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親至疏夫妻

◎ 葉 萱

至親至疏夫妻

◎ 葉 萱

八年，我和老公呆哥就這么平淡地過著，我媽說兩口子總不吵架也不好，我想她說得也有點道理，我們這日子的確是越過越平常，也越過越木然了。不能算是疏遠，但也的確無從親近。

年末，兒子患了肺炎，去醫院打針，我全程陪同。醫院里人真多，我天天大清早就去搶沙發座，然后在醫院里一邊啃燒餅一邊等婆婆帶孩子來看病，大半天下來精疲力盡。偏偏由于不斷的交叉感染，整整兩個月時間里我和兒子以醫院為家。

直到兩個月后我身心俱疲倒下，也患了肺炎，發燒39.5度，這中間幾乎沒讓呆哥耽誤工作。

于是我被隔離養病，呆哥第一次踏上長久照顧我的舞臺——跑醫院、照顧打針、拿藥，漸漸也成多面手。半夜里，他還得陪我去醫院打針，結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肺炎還剩個小尾巴快要治愈的時候，我又磕了尾椎骨，繼續臥床。呆哥很淡定，他已經習慣了跟我在醫院里打轉，每天除了抓緊有限的業余時間幫我沖中藥、端水端飯，還得惦記著中午和晚上回家給我做理療，做完再趕緊回單位上班或加班……我心想：呆哥終于長大了！

更有趣的是，因為這場臥病，我們反倒多了很多的交流時間。我們說說最近這段日子的心得體會、經驗教訓，也聊聊最近看的書、思考的問題，講講朋友們都在做什么、又干了哪些驚世駭俗的事……

但不得不承認，所有那些我以為已經必然并將長期存在的木然開始消失。

一是因為感激。理療這事兒極為繁瑣絮叨，有人任勞任怨地惦記著，開始初顯“少年夫妻老來伴”的意思，不禁心生暖意。二是因為共同語言。八年過去，我們還是在很多問題的看法上保持一致，有相同的學習習慣、類似的觀點，認可對方的一些思考，并就某些意見彼此欣賞。

就像兩棵樹，因為這些經歷而生成養分，漸漸枝繁葉茂，然后枝葉與枝葉在空中握手，然后勾連。

立春后，我的身體漸漸好起來。似乎，就在身體漸好、壓力漸小的時候，才終于有空感慨這句：至親至疏夫妻。

（摘自《愿你被這世界溫柔對待》百花洲文藝出版社圖/王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