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軌理論視角下國際足聯高官腐敗行為研究

鄭文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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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軌理論視角下國際足聯高官腐敗行為研究

鄭文強

運用默頓越軌理論作為分析框架，從該理論的文化目標和制度化手段入手，對國際足聯高官的體育腐敗行為進行分析。研究認為：國際足聯高官的腐敗行為是由當前諸多足球賽事被越來越多的金錢元素所滲透，并殃及國際足聯高官，誘發高官自身行為類型中文化目標和制度化手段的連續性失調，造成了不同行為類型下的越軌行為。具體表現為：改轍類型性下敲詐勒索的腐敗行為、儀式主義類型下轉賣隊員及正負行為偏離、隱退主義類型下日常生活中的道德腐敗、造反類型下的洗錢、控賭行為，并對各種行為類型下文化目標和制度化手段的不連續性原因進行了思考。

國際足聯；腐敗；默頓越軌理論；行為分析

1 前言

足球運動作為一種社會文化現象，具有諸多價值。不僅體現在健身領域，在政治、經濟、文化和宗教方面的地位更是舉足輕重。被譽為“世界第一運動”的足球，不僅創造了巨額財富，更帶動了與之相關產業的發展，其在世界上參與人數之多、經濟創收之廣都史無前例。正因具有如此巨大的金錢與利益誘惑，足球界的腐敗行為才有了得以滋生的土壤，不管是在賽場上還是賽場下，不管是球員還是教練，不管是足壇高官還是重量級的裁判都曾有大量腐敗案例，且腐敗行為有增無減。高官腐敗的危害性最為嚴重，首先，他們手握重權，支配著絕大部分資源，在制度缺失的情況下，極易導致濫用權力；其次，他們既是官員更是公仆，是奧林匹克的形象代表，一旦產生腐敗行為，不但有損競技體育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并極易摧毀公眾特別是青少年價值觀和世界觀，直接或間接地導致社會秩序混亂；最后，高官居于權力高層，掌握著制定和施行政策的權力，政策制定和執行正確與否，關系到競技體育能否健康可持續發展。從體育與社會分層的關系來看，體育參與的職業分層中，高官們處于權力金字塔的頂端，一旦頂層設計出現問題就會出現“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來”的腐敗式塌方。

目前，學術界對足壇腐敗研究較多的也只是針對于運動員、教練和裁判員的越軌行為，且主要是基于法學視角下的法律監督、政策預防、思想道德建設等問題。殊不知，足球運動員越軌行為的背后是官員腐敗行為在作祟，犯罪學和心理學視角下的腐敗行為分析，對于預防腐敗也有一定的參考價值。而從社會學視角分析足壇高官腐敗，特別是腐敗深層次的原因是非常必要的。為此，本文采用默頓的越軌理論，對國際職業足球聯賽中高官腐敗行為進行分析，在為默頓越軌行為理論的假設進行檢驗的同時，歸納總結出與四種越軌類型所對應的高官的腐敗，給予準確定位，從而為更好的凈化國際足壇的貪污腐敗之風起到理論指導作用。

2 腐敗與體育腐敗

法國的孟德斯鳩曾說: 一切有權力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這是一條萬古不易的經驗。“腐敗”一詞雖老但其社會代表性不老，如今“腐敗”呈現出全球化、多領域的趨勢。當然，在這種趨勢下體育界也不能幸免。腐敗是指濫用公共權力謀取私人利益的行為，簡言之，就是以權謀私。1而體育的腐敗行為與一般性腐敗行為既有共性又有其特殊之處，它指國家體育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侵吞、巧騙、竊取、或者以其他方法手段占有公共財物的行為所造成的政治問題和社會問題。當今體壇腐敗已經充斥在政治、經濟、思想和文化生活領域，在運動成績至上的掩蓋下，由于缺乏監督，腐敗分子在其權利所屬領域有極大的權威，加上民眾和各體育管理部門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獎牌和成績上，腐敗行為在“成功光環”下容易被忽略。體育領域的腐敗行為多是由職權性的越軌行為或缺乏相應的監督而變本加厲，愈演愈烈。而一旦某些上層具有權勢的高官存在了腐敗行為，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來”，處在被領導階層的各個體育單項組織和協會內部的腐敗行為自然會屢禁不止，日益猖獗。

3 默頓的越軌理論

社會學中稱越軌是指違反了被認可的文化規范，有一種越軌也被叫做犯罪。2羅伯特·默頓認為越軌是由特殊的社會安排所導致的，特別是越軌的程度和性質取決于是否提供達到文化目標的手段。越軌既可以是個人越軌，也可以是群體越軌。默頓把在金錢方面取得的成功作為一個非常重要的目標，他認為金錢利益會讓社會關系變得緊張并產生諸多越軌行為。因足壇內諸多的腐敗行為與金錢利益緊密相關，所以，該理論視角在解釋當前國際職業足球聯賽中諸多的腐敗現象也顯得恰如其分。

默頓在對越軌理論進行闡述時，分別用“+”和“-”表示“接受”和“拒絕”把金錢上的成功作為目標或實現該目標的手段。“±”則表示拒絕且用新的目標和手段來代替。將文化目標和制度手段之間的關系作為自變量(失范)，把與之相對應而產生的行為類型作為因變量劃分為五種社會類型(表1)。

表1 社會結構與行為類型

其中，遵從是指社會的一種正常狀態，即文化目標與制度手段相符合。改轍是指在社會行為中去接受文化目標但卻是以非制度化的手段來進行。儀式主義是指文化目標方向偏離但所采取的制度化手段是合法，但偏離又分為正偏離(過度遵從)和負偏離(過低遵從)，而在正偏離和負偏離之間的臨界正態分布才為正常的行為。3隱退主義是一種消極的方式，指不接受一切目標和手段，是一種消極的社會行為。造反是指接受文化目標和制度化手段的同時也予以拒絕，嘗試創造新目標和手段來代替。4足壇中的腐敗行為是一種失范和越軌的行為，在默頓越軌理論的行為類型中，因“遵從”的文化目標和制度化手段是正常的狀態，不是造成腐敗行為的失范類型，故不作重點討論，著重從“改轍”、“儀式主義”“隱退主義”和“造反”四種行為類型對國際職業足球聯賽中高官的腐敗行為進行分析。

4 默頓越軌理論視角下國際足聯高官腐敗行為分析

伴隨著足壇各類丑聞的持續出現，體育界正在不斷地污化，一年比一年糟糕。許多做出過敲詐行為的運動員和體育俱樂部受到了懲治，但體育界的高官卻總能避開腐敗調查或控訴。2015年5月28日西媒稱：多名國際足聯高官因腐敗被捕的消息，被逮捕的七名FIFA高級官員分別為：Ediardp Li: 哥斯達黎加足協主席；Jeffrey Webb： 中北美及加勒比海足聯主席以及國際足聯副主席；Eugenio Figueredo: 國際足聯副主席、2014年巴西世界杯的組委會成員；Jose Maria Marin: 巴西足協主席、2014年巴西世界杯本地組委會主席；Julio Rocha：國際足聯委員會成員；Rafael Esquivel: 委內瑞拉足協主席；Costas Takkas：中北美及加勒比海足聯主席助理。這些高官僅是典型的代表，他們有的是為移交賽事轉播權和確保賽事主辦權的受賄，有的是為牟利而轉賣隊員行為，有的是利用職務之便提供給自己子女的工作崗位和獎學金，有的是被懷疑通過銀行轉移了部分賄款，更有甚者是收受了招嫖的好處，多名高層涉及詐騙、敲詐勒索、洗黑錢等罪名，這種腐敗似乎已制度化。

4.1 改轍類型下敲詐勒索的腐敗行為

改轍是指在社會行為中去接受文化目標，但卻是以非制度化的手段來進行。在上述高官腐敗行為中，敲詐勒索行為就是典型的改轍行為類型。如：國際足聯道德委員會宣布對卷入國際足聯貪腐案的前智利足協主席塞爾吉奧·哈杜埃與前哥倫比亞足協主席路易斯·貝多亞處以終身禁足的處罰，兩人在美國法庭上承認犯下敲詐及勒索等罪行，兩人均曾“向體育營銷公司索要并收受與南美重要足球賽事市場營銷權有關的賄賂”。兩名足協的主席利用權力獲取金錢，當行賄者和受賄者變為“多方對一方”的關系時，交易結果變為只有“出價”最高的行賄者得利的局面，造成其體育營銷公司或球隊被迫行賄，高官能夠想方設法最大限度的迫使需求方支付更高的費用，達到謀取自身利益的目的，使腐敗交易演變為“勒索型”腐敗。5這些都是把接受金錢上的成功作為自己的目標，但卻運用了非制度化的手段去達成自己的目標，這就出現了文化目標和制度性手段之間的不連續性，與莫頓越軌理論中的改轍行為類型不謀而合。這種以接受金錢上的成功作為目標的行為是帶有拜金主義傾向的，類似非法手段牟利斂財的巨頭，已構成犯罪，長此以往會引發嚴重的政治和社會危機。

4.2 儀式主義類型下轉賣隊員及正負行為偏離

屬于儀式主義類型的足壇腐敗行為是那些以賺錢為目的的高官或俱樂部老板，當自身或俱樂部獲利較少時，便根據隊員的轉會制度把轉賣某些球員作為賺錢獲利的途徑，在轉會制度外衣的掩蓋下，利用合法的制度化手段，但卻運用與文化目標相偏離的轉賣行為，轉賣球員從中獲利，達到自己獲取金錢的目的。這種以自身利益為起點將運動員的價值以“商品”的形式表現出來并進行銷售的行為，是對運動員人格的踐踏，是對運動員職業化的侮辱。

在儀式主義的目標偏離中，偏離又可分為正向偏離和負向偏離，這也是兩種極端的行為。朝鮮女足在2011 年世界杯集體服用興奮劑事件就是屬于正向偏離的行為，對這一事件朝鮮方面的解釋是違禁藥物來自于中醫來治療球員的方式——因吃一種來自麝香的藥物成份，但是經過一個多月調查之后，國際足聯便沒有了任何的說法。除此之外，運動員身份和年齡造假問題也是正向偏離行為。這些正向偏離行為的原因不在于教練員和運動員自身，是那些錯將成績當政績的官員，求功心切的思想在作祟。國際足聯之所以出現這種腐敗行為，是與官官相護分不開的。試想，上述行為如果沒有國際足聯內的部分高官允許或默認，朝鮮的女足球員是不可能有普遍一致的偏離行為，問題的根源還是來自于部分高官將運動成績過于“政治化”，把運動成績與自己職位的升遷聯系在一起，運動員身份和年齡造假的腐敗行為也同樣如此。這種過分將榮譽和利益作為普遍接受的規范和標準，而影響別人幸福的行為是正向偏離行為，自然會導致大量球員行為的過度遵從。與正向偏離相反的行為是負向偏離行為，其表現為缺乏規則意識，較為典型的是兜售世界杯主辦權并向賽事申辦方索賄；其次是任人唯親，把票房和電視轉播權利交由自己的家族人士所掌控，然后自己再對賽事結果進行暗箱操作。這些行為早已被媒體層層報道，是一種不符合被普遍接受的行為規范的腐敗表現，主要原因是國際足聯官員的思想中因缺少規則意識而產生的過低遵從。

4.3 隱退主義類型下日常生活中的道德腐敗

研究國際足聯高官的腐敗行為不僅要從他們的工作環境來入手，還要深入到他們的日常生活中去，從日常道德行為入手。工作之余的奢糜生活也體現出一個官員是否有腐敗行為，在競技體育領域(國際足聯)，不論是官員還是普通運動員都曾被大量報道過涉及黃、賭、毒行為的案例，尤其以吸毒最為典型，這種行為是一種道德上的敗壞，是一種消極的享樂主義的墮落行為，重度背離了奧林匹克的運動精神。這種行為雖然拒絕了把金錢上的成功當作目標也拒絕了實現這個目標的手段，但會使得體育界更加腐化污濁，是腐敗行為的進一步深化。

此外，體育作為一種文化，公平性是現代體育文化的重要特征，要公平就要每個人必須擁有平等競爭的機會，還要比賽的條件要對參賽者相同。但足壇的踢假球、隊與隊之間的“協議交流”、“君子協定”等，制使許多有實力的球員做出無奈之舉或自甘放棄。6這些腐敗行為是一種違反現代體育文化公平性的體現，正是由于上層高官之間，為協調各方利益所做出的越軌行為，才造成球員產生失敗主義情緒和挫敗感。其危害最為典型的例子是曾遭假球指控的意大利國家隊主帥孔蒂，雖然最終審判為無罪釋放，但他本人也明確表示：“假球指控所帶來的陰影卻永遠留在了他的心里，假球指控傷害了他以及他的家人，留下消極印記，成為生活中無法抹去的陰影”。

4.4 造反類型下的洗錢、控賭行為

具有造反行為類型的人，在價值觀上企圖脫離社會現實，在接受某些現實目標和手段的同時也渴望用新的目標和手段來取代，并努力去創造屬于自己價值判斷的生活模式。在國際足壇，這種類型的行為表現較多的是洗黑錢、公職人員利用權力操控并介入賭博的行為；7這都是高官利用手中的特權，為自己營造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小朝廷”，在自己制造的小圈子里和那些高度效忠于權力的群體或個人過著幻想中的生活。這種個體為自身利益而進行的非法活動，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分析，這不僅是一種腐敗行為，更是一種職務犯罪和網絡犯罪行為。8已被報道過的包括國際足聯主席布拉特和歐足聯主席普拉蒂尼在內的多位國際足聯高層深陷腐敗丑聞的消息，已明確指出高官貪腐是打著國際足聯為非盈利性組織，不必在瑞士納稅的幌子，利用瑞士避稅天堂進行洗錢行為。高官們通過種種手段掩飾并隱瞞黑色收入，使其在形式上合法化，利用競技體育結果存在偶然性的特點，利用職權任人唯親，操控并參與賭博，這種在自己制定的“游戲”規則里玩“賭球”，最終的結果是這些高官們才是最大的“贏家”。賭球和洗錢的腐敗行為，從本質上講與“黑社會”組織大相徑庭。這種具有造反行為的個人或有組織的越軌行為，會引發較大的社會沖突，造成國家財產的流失和社會的動蕩不安。

5 四種不同行為類型下文化目標與制度性手段不連續性的思考

四種行為類型下的國際足聯高官腐敗行為，總體來看是由于文化目標和制度化手段的不連續造成的，但又各有不同。首先，改轍類型性下的腐敗行為是官員個人或群體接受文化目標，但采用的非制度化手段產生的，這與政治學中的公共政策和制度建設的不完備、監督體系不嚴有關，從而出現制度上的漏洞，官員才有機會成為漏網之魚，進而導致改轍越軌類型的腐敗。其次，儀式主義類型下的腐敗行為是利用合法的制度化手段，但卻運用與文化目標相偏離的行為而產生的，這與官員所受文化和思想道德教育及后天不良社會和家庭壞境對自身的改造有關，其中任何一項有失偏頗就會出現儀式主義類型的腐敗。再次，隱退主義類型下的腐敗是拒絕了把金錢上的成功當作目標，也拒絕了實現這個目標的手段，是社會的不公以及個人愿望無法滿足，而產生消極和悲觀主義的病態心理所致。9最后，造反類型下的腐敗行為是高官在價值觀上企圖脫離社會現實，想努力去創造屬于自己價值判斷的生活模式而產生，這與權力過高，沒有制約與監督體系，權力過度膨脹所致。因此，針對國際足聯不同類型的腐敗，首先應要選準該腐敗行為所屬的越軌理論的類型序列，再著重從文化目標或制度化手段所產生的失范性行為入手，有針對性的建言獻策，治理解決。當然，這也是我們下一步將要研究的問題。

6 結語

國際足聯高官的腐敗行為具有廣泛性和復雜性，作為一名學術研究者，對于腐敗的行為分析不能一概而論，更不能同一般官員的腐敗行為等同。在對腐敗與體育腐敗概念加以區別的同時，重點強調體育腐敗行為對社會所造成的危害，明確把接受金錢上的成功作為自己的文化目標是造成腐敗的根源。與此同時，引入莫頓的越軌理論，將國際足聯高官腐敗行為與越軌理論中文化目標和制度化手段相結合加以分析，得出改轍類型性下敲詐勒索的腐敗是帶有拜金主義傾向的，長此以往會引發嚴重的政治和社會危機；儀式主義類型下轉賣隊員是對運動員人格的踐踏，是對運動員職業化的侮辱，而兩種正負行為偏離行為都是過度遵從和過低遵從的極端行為，二者都不是一種正常的狀態；隱退主義類型下日常生活中的道德腐敗不僅使得體育界更加腐化污濁，而且也給受害者造成物質和心理上不可彌補的損傷；造反類型下的洗錢、控賭行為則會引發較大的社會沖突，造成國家財產的流失和社會的動蕩不安。正確思考不同因素對上述四種行為類型下文化目標與制度化手段不連續性的影響，是理越軌理論視角下國際足聯高官腐敗行為的關鍵，這不僅能夠很好的對默頓越軌理論的假設進行檢驗，還能為凈化國際足聯環境起到一定的理論指導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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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Corruption among FIFA High-ranking Officials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Deviance Theory

Zheng Wenqiang

With Merton’s theory of deviance as framework and exploring through its cultural goals and institutionalized means, this thesis analyses the corruption among FIFA high-ranking officials.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the motive for corruption among these officials is due to the infiltration of interest factors. This causes continuous anomies in FIFA high-ranking officials’ cultural goals and institutionalized means, resulting in different types of deviance, including extortion and blackmailing under innovation; team member selling as well as positive and negative deviance under ritualism; moral corruption in everyday life under retreat possibility; money laundering and gambit controlling under rebellion. In addition, the thesis also examines the explanations for the discontinuity of cultural goals and institutionalized means under different deviant behaviors. Key words: FIFA; corruption; Merton’s Theory of Deviance; behavior analysis

鄭文強(1991-)，男，山東泰安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體育史研究。

廣西師范大學體育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Guilin 541004, Guangxi, China.

G8

A

1005-0256(2017)05-0139-3

10.19379/j.cnki.issn.1005-0256.2017.05.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