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舍宮讓法國總統愛恨交織

趙風英

１４日，愛麗舍宮正式迎來法國第五共和國第8任總統。愛麗舍宮是一座包含花園的法國宮殿風格建筑群，興建于1718年，后多次易主易名。1808年愛麗舍宮主人——拿破侖的妹夫繆拉將軍將其捐贈給拿破侖，使它首次成為法國皇帝的官邸。1848年，法蘭西第二共和國議會決定將愛麗舍宮作為共和國總統官邸，直至今日。愛麗舍一詞源于希臘語，意為“樂土、福地”。但回顧愛麗舍宮的“房客”歷史，可以發現他們對這個象征法蘭西最高權力的宮殿感情復雜，有人視它為“樂土”，也有人將它比作“監獄”。

不少總統覺得像座監獄

愛麗舍宮位于巴黎第8區香榭麗舍大街東端。身處鬧市卻“很難從中捕捉到城市的喧囂”，隱秘和與世隔絕讓不少總統覺得它就像一座“監獄”。奧朗德曾比喻“自己是愛麗舍的幽靈”，第三共和國總統普恩加萊則直接說這是一個“給死人住的房子”。

說到最不喜歡愛麗舍宮的總統，不得不提戴高樂。戴高樂1958年12月當選第五共和國首任總統，次年1月正式入主愛麗舍宮。但愛麗舍宮離他對總統官邸的想象相去甚遠：太靠近市中心，太像博物館。“這個老氣的宮殿結構不合理、客廳太多、辦公室太少”，他這樣批評道。《愛麗舍宮：一座宮殿的背后及秘密》一書作者杜阿梅爾說，戴高樂如此不喜歡愛麗舍宮，以致他曾計劃搬到巴黎東郊、擁有大片綠地和森林的萬森納城堡，或更加氣派和莊嚴的榮軍院。然而改造兩個地點的估價實在太高，戴高樂只得放棄。他遺憾地說：“歷史決定我必須在愛麗舍宮生活和工作，但愛麗舍宮確實有些過時和不便。它坐落在巴黎鬧市，安保、交通、后勤人員和民眾的好奇都把我給‘監禁起來。在滿是裝飾精美的古典客廳和奢華家具之間，總統如何展開工作？我們必須在古老的愛麗舍宮讓新共和國實現與其聲譽匹配的功能，盡力做到最好。”

之后，戴高樂將愛麗舍宮內很多貴族風格的房間改造成更加現代的辦公室，安置總統秘書處以及多達45人的助理、顧問辦公室等。經過戴高樂的努力，愛麗舍宮逐漸變成召開部長會議、新聞發布會、舉行國家紀念儀式和接待國外元首的地方。不過只要有機會，這位戎馬將軍就會“越獄”去家鄉科隆貝雙教堂村。那里的新鮮空氣跟自然景致是他放空大腦、舒緩身心必不可少的良藥。

蓬皮杜的“藝術館”和密特朗的“廚師戰”

戴高樂從未掩飾他對愛麗舍宮的憎惡，和他相比，蓬皮杜和密特朗雖然不認為愛麗舍宮十全十美，但也在這兒度過一段美好時光。

1969年，蓬皮杜接任戴高樂成為愛麗舍宮的新房客。在他執政5年內，法國正好趕上“三十年黃金期”的末班車，年經濟增長達6%左右。崇尚文化的蓬皮杜尤其主張將巴黎打造為歐洲文化中心。若不出愛麗舍宮，也能擁有影院、畫廊和藝術館，就正好能彌補這位“文藝”總統認為“總統府太安靜”的缺憾！他和第一夫人聯合操刀，為愛麗舍宮的“升級”注入大量心血，誓言將它打造成一個有時代感和藝術氣息的總統官邸。

除了將原有的幾大沙龍進行復古翻新外，他下令新建了地下影院，這也是愛麗舍宮的唯一影院。應總統要求，設計大師皮埃爾·保蘭將射燈、拋光鋼塑，丙烯酸漆大門、有機玻璃家具、弧形天花板、磨砂皮南瓜沙發、庫普卡、馬蒂斯和德勞內等名家畫作融入到會客室、餐廳、小圖書室以及當時獨一無二的“吸煙室”。以新材料、新技術裝修的房間如此摩登，堪比一座“當代藝術館”。由以色列設計師阿岡設計的前廳，通過180多種色彩的半透明玻璃片覆蓋地面、墻面和天花板構成一個獨特的光影和動力空間。現已作為“愛麗舍宮改造典范”被巴黎國立現代藝術博物館和蓬皮杜文化中心收藏展出。

密特朗則是一個“無所謂文藝，但不能虧了肚子”的總統。愛麗舍宮擁有全國頂級的廚師團隊，但一檔紀錄片披露，密特朗曾表示：“愛麗舍宮挺好，但是每天在這兒辦公六七個小時也有些累。希望在工作之余吃到可口的飯菜。”對后宮廚藝的失望，令密特朗成為第五共和國史上唯一沒有下過廚房的總統。在1988年連任成功后，他明確告訴助理“吃夠了所謂‘總統大餐，我更想吃傳統農家菜。請給我找一位鄉村女廚子。”文化部長于是四處張羅打探，最后將來自佩里戈爾德地區的女廚戴爾珀什推薦給了愛麗舍宮。

戴爾珀什挑選時令蔬菜水果，結合家鄉的特產松露、肥鵝肝等烹飪出“牛肝菌蛋湯”“三文魚夾餡卷心菜”“鹽皮牛里脊”等一道道征服了總統的農家菜。鄉下女廚入宮挑戰權威，令很多總統府的星級大廚面上無光，愛麗舍宮的高墻內悄悄打響了一場“廚房大戰”。不過戴爾珀什回憶說：“我不怕跟大廚競賽，在愛麗舍宮我只聽總統一人的差遣！同時我要為密特朗辟謠，他并不稀罕山珍海味，最愛吃家常菜。”愛麗舍“特供女廚”的離奇故事后來被改編成電影《愛麗舍宮的女大廚》。

希拉克愛犬在此安息

“垂涎”愛麗舍宮已久的希拉克從政28年才在1995年登上總統寶座。《愛麗舍宮：歷史、秘密和謎團》一書描寫道“希拉克帶著無比激動和喜悅的心情開始了在這兒工作和生活”。與所有前任官方肖像只使用書房或者國旗為背景不同，希拉克的官方照首次在愛麗舍宮花園內以宮殿為背景進行拍攝，輿論認為這張照片有很強的“城堡領主”的感覺，或許是希拉克為慶祝成為“愛麗舍之主”而有意為之。

從1995年秋開始，希拉克夫婦倆常常去戈伯蘭手工作坊，精心挑選愛麗舍宮的家具。重新還原一個路易十六式的“皇室風范愛麗舍宮”。此外，希拉克深受愛麗舍宮廚房愛戴，因為他相當喜歡這里的飯菜，經常在早飯食譜點肉凍或香腸三明治，而且一周7天都吃在總統府。他甚至在假日邀請廚師與他同桌用餐，大秀親民。兩屆總統希拉克在愛麗舍宮度過12年時光，第一夫人貝爾納黛特至今仍回味稱“那是我們最美好的時光”。2015年，前愛麗舍宮園丁透露了一個秘密：陪伴希拉克“入宮”，直到2007年他卸任前才死的愛犬“馬斯庫”，并沒有被送進巴黎狗墓園而是秘密葬在愛麗舍宮花園一棵樹下。這是希拉克留給總統府的特殊紀念，馬斯庫成了全法國唯一一條“在愛麗舍宮安息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