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魔術師”展覽中的文化多元主義

黃璇

摘 要：由讓-于貝爾·馬爾丹（Jean-Hubert Martin）策展，1989年在法國蓬皮杜藝術中心（the Centre Pompidou）和格蘭德哈雷文化中心（the Grande Halle de La Villene）舉辦的“大地魔術師”（Magiciens de la terre）展覽，是第一個將西方與非西方藝術放在“平等”地位上的展覽，參展的100位藝術家中一半是西方已成名的藝術家，另一半來自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展覽打破了歐洲中心主義與邊緣的傳統分界，開啟了“文化多元主義”的新紀元，深刻影響了90年代以后的國際大展和當代藝術的走向。

關鍵詞：“大地魔術師”；文化多元主義；當代藝術

0 前言

隨著國際交流和經濟合作與日俱增的全球化時代的到來，建立多元的世界文化秩序的思潮開始出現，“全球”與“本土”這一文化命題也成為當代藝術所面臨的重要文化挑戰。在“大地魔術師”這個展覽之前，大多數展覽國際化的真相只不過是歐洲和北美之間的雙邊接觸，仍然局限在狹隘的民族主義視野中，“大地魔術師”打破了西方藝術世界這個陳舊的局面，它新穎的策劃觀念和策展方式成為當代藝術展覽史上不能避開的案例。

1989年，在巴黎的蓬皮杜藝術中心和拉維特科學城舉辦的“大地魔術師”展覽，這個有100位參展藝術家的大型展覽，不僅有來自西方的知名先鋒派藝術家，還涵蓋了大量來自“第三世界”的非洲、南美洲、印度、澳大利亞、中國、伊朗等地的藝術家。這些創作者在其本土生活和創作，很多甚至不是職業藝術家，他們來自社會的各行各業：巫師、喇嘛、手工藝者……在人數均等的前提下，展覽現場將50位來自西方所謂“中心地帶”藝術家的現代藝術，觀念藝術和50位來自“邊緣地區”的帶有明顯宗教、傳統色彩的藝術品并置展示。策展人力求實現一種平等對話的展覽語境，使“非西方藝術”獲得一種“當代合法性”。展覽開幕后激起了極為重要的關于“中心與邊緣”“全球與本土”“同一性與差異性”等問題的討論。

1 從創意到展覽

“大地魔術師”的前期策劃是從1984年開始的。馬爾丹當時是伯爾尼美術館的館長，和他的三位同事和朋友：簡·德布奧特、馬克·弗蘭西斯（Mark Francis）和讓-路易斯·莫邦開始召集會議討論該項目的可行性。馬爾丹曾向第八屆卡塞爾文獻展提出了這個構想，相對于前殖民帝國的首都巴黎，卡塞爾市的德國小鎮將為“大地魔術師”提供一個不一樣的上下文，但這個想法被拒絕了。項目最終還是落地在法國首都，納入巴黎第十四屆雙年展的計劃中，1985年馬爾丹也因為承擔這個新的策展項目而離開了伯爾尼美術館，開始全力籌備。但后來因為第十三屆雙年展陷入赤字，第十四屆巴黎雙年展隨后被取消。“大地魔術師”項目又陷入流產的危機。值得慶幸的是馬爾丹的展覽方案獲得了雙年展其中一個展館的支持，這個展館就是拉維萊特公園的格蘭德哈雷文化中心，馬爾丹還可以從拉萊維特辦公室任命兩位助理策展人和他一起工作，這兩個人是艾琳·盧克（Aline Luque）和安德烈·馬丁（André Magnin），加上原來的三個顧問之一馬克·弗朗西斯（Mark Francis），展覽的核心團隊成立。

解決了場地和人員支持，但還沒有資金。1986年，馬爾丹寫了一個完整的策展陳述來表達他的策展理念，包括作品選擇標準和方法以及布展原則。馬爾丹開始爭取到資金支持，第一筆關鍵的資金來自Sylvie Boissonnas，1987年，第二筆贊助資金來自廣播公司Canal+。同年10月，馬爾丹被任命為國家現代藝術博物館蓬皮杜藝術中心館長，這為展覽提供了一個全新的平臺。這個項目不僅有了額外的資金，也有了第二個場地：法國最負盛名的現代和當代藝術博物館蓬皮杜藝術中心。同時，展覽被提升為“慶祝法國大革命勝利兩百周年”一系列活動中的一個重大項目。至此，“大地魔術師”展覽有了實現它“全球野心”的現實基礎。

2 “西方”與“非西方”的并置

策展人馬爾丹對展覽名字的選擇是謹慎的，在馬爾丹1986年的策展文件中就提到“‘藝術作品這個概念是我們文化的一個特定的發明。其他社會沒有這樣的概念。”為了避免使用“藝術”或“藝術家”這樣的術語。而用法語的“Magiciens de la Terre”（大地魔術師）來給展覽命名。

1989年5月18日，“大地魔術師”展覽在巴黎開幕。展覽2/5的作品在蓬皮杜藝術中心展示，另外3/5的作品分布在格蘭德哈雷文化中心。布展思路是建立在意義的基礎上，而不是根據形式或地理關系。在這樣的原則下將西方和非西方的藝術作品并置展示。比如將丹尼爾·布倫（Daniel Buren）高速運轉的視頻裝置和來自墨西哥的飛利浦·利納雷斯（Felipe Linares）的紙質雕塑相鄰展出，布倫作品中炫目的當代藝術景象與帶有神秘氣息的墨西哥紙質雕塑alebrijes形成了強烈對比。傳統和現代，不同世界和時代的碰撞在展覽現場多次出現。展覽沒有提供解釋性的墻壁文本，作品標簽由藝術家負責，只包含幾個基本信息：藝術家的出生地點、出生年份、國籍、居住地、作品名和簡單的作品介紹。幾乎是將作品毫無詮釋的放在展場，或者說更像是不受到詮釋的污染。

3 充滿爭議的評價

“大地魔術師”如同一個重磅炸彈，開幕立即引起了激烈的爭議。批評的聲音來自不同立場。在西方中心主義者看來，這個展覽是糟糕甚至讓人痛恨的，因為它用文化的多元性消解了西方中心的文化霸權。左派的批評家則質疑機構的動機，他們提出了法國殖民主義的傳統和展覽中殘余的殖民主義態度——非西方的出場方式展現的仍是傳統落后的“未開化”的狀態，而繞過了他們的現代成就。這個展覽想打破的陳規卻恰恰成為它強化的偏見。

“大地魔術師”雖然備受爭議，但不得不承認是它開創了一種“平等對話”的“國際展覽”的基本模式。它沖出了狹隘的民族主義視野，使得弱勢種族與強勢種族的文化得以在國際上形成一種交流而不是排斥，封閉的西方藝術世界的大門從此向世界敞開。

4、結語

在各種類型的雙年展、藝術博覽會和國際當代藝術大展遍地開花的今天，回過頭去看27年前的“大地魔術師”，正是從這個展覽開始，跨國際的大型當代藝術展覽逐漸地從后現代、后殖民的論述角度轉向全球化的論述角度。“大地魔術師”成功開啟了當代藝術“文化多元主義”的新紀元。

參考文獻：

[1] Lucy Steeds and other authors . Making Art Global（Part 2）：'Magiciens de la Terre' 1989[M] . London：Afterall books，2013：25-44.

[2] Altshuler，Bruce . Biennials and Beyond：Exhibitions That Made Art History：1962-2002[M] . London：Phaidon Press Ltd，2013：285-2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