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石頭

我想進入一塊石頭，但不可能。

因為我找不到石頭的門。

我找到了石頭的門，但敲不開。

我用手指

敲打石制的門環。

而石頭保持著山的沉默。

我說，芝麻開門。但石頭不理我。

石頭像一個嚴肅的人。

不茍言笑，也不開任何玩笑。

他保持著喜馬拉雅山頂冰雪的沉默。

我猜，石頭的屋子里干干凈凈，

沒有強盜的珠寶，

也沒有不甘寂寞的驢子。

也沒有無辜者的鮮血，沒有迷路靈魂的嘆息。

我猜，石頭的內部是一團鐵的黑暗。

走進去，什么也看不見。

就像未出生的嬰兒，找不到自己的手和腳。

就像一只被斬頭的公雞。

我猜，石頭的內部是一片遼闊的星空。

藍色的星星，紅色的星星，黃色的星星。

那里沒有月亮。

一群雪白的大鳥在星光的草叢里飛翔。

我猜，石頭內部是一片荒原。

干枯的胡楊樹在死亡里站立了一千年。

金色的沙粒在銀色的沙粒上滾動。

救命的水呢？黃泉深處。

我猜，石頭的內部什么也沒有。

沒有火，沒有水，沒有房子。

石頭就是石頭。

它的內部也是石頭。

石頭的心臟，不會跳動，不會發光。

石頭的腦袋，不會思想。

石頭的腎臟，不會產生欲望。

石頭的肉，不能食用。石頭的血，不能輸到人類身上。

但我不相信自己的猜測。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只想把頭伸進石頭，

親眼看看，我想象的荒謬程度。

但我敲不開石頭的門，因為石頭沒有門。

沒有人能進入石頭，除非敲碎它。

沒有人能進入石頭，除非石頭同意你進入。

但它拒絕我的進入。

石頭自有石頭的尊嚴，不容褻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