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自《西廂記》與《琵琶記》問世以來,許多戲曲研究者對其進行研究分析,進而持有不盡相同的批判觀點,一大批的學者專家對這兩部劇作的創作過程,文本本身,歷史意義等方面進行專門研究,筆者從文本塑造的最出彩人物形象,即從兩部劇作的女主人公崔鶯鶯與趙五娘出發,集中筆墨分析了兩者藝術形象及其異同。揭示了兩者具有經久不衰的藝術魅力。
關鍵詞:封建;反抗;奴性;自我意識
作者簡介:龔鳳娟(1997-),女,漢族,四川省遂寧市人,西華師范大學文學院本科生,研究方向:古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J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14--01
作為南戲“曲祖”的《琵琶記》無疑受得上“神品”之贊。而被稱為元雜劇“壓卷”之作的《西廂記》也被譽為“絕唱”。就像所有的事物都總不能完美,這兩部作品自問世以來也招致了許多非議,如明代何良俊在《曲論》中就表明近代雜劇以王實甫的《西廂記》,戲文以高則誠之《琵琶記》為絕唱,大不然。用非常直接甚至強硬的方式否定了這兩部劇作具有的至高地位,認為《西廂記》全脂帶粉,《琵琶記》專弄學問,其本色語少。但另一方面,《藝苑卮言》中說:“則誠所以冠絕諸劇者,不唯其琢句之工,使事之美而已。”由此可見,對于中國戲曲史上兩顆最耀眼的明星,數百年來,人們對此的藝術探索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如果說人們歷來對《西廂記》與《琵琶記》的文學語言價值褒貶不一,眾說紛紜。但無可否認的是,這兩部劇中塑造了眾多個性鮮明,生動入人心的人物形象。其中尤以崔鶯鶯與趙五娘最為成功,一個是我國文學史上鮮少出現的以封建社會上層階級的貴族少女身份來反抗封建禮教的典型,一個是在封建制度下不能掌握自己命運且滿足中國傳統美好品質的平凡婦女形象。她們各自閃爍著不同的人性光輝。
金圣嘆在《讀第六才子書<西廂記>》中提出《西廂記》只寫得鶯鶯張生紅娘三人,而且寫張生,紅娘,正是為了寫鶯鶯,從中便不難看出鶯鶯被放在無比突出的地位。郭沫若稱《西廂記》是有生命之人性戰勝了無生命之禮教的凱旋歌,紀念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對崔鶯鶯爭取戀愛自由,沖破門第觀念束縛反抗斗爭形象的褒揚與肯定。首先對她的美貌描寫可謂是濃墨重彩,在第一本《張君瑞鬧道場》中,先是正面描寫,由張生感嘆,使他“眼花繚亂口難言,魂靈兒飛在半天”,鶯鶯這個天姿國色的女子,甚至讓他忘卻螢窗雪案,不往京師去應舉也罷。而后側面寫孫飛虎貪戀她的美色欲擄之為妻,讓法堂上“老的小的,村的俏的,沒顛沒倒,勝似鬧元宵”,甚至因“貪看鶯鶯,燭滅香消”,好似《陌上桑》里的秦羅敷,美得引人注目。
而《琵琶記》里趙五娘的形象也自問世以來,贏得了廣大觀眾的喜愛,第二出寫她儀容俊雅,也休夸桃李之姿,盡可寄桃李蘋蘩之托。她的美是如春風拂面的恬淡,不似鶯鶯那樣美得攝人心魄,咄咄逼人。
鶯鶯的內在美主要表現為富有才情,冰雪聰明,以及敢于反抗的斗爭意識上。鶯鶯在家族為她提供的優渥環境中感受封建禮教的熏陶,年芳十九的她便針黹女工,詩詞書算,無不能者。在第一本里張生隔墻觀望,繼而吟詩曰:“月色溶溶夜,花陰寂寂春,如何臨皓魄,不見月中人”,鶯鶯和而曰:“蘭閨久寂寞,無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應憐長嘆人”。便可看出鶯鶯極富才情。《寺警》一折,孫飛虎圍普救寺,欲擄鶯鶯做壓寨夫人,鶯鶯在眾人無計可施時提出著名的“五便三計”,鶯鶯寧愿犧牲自己的無私之心正是對她冰雪聰明澄澈清朗的寫照。然而數百年來,崔鶯鶯這一形象被世人最為稱頌的莫過于她對愛情婚姻自由的熱烈追求以及對封建禮教傳統的挑戰精神。在與張生的愛情周旋和封建家長制的抗衡中,鶯鶯的言“假”與“行”真,成功地揭露了其隱秘的女性戀愛心理特征。思念張生是真,斥責他是假。讀簡心喜是真,斥責紅娘“那曾看慣”是假。而她之所以如此反復無常讓人捉摸不透,實際上是在尋求愛情與封建禮教的一種平衡,實屬不易。
如果說崔鶯鶯的形象多少帶有“傳奇”色彩,而趙五娘則是質樸,風塵仆仆,具有孝道和責任感的。她糟糠自厭,代嘗湯藥,祝發買葬,包土筑墳的賢德行為都是她內心高潔外化而成的體力行。毛聲山評《琵琶記》說:“是以其文之妙”可當屈賦,杜詩讀,而其文意之妙,則可當《孝經》,《曲禮》讀,更可當班孟堅《女史箴》一篇,曹大家《女論語》一部讀。”無疑是對趙五娘身上具有的倫理教養的充分肯定。她以無與倫比的道德力量,感動了蔡公蔡婆,張大公以及天神,甚至存在于歷史長河中的每一位讀者觀眾。對后人產生了深遠的倫理教育影響。
在筆者看來,崔鶯鶯與趙五娘形象最大的不同便是前者對于封建的反抗性與后者深入骨髓的“奴性”,崔鶯鶯所昭示的“愿普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的思想散發著超越時空的永恒魅力,無論她自己是否意識到,她在自由與專制,愛情與禮教的矛盾中沖破固有的牢籠,從最初的搖擺妥協到后面的堅定成長都對反封建具有深遠意義。而趙五娘作為“孝婦賢妻”的典型形象,在她無私奉獻的背后也藏著封建禮教熏染下不可壓抑的“奴性”,丈夫進京趕考,她獨自一人侍奉公婆任勞任怨,被誤會猜忌也一聲不吭。從未想過斗爭反抗,她是封建禮教制度下的犧牲品和附屬品,而不具有蘇格拉底所宣揚的“人是萬物的尺度”的自我意識。雖然她身上不可避免地帶有封建禮教下的落后烙印,有“愚孝”的成分。但趙五娘這一藝術形象所具有的文學史價值卻是有目共睹的。
參考文獻:
[1]郭沫若《西廂記藝術上之批判與其作者之性格》.
[2]毛聲山《毛聲山評第七才子書琵琶記·第七才子書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