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擊高冷秘境

李娟++耿棟

雪豹是世界上最美麗也最神秘的大型野生動物之一。在分類上屬于食肉目、貓科、豹屬，在中國有些地方又被稱為草豹、艾葉豹等。分子生物學證據表明，貓科動物中與雪豹親緣關系最近的物種是虎。曾經有人提議將雪豹根據毛色等差異分為南北兩個亞種，但仍需要進一步的分子系統學等方面的證據。

雪豹體型比金錢豹略小，成年個體頭體長約1～1.3米，尾長約0.8～1.1米，肩高約60厘米，體重30～50公斤。雪豹的皮毛為灰白色，皮毛上有黑色的點狀或者開放的玫瑰狀斑紋，能幫助它在潛伏獵物時很好地融入其棲居的多積雪、多巖石的環境背景中。雪豹擁有發達的胸肌、較短的前肢、發達的后肢和粗長的尾巴，它們幫助雪豹在崎嶇的石山上靈活地追捕獵物。此外，雪豹還擁有一些適應寒冷的特征，包括擴大的鼻腔、長而厚的被毛等，粗長的尾巴更是可以在寒冷的環境中把整個身體包裹起來。

分布及食性

最新的化石和分子學研究表明，雪豹在約六七百萬年前起源于青藏高原。雪豹在這里演化出高寒環境的適應性特征，并在隨后的冰期到來時成功地沿著山脈擴散到了青藏高原及其周邊的山脈上。雪豹現今主要分布在阿爾泰山、天山、祁連山、昆侖山、帕米爾山、興都庫什、喀喇昆侖山、巴顏喀拉山、唐古拉山、橫斷山、喜馬拉雅等山脈中。分布國家包括中國、蒙古、俄羅斯、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哈薩克斯坦、巴基斯坦、阿富汗、尼泊爾、不丹和印度。此外，緬甸在上世紀30年代曾經有過雪豹的分布記錄，但現在是否仍有雪豹分布還未得到證實。在所有雪豹分布國中，中國的雪豹棲息地面積約占雪豹總棲息地的60%，擁有的雪豹數量也占到全球雪豹總數的約60%。雪豹在中國主要分布在西藏自治區、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和青海省，此外甘肅省、內蒙古自治區、四川省和云南省也有分布。

雪豹多棲息在陡峭、多巖石的山上，主要生境為位于林線以上雪線以下的高山裸巖、高山草甸、高山灌叢等，偶爾也會進入到林線以下的森林中。雪豹喜歡沿著山脊線、峭壁或者山澗底部行走，主要以山地有蹄類為食，包括巖羊、北山羊、捻角山羊、盤羊等，也會捕食旱獺、高原兔、鼠兔、雪雞等小型動物或鳥類。研究表明雪豹有時也會吃植物，但具體原因尚不清楚。另外，雪豹還會捕食家畜，主要包括山羊、綿羊、牦牛、馬、驢等。近年由雪豹捕食造成的家畜損失通常約占當地牧民家畜總數的1%～3%。但也有個別地方報道會超過12%，由此造成的巨大經濟損失有時會導致牧民對雪豹進行報復性獵殺。

生存現狀

現今雪豹在野外的種群數量據估計在3850～7000只。由于受到棲息地減少、棲息地破碎化、非法盜獵、報復性獵殺、野生獵物減少等威脅，雪豹自1972年起至今一直都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列為瀕危等級（Endangered），1975年被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附錄I中，禁止一切國際貿易。

上世紀50～80年代的中國，雪豹曾因捕食家畜和擁有較高經濟價值的皮毛而被大量獵殺，幾乎絕跡于四川、新疆、內蒙古等省（自治區）。直到1988年《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頒布，隨后雪豹被列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雪豹及其他野生動物的命運才開始好轉。上世紀80年代起成立的一系列自然保護區與雪豹分布區有較大重疊，也對雪豹的保護起到了積極作用，主要包括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托木爾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甘肅省的祁連山自然保護區、西藏自治區的羌塘自然保護區、青海省三江源國家級自然保護區（2016年開始試點三江源國家公園）等。

與其它大型貓科動物比如老虎、金錢豹的棲息地相比，雪豹分布區自然環境惡劣，人口密度一直較低，人類活動較少，有利于雪豹的保護。但是雪豹在中國及其他各國仍然面臨一系列威脅。最為明顯的威脅來自盜獵和報復性獵殺。雪豹的皮毛被用來做裝飾品、豹骨被用作虎骨的替代品。在雪豹和牧民沖突較為嚴重的地方，報復性獵殺會和盜獵交織在一起。雪豹分布區內日益增加的人類活動也威脅著雪豹的生存。在中國，近年來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鐵路、公路等基礎設施建設開始大量進入雪豹分布區，開礦、旅游等其他人類活動也一并涌入，進一步擠壓雪豹有限的生存空間，也給本就脆弱的生態系統帶來沉重的負擔。此外，氣候變暖也是一個潛在威脅。雪豹分布區氣候變暖的速度是北半球平均變暖速度的兩倍，隨著氣溫的上升，雪豹生活的高山和亞高山帶隨之上移，導致雪豹棲息地面積減小和破碎化。研究表明，橫斷山和喜馬拉雅山東段的雪豹棲息地可能是對氣候變化最敏感的區域。

為何要保護雪豹

保護雪豹的重要性首先來自雪豹所在生態系統的重要性。雪豹所棲息的青藏高原平均海拔超過4500米，擁有極度寒冷、干燥、低氧、高紫外線輻射等獨特的生態環境，孕育出了許多適應這種環境的特有種群，除雪豹外還有巖羊、盤羊、野牦牛、藏羚羊、藏野驢等。其中，雪豹作為頂級食肉動物，通過捕食山地有蹄類和旱獺等物種，對青藏高原生態系統的平衡起著重要作用；另外，生活在這個生態系統中的很多食腐的動物，比如高山兀鷲、胡兀鷲、紅嘴山鴉、赤狐、棕熊等還會部分依賴雪豹吃剩的獵物作為食物來源。

其次，與雪豹同域分布的許多其他物種也將受益于對雪豹棲息地的保護。雪豹廣布于青藏高原及其周邊的大大小小的山脈之中，成年雄性雪豹的家域可達到兩百平方公里。雪豹所棲息的山地也是植物、鳥類等其他類群的熱點地區。此外，雪豹棲息的青藏高原及其周邊的亞洲高地也被稱為亞洲水塔，是長江、黃河、瀾滄江等大江大河的發源地，養育著下游數十億人。保護雪豹棲息地也意味著對這些水源地的保護。

最后，雪豹擁有較高知名度，可以在籌集用于保護的資金和提高公眾的動物保護意識方面發揮重要作用。雪豹是青藏高原最引人注目的物種之一，尤其是過去的幾年間，關于雪豹的照片、視頻、報道頻頻現于大眾媒體，吸引了包括公眾、科學家、非政府組織、政府等的大量關注。2016年，迪士尼的《我們誕生于中國》、BBC的《地球脈動》等影片的上映取得了很高的票房，其中《我們誕生于中國》中雪豹達娃的命運還在公眾間引起了廣泛的討論。

上述因素決定了保護雪豹的重要性及合理性。2013年，所有雪豹分布國政府在吉爾吉斯斯坦首都通過了《比什凱克宣言》和《全球雪豹及其生態系統保護項目》，希望到2020年能保護20個全球重要的雪豹棲息地。此外，在過去的一二十年間，雪豹基金會（Snow Leopard Trust）、美國大貓基金會（Panthera）、雪豹保護協會（Snow Leopard Conservancy）、雪豹保護網絡（Snow Leopard Network）、世界自然基金會（WWF）、國際野生生物保護學會（WCS）等非政府組織在全球雪豹的保護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在中國，本土的機構包括北京山水自然保護中心、新疆自然保育、綠色江河、珠峰自然保護中心等，也在過去的10年間逐步探索中國的雪豹保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