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對于教育培訓機構“學而思”的口誅筆伐在朋友圈瘋狂刷屏。家長們對于子女教育的集體焦慮再次引發人們的關注。學習差的要提成績,成績好的要更上層樓,給孩子多報幾個課外班,成了不少家長在焦慮情緒驅使下的無奈選擇。按理說,隨著近些年教育事業的進步,孩子們已經享受著越來越好的教育環境,為何家長們的焦慮始終沒能減輕?焦慮背后,更深層次的原因又是什么?
又到了“學而思”招生的日子,從前一天夜里開始,就有成群的家長守候在杭州的幾個教學點,瑟瑟冷風中,面對要靠高音喇叭和保安控場疏散入學考試的培訓班——“學而思”,家長們有期盼,也有無奈。
“學而思”在全國25個城市建有分校,僅杭州分校就有10個教學點,每個教學點的培訓班層次不一,人數不一,我們無法準確估算一個基本的學生數字,也未從“學而思”官方采訪的回復中得到解答。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杭州有的民辦小學,一年級一個班60%的學生都在上“學而思”。有的公辦小學五六年級,一個班上“學而思”的人數達到80%以上。
有資料顯示,中國教育培訓市場規模高達8000億,其中K12(基礎教育階段)教育市場的規模僅在2014年就達到2549億,輔導機構約900億。在騰訊所做的一項2014年K12教育市場分析報告中看到,80%的家長非常關注孩子的在校學習,52%的家長表示會送孩子參加課外輔導。而據調查顯示,孩子參加教育培訓的主動性其實也非常高,其中,64%的在校生認為掌握知識有困難,51%認為應用知識有困難,需要尋求培訓機構的幫助。
孩子減負、家長增負,負擔從課內轉向課外
喊了多年“累、累、累”之后,各地針對中小學生的“減負令”紛紛出臺。下課早了、作業少了,考試的方式也變了,可孩子、家長仍是“累、累、累”。焦慮,成了形容當下家長心態最常見的一個詞。
“現在的學校教育是在逼著其中一個家長辭職回家!”最近,廣州一位三年級小學生的媽媽在網上發的一篇吐槽帖火了。帖子發出后引來許多共鳴。很多家長都覺得,現在學校布置的文化課上的作業減少了,但手工、繪畫、制作等任務卻多了起來。許多任務與其說是布置給孩子的,不如說是布置給家長的,需要家長的全力投入甚至是越俎代庖。讓家長覺得有負擔的不僅是這些另類作業,還有老師提出的“批改作業、監督修訂”等要求。
事實上,教育部和地方教育主管部門都曾先后出臺多項政策,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課業負擔??偟膩砜矗鞯貐^主要從入學選拔和在校教育兩個方面加以限制。盡管政策頻出,孩子的負擔和家長的焦慮卻始終沒有得到緩解。日前,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發布的“中國少年兒童發展狀況研究報告”調查顯示,“00后”在校時間和做家庭作業時間均超過“90后”,學習負擔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加重,睡眠不足現象也更嚴重。
家長為何如此焦慮
家長的焦慮,往往并不因孩子成績的好壞而改變。如今的家長,對教育有了更高的期待與要求,而大多數學校的教學,對此顯然力不從心。有專家指出,家長焦慮的深層次原因,仍然是優質教育資源的有限。以公眾目前對教育的需求,僅靠學校顯然遠遠無法滿足。但也不得不承認,很多學校在課堂教學、課后作業安排等方面效率較低,增加了學生的負擔和家長的焦慮。
攀比心理是很多家長焦慮的來源。很多家長在教育孩子時往往以“別人家的孩子”為參照物。一位中學校長談到,隨著社會的發展,尊重孩子意愿、讓孩子快樂成長的教育理念,很多家長并不是不懂,卻架不住現實環境的帶動,只能在焦慮中做出上這個輔導班還是那個培訓班的茫然選擇。
如何才能有效緩解焦慮,在專家學者以及廣大教育實踐者看來,這需要教育系統、學校、家庭、社會的合力配合,課程改革、教師培訓、家長教育、社會引導等各個環節,缺一不可。
愈演愈烈的“校外補課”
“減負”“高考改革”“素質教育”“降低中高考難度”……這些年,圍繞中小學教育,教育部門提出的口號不少,措施也很多,但校外補課現象愈演愈烈,校外培訓的生意也風生水起,成為數千億元級的巨大產業。
校外補課培訓已經成為影響民生的事情,不僅讓孩子和家長們筋疲力盡,而且成為許多家庭的巨大經濟負擔。隨便找個工薪階層學生家長問問,一個月花數千上萬元的補課費一點不新鮮。盡管表面上補課是家長的自愿選擇,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由此可見,是該給校外培訓念念“緊箍咒”了。
值得警惕的是,校外補課也是侵蝕社會風氣的“毒品”。有些教師不僅投身其中,而且采取的方式手段有些見不得陽光:有的在課上簡單講或不好好講,逼著學生找補課;有的暗示家長要孩子“補缺補差”,到自己家或培訓班上課;有的互相“協作”,介紹孩子到對方處補課。一些名師的補課業務極有市場,有時要找熟人托關系才能擠進“小課堂”。更有一些學校還將其視為打造學校教學口碑的途徑之一,甚至明確向教師表示“只要不在學校補,外面隨便”??傊?,花樣之多,讓家長們“望補興嘆”。
咋辦?給校外培訓降溫不能單靠“禁”字
各級教育行政部門的“奧數”禁令,已不絕于耳,甚至采取各種措施,試圖割斷學生升學與奧數培訓之間的聯系,但從目前看,均難以根治。這其中的根源問題在于教育資源的稀缺性尚未解決。資源占優的學校,雖然未必贊成“奧數”本身,但從有利于選拔的角度看,“奧數”成績多成了通行或默認的敲門磚;資源不足的學校,因生源欠佳,有“奧數”成績的孩子更會另眼相待。于是,一場教育市場的默契悄然達成,有的學校在面對“奧數”禁令時,總會找到規避之術,培訓機構也以“數學思維訓練”等名目暗渡陳倉地進行“奧數”培訓之實。
對這些家長而言,這只是個“游戲”,規則就是拿到通行證。對一些民辦初中而言,把奧數成績當成一種普遍的標準也出于同樣的心態。學校需要好生源,高中大學可以通過統考排名來招生,可初中沒有。奧數某種程度上扮演的其實是招生考試的角色。沒有奧數,還會有別的,沒有“學而思”,還會有別的培訓機構。瘋狂奧數里,是對擇優標準的迷惘,它起的作用無非是抬高門檻,增加難度,讓一部分人脫穎而出,滿足民辦初中招生要求。只不過,奧數對孩子的天性的壓抑更直接一點;相比于統一考試面臨的巨大社會壓力,這種方式做得更隱晦一些??蔀榱藵M足這一簡單的訴求,社會卻要付出甚至比統考更沉重的代價。
不厘清公立私立學校的關系,不在招生模式這樣的根本性問題上動刀子,光指責學校或者培訓機構,行政命令式的禁止叫停都只能起短期的作用。
(文字轉自南方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