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對老師而言,是一次難得的身心釋放的機遇。結束了陀螺似的高速旋轉的工作,擺脫了“老黃牛般”的單調生活方式,教師終于可以構筑屬于自己的閑適情趣和休閑空間。
在這短暫的休憩中,教師或許期待一次說走就走的遠行,又或許期待回歸家庭撫慰久難平復的心情,亦或許期待通過個人喜好與情思打造屬于自己的開心樂園……無論哪一種,都是教師為自我打造的豐富精神大餐。
飽食一碗家鄉的格拉條面
敘述者:王傳紅 安徽省阜陽市潁州區王店中學
猶如云南的過橋米線和蘭州的拉面一樣,來到阜陽不品嘗一碗格拉條面,未免是一種遺憾,因為阜陽的格拉條面是當地的美食一絕。
我是地地道道的阜陽人,可以說格拉條面是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每天都離不了格拉條面,一日不吃,如隔三秋,想死個人耶!
我對格拉條面的鐘愛,緣于一段苦澀的記憶!
我第一次到城里讀書時,由于家庭條件比較困難,每天都吃不飽,尤其到了上午第四節課,餓得頭暈眼花,兩眼直冒金星,根本沒有心思聽課,期盼早早地下課,幻想來上四個熱氣騰騰的白面大饅頭。但實際上餓得再狠,一頓也只能吃一個饅頭,否則一個月的生活費一周就吃完了。忽然有一天,和我一樣來自鄉下的方建紅同學,對我說:“你愿意吃蚯蚓面嗎?那面比較撐餓!”(當時還不知道叫格拉條面)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敢吃,像蚯蚓一樣讓人有點惡心。”
“你不妨吃一碗試試,不但好吃而且吃上一碗,保證一個下午不得餓。”
每天的饑餓難擋,我終于禁不住方建紅同學的游說,決定試一次。也別說,真的如他所言,比較有味道,關鍵是吃上一碗格拉條面后,真的一個下午都不會餓了。從此,格拉條面成了我學校生活的必需品。
不過,那時的格拉條面在阜陽剛剛問世,大部分人還不能接受,所以來吃格拉條面的人大多是窮學生和出賣勞力的建筑工人。而現在,格拉條面早已成了阜陽人婦孺皆知的美食小吃,格拉條面也失去了充饑的意義。人們品嘗格拉條面,吃的就是那種勁道,品的就是那種獨特的口味。
看一眼綠色的香菜,白色的格拉條面,黃色的豆芽和暗紅色的辣醬;你嘗一口光滑麻辣的格拉條面,吸在嘴里,嚼在口中,體味著心里。你且不要說話,要一門心思去吃,去品。什么太和的板面、山西的刀削面、西安的羊肉泡,你都忘記了,唯有這碗香辣勁道的格拉條面才是世間最好的美食。一個庸人在這碗格拉條面里只能品出咸和辣味;一個會吃面的人,從這碗格拉條面里能吃出阜陽人的豪爽與大氣;真正的美食家,嘗一碗格拉條面后,會突然起身,啪地一拍大腿,吼上一聲京腔神韻,“哇呀呀呀……呀,爽死我耶!”陶醉在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中。一碗面可以品出一個地域的文化特色,可以領略一方水土育一方人的精神內涵。
游行于青青芹菜葉間的水龍,在記憶中翱翔
敘述者:王清銘 福建省仙游金石中學
很多時候,我無法破譯故鄉的密碼。鄉人把豆丸稱為“水龍”,或許有其他的用意?水龍只是一些圓豆丸,怎么跟龍扯上關系,僅是因為它們像龍游戲的珠子?很多問題,我至今沒找到答案。敞開的故鄉,總有一些秘密不輕易向我們這些游子敞開。
莆仙美食的特點就是因陋就簡。一種豆腐,你還能讓它開花?你不能,但巧手的母親們卻能。一定要說明一下,那時做豆腐,不加石膏或其他的化工產品。鹵水點豆腐,就是那么簡單。現在街上賣的豆腐加了石膏,味有點澀,很難做出好吃的水龍。做水龍,先要精選一小塊瘦肉,在砧板上把肉剁成肉末。取半個洋蔥,切碎,放進油里爆成金黃色,提高水龍的香度。鍋里放少量的油,慢火,把紫菜放進去焙一小會兒。焙好的紫菜特別香脆,小孩子喜歡偷偷拈幾片吃。自家田地出產的花生,要炒熟,碾成細塊狀。唯一的海鮮——青干是要加的,這種小蝦米讓平原上的美食陡然增加海洋的廣闊。青干也要先油炸好。后來大家生活好了,水龍也升級了,制作時會加入蝦米和干貝等。再拿一個小陶缽,用手將豆腐揉碎,然后加入焙過的紫菜、花生、青干等。蔥和香菜一定要加,自家田地生產的調味品,要讓它們把鄉下美食調成接地氣的味道。揉水龍餡,要好幾遍,豆腐才細碎,那些配料才會均勻地分布。
我一直很難找到貼心的詞語去表達我對故鄉美食的感受。語言是一種障礙,歲月也是。母親把豆腐加配料揉好之后,把它們搓成丸子的形狀。然后把它們都放進簸箕里,加上地瓜粉或木薯粉,輕輕晃動,把它們簸成太陽、月亮或星辰的樣子。簸好的丸子,一般要放在菜葉上,放蒸籠里蒸熟。再放進滾水里,一種美食就要噴薄而出了。
我曾跟朋友探討過這個問題,朋友說:“你回想的只是記憶中的味道。”我說:“你的觀點一半對一半錯。”錯的是,他以為美食一定要經過很多道工序,一定要絢爛至極。但鄉下的美食就是絢爛之后的平淡。假如一個廚師,能不借助化工制成的調味品,能做出美食,你一定驚為天人。鄉下的美食,就如水龍,那是天人做成的天然食品,讓人緬懷。
我很難把故鄉美食的品嘗體驗翻譯成通用的語言。民俗專家說,“水龍”說成“瑞祥”更準確。后一個名稱透著祥和,但水龍更大氣。一提起它,我仿佛看見,母親揭開鍋蓋,那些游行于青青芹菜葉間的水龍,在記憶中翱翔,蛟龍在天。
逆光出走那一天
敘述者:徐瑞 山東省泗水縣濟河街道珍珠泉小學
校長說:老師們暑假最好少出門,這個暑假得加班,還有遠程研修等一系列工作等著我們……
婆婆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搶小孩的可多了,放假別一個人帶著孩子老出去玩,危險……
老公說:在家帶好孩子,做好家務,難得歇歇。大熱天的,別東跑西顛到處瘋啦……
這些人都是人肚里的蛔蟲嗎?“我想暑假出門玩玩看看”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堵回來了。有這樣“認真負責”的領導及家人,得說一句“我驕傲!”。唉,嘆口氣依舊烈陽高照,輾轉反側仍是月明星稀。然而,心底卷翅的渴望,正舒展著,不等抖塵地想去翱翔。放空自己,將心一橫,我決定了:帶女兒“離家出走”一次。
說是“出走”,也不過就是先斬后奏,提前訂好了去省城的火車票,去投奔在那里安家的閨蜜,然后通知了家里人。沒給他們制止的機會,就拎出了收拾好的行李箱,一副雄赳赳氣昂昂,不到“戰場”不回鄉的架勢,讓老公著實感受到了我此行的決心。驅車一路送我們娘倆來到高鐵站,又一番“防人之心不可無,看好孩子,防狼有招……”的碎碎念之后,目送我們進了站。我這顆自由的心頓時樂開了花。其實我一直挺獨立的,怎么就那么不讓家人放心呢?也許他們更不放心的是我能不能照顧好三歲半的女兒。平常學校、家里兩點一線,回家還要加會兒班,對孩子的照顧的確不足。女兒在家是出了名的活潑調皮,一會兒也不閑著。這不,在火車上也這個座位看看,那個座位瞧瞧,總給陌生的乘客擠眉弄眼,甚至高歌一曲,引來全車廂的目光。雖然大家都覺得她挺可愛,逗她玩,讓她吃零食,但是都被她拒絕了,關鍵還不忘補一句:“不認識人的東西不能吃,白雪公主都被巫婆毒死了。”汗顏!我只有陪著笑臉,打著圓場,一路倒也歡暢。不近不遠,四十分鐘,一堂課的車程,下車出站。離開了高鐵上的冷氣才知道,這天,不動是汗蒸,動一動都是淋浴。天熱,是我為這次說走就走買的第一單。女兒一步也不肯走,抱著女兒拎著行李,全身汗流成河。這次第,往遠了說,倒是人到中年的寫照。會心一笑,最累的旅途,必有更精彩的風景。
公交車此時駛出一片鋼筋水泥的森林,一抹夕陽跳進車窗,恰好打在我的臉上。逆光,陽光的光,睜不開眼,卻覺得陽光燦爛得剛剛好。
不遠,民主路老街去逛逛
敘述者:張排喜 江蘇省連云港市郁林中學
“云淡風輕將午天,傍花隨柳過前川。時人不識余心樂,將謂偷閑學少年。”程顥的一首《春日偶成》寫盡了春天郊游時自得其樂的心境和忘世脫俗的高雅情調。對于一個喜歡仰慕高雅、閑暇偷樂的老師來說,暑假是個難得的好時機。背上行囊,或孤身近游,或結伴遠足,親近自然,感悟人生,在行走中尋求心靈的片刻安寧與放松,真乃人生的一大樂事。
聽說,新浦民主路老街經市政府斥巨資改造完成了!不妨到老街轉轉,感受一下老街的變化。清晨,我攜妻女驅車來到新浦民主路老街。老遠就看到高大的大理石拱形門樓牌坊,上書“涅槃”兩個大字。我想它取自“鳳凰涅槃”的典故吧,意寓著民主路老街在經過改造以后,重新獲得了新生,煥發了昔日的生機。
信步來到街上,只見用寬石板鋪成的大街整潔而又明亮。大街兩旁矗立著粉墻黛瓦的高大樓宇,連甍接棟。整體建筑以灰白色調為主,配以粉色,古色古香,清新典雅。上面點綴著一排大紅燈籠,顯得紅紅火火,給老街增添了一點喜慶的味道。置身街上,我仿佛穿越時空,來到了古代,看到了夫人小姐纖腰微步,皓腕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富商巨賈公子哥么,手搖折扇,氣宇軒昂,踱移方步,駐足留連;聽到了小商小販競相吆喝,招攬生意,聲音悠長,不絕于耳。我又仿佛來到了江南古鎮,圓柱形的建筑結構,拱形式的雕花門窗,造型精美,富有歐式風格,給人以濃郁的江南古鎮的氣息,平添一種異域風情和歷史文化韻味。
隨著人流走進大華百貨商店,撲入眼簾的是一方小型戲臺。兩旁古桐色的方形立柱上懸掛一幅對聯“小戲劇演人生大劇,老宮調唱時代新歌”。它在向人們傳達居所的用途。背景為琉璃瓦裝飾的荷花墻,古樸典雅,凝重華美;其上飛檐上翹,形如飛鳥展翅,輕盈活潑;兩角偏門緊鎖,古色古香,與背景墻渾然一體;天花板上燈光搖曳,兩盞燈籠懸掛中間,把戲臺照得宛若白晝。廳內陳有方形桌凳,供人喝茶聽戲。掇凳而坐,不禁讓人恍若置身于電影世界里才能感受到的戲臺人生:拉上三五戲迷朋友,要一碟瓜子或者幾杯奶茶,點歌點曲,聽到興致處,高聲叫好或者激情鼓掌,少不了給幾個賞錢,享受一下人生的樂趣……環睹四周,墻上掛滿各種匾額;仰視頭頂,可以看到上層建筑的輪廓及往來人物,產生獨特而又強烈的視覺效果和藝術感染力……
行走在老街上,我們看到的不僅僅是老街的滄桑變化,店鋪的新生,更重要的是民主路老街是連云港市豐厚歷史的縮影,詮釋著時代的變遷,見證著連云港的發展。但愿每一個人都能用自己的腳步去丈量家鄉歷史的厚度,用心靈去感受對家鄉的那份醇醇的深情。
汗流浹背中,感受校對的酸酸甜甜
敘述者:范德洲 安徽省蕪湖縣第一中學
高考結束,無“考”一身輕。如此這般,整個暑假,也就一個字——“閑”。而我又特別喜歡宅在家中,這漫長的三個月,如何打發呢?上網,是最好的選擇了。好在我加了許多QQ群,時不時地也能獲得征稿信息。寫得多了,也覺得有點單調與勞累,這時,一個征集兼職校對的消息,讓我眼前一亮心頭一動。
仗著自己是一名高中語文教師,平時又喜歡咬文嚼字,因而,常常就自己所看到的報刊中的字詞錯誤,毫不客氣地“指點一二”。好在許多報刊還專門開辟了這樣的欄目,我在“咬文嚼字”的時候,也就少了一絲顧忌。“咬”得多了,自然也容易受到關注。本地媒體也曾請我“指點”過幾次,于是,欣然報名。幾輪測試均順利過關,那年暑假伊始,我就成了一名編外校對員。
從千百字的短文到數萬字的論述再到近百萬字的文稿,我這校對的癮,過得是越來越足。不過,校得多了,也忽然想到上世紀八十年代王朔在他的一篇類似今天惡搞的小說中所寫的一段話,大意是,這年頭,包括錯別字在內,能認得兩千字,就能夠堂而皇之地當一名作家了。現在的寫手,膽子真大。“的”“地”“得”就不用說了,標點符號也不說了,僅僅是“藍”與“籃”、“既”與“即”,他們就已經合而為一了。至于“截止”與“截至”、“啟示”與“啟事”這樣的高難度動作,他們更是混淆得天花亂墜。如果遇上一些喜歡拽文的寫手,你的眼睛都能校得瞎。他們的旁征博引,已臻化境,林逋的“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到了他們的手中,就成了陸游的《卜算子·詠梅》中的名句。
遇上負責人催稿,那也是一件“痛并快樂”的事。我身材瘦削,對高溫并不敏感。別人感覺酷暑難耐,我卻自得其樂。吃過晚飯,愛人與兒子每每躲進空調房間,我獨自一人光著膀子,在客廳之中,說是趕進度,實則陶醉于校對。眼,盯著屏幕;手,握著鼠標。這邊在QQ群中與編輯說明進度,那邊,一個頁面一個頁面地一校而過。愛人心疼我,不時出來看我一眼,而我總是聽到她那一句略帶夸張的感嘆:“你看你背后的汗啊!”
寫回憶錄,幫岳父圓夢
敘述者:段云成 浙江省龍游縣第二高級中學
岳父90高齡了,他矯健好談。他親歷過湘鄂西土匪搶劫綁架的恐怖場景,經受過地方惡霸搶奪打殺的磨難,經歷過參加國軍與日本鬼子殘酷的生死戰斗和接收日本投降的榮耀,創造過地方鹽業大商人兩年成功的奇跡,做過裁判村子里家務事的清官,享受過改革開放下的幸福生活。他的這段傳奇經歷在改革開放的的大潮下漸漸沒落,現在村子里留守下來的人也不大理睬這個聽力不好的老人敘說自己的故事,對他只有表面的恭敬和敷衍。一放暑假,我就成為他老人家唯一的忠實粉絲,每天走在鄉村田間道路陪他聊天。在交流中,我獲知他的許多夢想,決定利用暑假讓他夢想變為現實!
經過努力,岳父口述,我作記錄,一遍又一遍,基本上記下了他的人生歷程。在2016年整個暑假里,我將其分成“前言,內亂外患中的家庭巨變,波濤洶涌中的苦難少年,戰火紛飛中的軍旅生涯,金融危機中的商人時代,和平年代里的平凡人生,改革開放中的幸福生活”7個部分進行編排。再三修改編輯后,我把這個作品作為新年禮物送給岳父,岳父一一指出其中的錯誤和不足,修正后把它當成寶貝,夸了又夸,看了又看。
2017年2月16日,深圳市龍越慈善基金會與湖北關愛老兵的志愿者來到我岳父家,送來了慰問金、大米和糧油,特別是送來了印有“抗戰老兵”字樣的衣服和圍巾。岳父穿著這些印有“抗戰老兵”字樣的衣服,圍上這些印有“抗戰老兵”字樣的圍巾,擺出不同造型,讓家人用手機照了一些照片,第一時間發給我。岳父在暮年終于得到社會和人們的認可。時光倒流回2016年8月,在瀏覽新聞過程中,我不經意間發現“尋找抗戰老兵”的信息,“這些老人大多耄耋之年,使得我們的工作更加的緊迫,請您在外出或者回鄉的時候留意一下身邊的老人,也許只是您的舉手之勞,就可以為我們找到一名健在的抗戰老兵”。這些話語讓我怦然心動,經過多方證實后,我就把岳父的相關情況發送過去,沒想到幸福來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