，尤其是我這個當媳婦的，回村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咱村一大半人我都不認識……”

大寶和蘭花把老劉頭接到縣城醫院，給他做了全面檢查，然后對癥下藥治療。老劉頭心情一好，感覺年輕了不少，飯量也大增。大寶看到他這樣，樂得像個孩子似的。

蘭花決定再多做些橘子皮藥枕頭，回村送給那些上了年紀的鄉親們。有病治病，沒病預防。她決定自己也要留一個，也為了提醒自己別再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責編/范文軼 題圖/桑麟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