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華明
有些事不用說,就能感受到……
王曦是鎮長,在換屆選舉這段時間特別忙,每天很晚才能回家。回家后,他還要輔導孩子寫作業。
王曦的母親王婆婆患哮喘病很多年了,只要一到冬天,天氣轉涼,她就喘得厲害。王曦是個孝子,所以即便這么忙,每天晚上,他還是會去看望王婆婆。王曦的老婆田賦一直覺得王婆婆是個累贅,所以很看不慣王曦總往王婆婆那兒跑。
這天晚上,王曦又來看望母親,他說:“媽,我明天要出差幾天,晚上就不能來陪您了。田賦晚上要照顧孩子,也不能來看您。您要按時吃藥,晚上盡量不要出門。還有,我知道田賦性子比較暴,總是惹您生氣。我出差這期間,您要是遇到了不順心的事,能忍則忍,等我出差回來了,再來解決。”
王婆婆說:“你的工作要緊,放心出差吧。我會照顧好自己。我能有什么不順心的事呢?我盡量少出家門,不與誰惹是生非。”
第二天清晨,王婆婆起床開門一看,發現門外放了兩個新鮮的大蘿卜。她看蘿卜上還帶著泥,應該是剛從地里拔的。她估摸著是王曦出差之前撿到了這兩個蘿卜,于是就給她送來了。兒子怕吵醒她,就沒叫醒她,這類不聲不響的事王曦以前就干過不少。因此,王婆婆毫不猶豫地就把兩個蘿卜提進屋子里去了。中午,她就用蘿卜燉了排骨,吃得很開心。
王曦出差后的第三天清晨,王婆婆起床開門一看,發現門外放了一個瓦罐子,里面是香噴噴的雞湯。王婆婆想,一定是兒子王曦昨天晚上出差回來了,然后不聲不響地燉好雞湯送來了。王曦前不久就對她說過,要用瓦罐燉一只雞來為她補補身子。于是,王婆婆沒多想,就把瓦罐子抱到屋子里去了。
王婆婆決定用雞湯煮面條當早餐。她一邊煮面條,一邊想,兒媳婦田賦總是看不慣王曦對她這么好。王曦晚上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燉雞湯給她補身子,田賦該怎么想啊?王曦恐怕也是怕老婆怪他,所以偷偷在別人家燉好了雞湯,才悄悄送了過來!這瓦罐不是王曦家的,就是最好的證明!要是媳婦田賦知道了這事,她還不和王曦鬧翻天?要是鬧到鎮上都知道了,兒子的臉往哪兒擱啊?想到這里,她不禁感到心里難受,沒有胃口吃了,眼前也開始發黑,暈眩起來了……
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有人邊敲門邊喊:“媽,快開門!”王婆婆聽到門外傳來了兒媳婦田賦的聲音!她努力穩了一下情緒,去給兒媳婦開門。王婆婆說:“你吃了早飯沒有?如果沒吃,就在我這里吃好了。”
田賦不回答吃沒吃,只是說:“媽,昨天夜里,王曦打電話回家對我說,讓我來看看您。這幾天特別冷,您要不要去醫院,讓醫生看看您的哮喘病?”
王婆婆聽后心里一暖,說:“我不用去醫院,我沒事……”田賦進屋后,四處看了看,很快發現了疑點:“媽,這個瓦罐是從哪里弄來的?是不是王曦給您買的?”
王婆婆見兒媳婦懷疑到兒子頭上了,頓時緊張得臉發燙,半天說不出話來。田賦看她神色不對勁兒,明白那個瓦罐一定不尋常,便向瓦罐那兒走去。她邊走邊說:“我來看看,王曦給您買的這瓦罐質量怎樣?”
王婆婆急忙阻攔道:“你別……”誰知,她還沒說完,田賦就已經伸手去拿起了那個瓦罐,結果被裝著滾燙雞湯的瓦罐給燙傷了。她回頭對王婆婆吼道:“雞湯這么燙,您怎么不早說?您是想故意燙我嗎?”
王婆婆連忙說:“我哪會故意想燙你?這雞湯才燉好不久,能不燙嗎?我是特地等著你來吃呢!我剛想提醒你燙,卻沒來得及……”
不料,田賦逮住王婆婆的話尾巴問:“您這么說,王曦昨天晚上就回來了?他有家不回,卻跑到您這兒來,給您燉雞湯補身子啦?王曦他人呢?難道特地回來給您燉個雞湯,就又招呼不打地走了?”
王婆婆記得兒子提醒的話,所以無論田賦怎么對她發脾氣,她也只好先忍受著。她趕忙去取咸菜缸子里的鹽水來,讓田賦把被燙著的手,放在鹽水里止痛降溫。
田賦的手在鹽水里泡了一會兒,好受多了。但是,她還是不肯放過王曦不回自己家,先來王婆婆這兒的事,繼續追問王婆婆,王曦在哪里。王婆婆說:“王曦昨天晚上沒有回來,沒有到這里給我燉雞湯啊!”田賦不相信地說:“那么我問您,這個瓦罐子到底是從哪里弄來的?又是誰用這瓦罐子給您燉了雞湯?”
“我不知道。”王婆婆只能照實說。
田賦怒道:“您不知道?難道是鬼用瓦罐給您燉了雞湯嗎?您不說真話我也知道!這個瓦罐是別人家的。昨天晚上王曦回來,他在別人家里用這瓦罐給您燉好了雞湯,天亮前給您送來的!”
王婆婆急壞了,她怕田賦生起氣來,會大鬧特鬧,一時沒了主意。
“咚咚咚!”又傳來了敲門的聲音!田賦對著門口高聲吼叫:“王曦,我終于等到你了!”說完,她一下沖到門口,猛然開門,把門外的人給拉了進來。
“田賦,你好大的勁兒喲!”田賦這才看清楚,被她拉進來的人不是王曦,而是劉大嫂!劉大嫂看著田賦紅腫的手指問:“田賦,你的手這是怎么啦?”田賦就跟劉大嫂講了剛才發生的事,把心中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王曦的身上。劉大嫂明白了之后,對田賦說:“田賦,你錯怪王曦了。”接著,她就對田賦講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兩年前,王曦把劉大嫂一家確定為精準扶貧困難戶,請人幫助劉大嫂一家種蔬菜,又把她家種出來的蔬菜,負責推銷到城市里幾家大商場。這樣劉大嫂一家就脫貧致富了。王曦這次出差回來,就要升遷到城里去工作了。他出差之前,到劉大嫂家中去,問還有什么困難,趁他在調離之前,給劉大嫂一家解決問題。劉大嫂說:“沒有困難了,你幫助我家脫貧致富了,我們該怎么感謝你呀?”
王曦開玩笑說:“我就想吃你親手種的兩個大蘿卜,讓我媽也嘗個新鮮。”他這話被劉大嫂的啞巴孩子聽見了,所以啞巴孩子從自家地里拔了兩個蘿卜放到王婆婆家的門口。
啞巴孩子回家才給媽媽比畫著講了這事,而且比畫說:“王叔叔來說過,王婆婆生病了。我們就給王婆婆燉雞湯喝吧。”劉大嫂當即就同意了,昨夜用瓦罐子燉好了雞湯,讓啞巴孩子一大早送來了。啞巴孩子見王婆婆還在睡覺,就把雞湯放到了門口。劉大嫂擔心王婆婆沒發現雞湯,就想過來看看,誰知卻被田賦給抓了進來。田賦聽了劉大嫂的話,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責編:陳思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