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隱時現的兩位英國公爵

吳策力

今年3月，26歲的英國億萬富翁休·格羅夫納 （Hugh Grosvenor）正式公布戀情。他和女友哈麗特·湯姆林森（Harriet Tomlinson）是英國艾麗斯密爾學院的同學。

換個有歷史感的講述方式，應該這樣：第七代威斯敏斯特公爵休·格羅夫納拍拖了。去年夏天，休的父親、第六代威斯敏斯特公爵杰拉德·格羅夫納突發心臟病去世，休隨即繼承了93億英鎊財產，一躍成為英國第三、世界第68位富豪，其中包含總部Mayfair（梅費爾地區）及Belgravia（貝爾格萊維亞區）300英畝的地產——這是倫敦乃至全球最貴房地產區域。

格羅夫納家族的歷史可以追溯至約1000年前，先祖曾追隨過英格蘭國王威廉一世（1028年—1087年），后來積功受封，成為貴族。再后來，英國資產階級革命期間，奧利弗·克倫威爾率領的議會軍擊潰了王軍，格羅夫納家族曾支持保王黨，上繳了大筆罰金才能確保無虞。 但在目前格羅夫納集團的官方網頁上，是將1677年作為商業的起點。從那一年開始，格羅夫那家族開始重視商業，在英國倫敦專注房地產投資，1950年前后，格羅夫納家族開始在全世界范圍內以基金、合伙等方式投資房地產。現在，倫敦有上百條街道、廣場、建筑都由格羅夫納家族擁有或以這一姓氏命名。

事實上，歐洲之所以能成為現代文明的發端，貴族精神中的公共責任成為極其重要的精神源頭之一。公共責任、教養演化出的“適可而止”以及自由獨立正構成了現代社會的要義。

但對于大多數平民而言，他們想起了20世紀20年代中期，那一代威斯敏斯特公爵休·理查德·亞瑟·格羅夫納的戀情。女方則是大名鼎鼎的可可·香奈兒。

1946年，香奈兒對傳記作者保羅·莫朗細述了她與斯特拉文斯基相愛的經歷。2002年，英國人克里斯·格林哈爾希將莫朗發表的香奈兒談話寫成了小說《香奈兒的秘密情人》，據此改編的影片《香奈兒秘密情史》于2009年在戛納作為開幕影片亮相。當時，香奈兒品牌全球形象大使安娜·莫格拉莉絲（Anna Mouglalis）飾演了香奈兒。而曾經與香奈兒交往五年以上的威斯敏斯特公爵在這部電影中幾乎找不到存在感。

亞瑟·格羅夫納曾傷心地問，“難道連威斯敏斯特公爵夫人這個頭銜也不夠好嗎？” “親愛的，你要知道”， 可可·香奈兒微笑著說：“地球上有很多公爵夫人，但只有一個可可·香奈兒。”這句話，后來成了香奈兒公司在多個平臺的宣傳語。

但是現實中，香奈兒卻善假于物——1924年，可可·香奈兒從亞瑟·格羅夫納那里“借”來了他的運動彩呢面料，制作了女士套裝。這個面料和優雅簡潔的套裝形式，改變了時裝的歷史。

盡管這樁交往并沒有帶來婚姻，但幾十年后的《泰晤士報》報道，法國一部名為《懷疑的陰影》的紀錄片，指出了香奈兒作為德國間諜的可能。甚至，她在德方的代號就是威斯敏斯特……

一個人對不懂的東西很容易覺得浪漫。不少英國人都相信，現在倫敦的街頭路燈“香奈兒”的標記，源于這段戀情。威斯敏斯特區政府的交通事務官員馬丁·羅爾曾解釋說，這個標志含義經常有人詢問。雖然他不愿掃興，但不得不反復澄清，燈柱上由兩個英文字母“C”拼在一起的標志，代表的是City Council（市議會），而這些燈柱其實直到上世紀50年代才有的，而亞瑟·格羅夫納和香奈兒的交往，基本被確認是在1930年之前。

杰拉德·格羅夫納早就被認為是英國最成功的房地產商。他說：“每個人都認為，（作為公爵的）我還是身穿袍服，頭戴冠冕四處漫步，凝望自己廣袤的田地，時不時還打落幾只野雞。”

他的花錢方式之一，是大力支持軍事慈善機構，捐出650萬鎊的豪宅改建成服務受傷士兵的康復中心。這種家國一心的舉止，令人想起了第一代馬爾伯勒公爵約翰·丘吉爾——英國前首相溫斯頓·丘吉爾的先祖。

1704年，約翰·丘吉爾和智慧相當的薩伏伊歐根親王結為聯盟，在布倫海姆戰役中擊敗了法國軍隊，“一舉改變了世界政治的軸心” （溫斯頓·丘吉爾評語）。在戰役中擔任中路指揮官的約翰·丘吉爾，體現了丘吉爾家族傳承至20世紀那種敏銳、果敢和堅韌。此戰后，英國從《烏提赫特條約》中收獲甚豐，海上優勢加強，走上了世界帝國的道路。

海克利城堡憑借《唐頓莊園》而走紅，而約翰·丘吉爾受賜建造的布倫海姆宮（Blenheim Palace），一度被認為是唐頓莊園的原型。

牛津郡的布倫海姆宮占地2100英畝，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溫斯頓·丘吉爾并非長房后裔，無法繼承莊園，但他也在此地留下了足夠多的人生印記。

1704年8月13日，夕陽之下，第一代馬爾伯勒公爵約翰·丘吉爾在布倫海姆佩戴嘉德勛章來回奔馳，威風凜凜。這一勛位據說來自一次看似荒誕的偶然事件。在一次慶祝攻陷加萊的舞會上，索爾茲伯里女伯爵落下一只藍色襪帶，被愛德華三世撿起纏在自己的腿上，旁觀者見了哄堂大笑，愛德華三世正顏疾呼：“凡是認為這是壞事的人可恥。”這句話成為國王在1348年建立襪帶騎士團和頒發勛位的箴言，襪帶和圣喬治十字架一起出現在勛章上，激勵武士們在戰爭中蔑視死亡。嘉德勛章（The Most Noble Order of the Garter）成為以后英國最誘人的貴族勛章。

從約翰·丘吉爾到溫斯頓·丘吉爾，不過兩百年。2016年5月31日，由默林娛樂集團運營的樂高探索中心在上海長風景畔廣場正式開園。這一中心由國際性私營地產集團高富諾管理。讀完本文后，你便可知，高富諾的英文名Grosvenor Fund Management（直譯為格羅夫納家族基金管理），亮出了全球化進程中的濃濃的歷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