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晟愷
摘 要:在世界史學的發展過程中,長期以來使用的都是以記錄人和事為主,通過記錄發生在一個國家之內的重大軍政事件來構成歷史的主體。也正是因為歷史的主體是記錄人和事,而記錄者通常又是一些在宮廷內任職的史官,這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種以記錄重大人物為主的英雄史觀。本文旨在通過從英雄史觀的形成以及從社會各個角度進行分析,對英雄史觀的合理性進行初探;同時也對進入近代以來英雄史觀的不足進行一些淺顯的分析。
關鍵詞:英雄史觀;合理性;缺陷
1 英雄史觀的由來
“對英雄的頌揚是先民傳述歷史的最古老的形式。世界上有不少民族,都曾有過類似的情況。在中國史學史上,這種頌揚的方式在階級社會里還被繼承下來。”[1]拋開民族的發展過程不說,對于我們每一個人的成長過程來說,英雄永遠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論是岳飛、馬援、戚繼光,還是亞歷山大、查理曼等人,都是我們小時候所崇拜的對象,是我們小時候的榜樣。從孔融讓梨到黃香溫席,我們從小時候開始認知事物的時候便開始接受一個又一個英雄人物的故事。胡克曾經這樣說道:“每一個國家的歷史,都是用偉大人物——神話上的人物或現實生活里的人物的勛績,向青年表現出來的。”[2]可以這么說,由于對于世界認知的不足,人類的童年時期是由神話和英雄的故事陪伴的。而每一個人的童年時期,因為同樣的原因,也是由神話和英雄的故事陪伴成長的。
2 英雄史觀的合理性
英雄史觀可以說不僅僅是因為人類從童年走向成熟的一個產物,同時也是作為當時掌握大多數生產資料的統治者記錄歷史必然會使用的一種方式。原因并不難理解,很多記錄歷史的人本身就是被政府雇傭的公務人員;政府通過設置史官以記錄帝王之事,而帝王之事無非政治斗爭、對外戰爭等這些每個朝代都有的事件。歷史是由人寫成的,也正因為如此,執筆者難免會在一定范圍內對于一些人進行美化;而對于另一些人,則有可能會進行丑化。一個比較典型的例子便是《晉書·文苑·袁弘傳》中所說的:“夫百姓不能自牧,故立君以治之;明君不能獨治,則為臣以佐之。然則三五迭隆,歷代承基,揖讓之與干戈,文德之與武功,莫不宗匠陶鈞而群才緝熙,元首經略而股肱肆力。”[3]可見古代史官對于歷史記錄的一些“偏心”。
當然,我們也必須要承認一件事,不論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還是洪武永樂、康熙乾隆,當一個統治階級處于上升階段的時候,帝王以及他們手下主要的得力干將確實發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原因就在于,統治階級在那個年代掌握了非常多的社會資源,而統治者本身也較為賢明、睿智。與之相對應的是當時的民眾的自我意識還未覺醒。正如黑格爾在其代表作《歷史哲學》中所說的:“皇帝對于人民說話,始終帶有尊嚴和慈父般的仁愛和溫柔;可是人民卻把自己看作是最卑賤的,自信生下來是專給皇帝拉車的。逼他們掉到水深火熱中去的生活的擔子,他們看作是不可避免的命運,就是賣身為奴、吃口奴隸的苦飯,他們也不以為可怕”。[4]
我們從黑格爾的這段描述中,其實也可以了解到這樣的一個事實:當時的大多數普通民眾其實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歷史的創造者或者是歷史的一部分,當然,這并不是說底層的勞動者就沒有自我意識,不論是帶有自我意識覺醒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還是帶有迷信色彩的“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其實都表現出底層民眾對于歷史的一種看法,那便是最普通的人也可以創造出不平凡的歷史。有的歷史學家認為,以前的歷史學者往往在記錄豐功偉績的時候忽略了所處時期的階級性,“我們所評價的歷史人物,都是階級社會的人,階級社會的人必屬于一定的階級。自從有階級以來,各個歷史時期的歷史人物,盡管他們所處的歷史時代不同,所屬的階級不同,但他們總歸屬于一定階級的。”[5]
我們在介紹一些歷史人物,如李鴻章、曾國藩時,總會強調他們的階級屬性,強調階級成分固然會使我們對歷史事件有深刻的認識,但是過分地強調階級成分,只能是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些次要的地方上。有時我們甚至會忽略這些歷史人物所作的貢獻,這同樣是不可取的。“只講英雄創造歷史固然不對,提出只有人民群眾才是歷史的創造者也有片面性。批判英雄史觀時指出不是杰出人物的動機和觀念創造歷史,言下之意只有人民群眾的動機和觀念才創造歷史。兩種提法都離開了創造歷史的前提,仿佛歷史是英雄或人民的動機和觀念隨心所欲地創造的。顯然,兩種說法都沒有脫離唯心主義的窠臼,都不足以說明事實。”[6]
3 英雄史觀在近現代史學中的不足
譚嗣同在英勇就義時,是希望用自己的死來喚起民眾的覺醒的,但是結果恐怕無法令他自己滿意;當時的百姓是以一種冷漠的態度來面對譚嗣同的死亡。魯迅早年在日本學醫,希望以醫術來救治國人的病體,但是后來他卻棄醫從文。因為他在日本的生活中也明白了這樣的一個道理,僅僅把國人的身體醫治得強壯是不可能救中國的,中國人需要醫治的不是身體,而是思想。其實這就是一些早期的群眾史觀的思想。
群眾史觀的產生實質是因為更多人掌握了生產資料,同時群眾的思想覺悟有了提高,這使得群眾創造歷史這一思想得以體現。在《民眾的大聯合》中,毛澤東認為經過了歷史實踐,使人民群眾認識到“天下者我們的天下。國家者我們的國家。社會者我們的社會。我們不說,誰說?我們不干,誰干”。人民群眾已經意識到聯合起來的力量。毛澤東還預言:“壓迫愈深,反動愈大,蓄之既久,其發必速。我敢說一怪話,他日中華民族的改革,將較任何民族為徹底。中華民族的社會,將較任何民族為光明。中華民族的大聯合,將較任何地域任何民族而先告成功”。這就為民眾的聯合提供了可能性。而民眾聯合力量之所以這么強大的原因則在于,民眾的數量要比貴族資本家多得多,并且貴族、資本家剝削民眾的手段不外乎知識、金錢和武力。這已被廣大群眾所識破,可以為我們所用,只要廣大的人民群眾能夠團結起來,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力量,聯合起來進行斗爭,就可以求得自身的解放。那么,人民群眾如何才能聯合起來呢。毛澤東提出應該“以小聯合做基礎”,每個小聯合都會有相同之處,這樣就可以組成大的聯合,由許多大的聯合,又可以組成更大的聯合。“因為共同利益,只限于一小部分人,故所成立的為小聯合。許多小聯合彼此間利益有共同之點,故可以立為大聯合”。具體而言,如農夫可以組成農夫的聯合,工人組成工人的聯合,教師組成教師的聯合。在這些聯合的基礎上,新的、更大的聯合便得以形成。[7]
時至今日,我們仍然在給孩子們講述著英雄的故事,在孩子們長大后也會學習馬克思的群眾史觀。英雄史觀存在并一直流傳至今也是因為它有一定的生命力,有它的合理之處;當然,它的不合理之處是我們需要通過其他的方式去進行修補的。
參考文獻:
[1] 白壽彝.中國史學的童年[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1963(2):6-7.
[2] 悉尼·胡克.歷史中的英雄[M].王清彬,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1964:7.
[3] 房玄齡,褚遂良,等.晉書·文苑·袁弘傳(卷九十二·列傳第六十二)[M].中華書局,1974.
[4] 黑格爾.歷史哲學(第一部分)[M].王造時,譯.三聯書店,1957:181.
[5] 陳旭麓.陳旭麓文集(第三卷)[M].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418.
[6] 黎澍.論歷史的創造者及其他[A].黎澍自選集[M].廣東人民出版社,1998:169-170.
[7] 曹艷肖.論青年毛澤東從英雄史觀到群眾史觀的轉變[J].學理論,2011(27):3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