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和同事聊天,她講述了自己幾年前的一次支教經歷。學校位于重慶彭水的一個偏僻的村落,孩子們大多是留守兒童,因為缺少大人的照顧,孩子們的衣服也不整潔,生活條件非常艱苦。他們帶去了牛奶,孩子們沒有見過,不知道怎么喝。同事給他們示范,說要把吸管從塑料中取出,插到小孔里才能喝到。有的孩子沒有得到牛奶,當場大哭。同事一邊講述一邊感慨,說這些孩子太可憐了。
我也非常同情這些孩子,城鄉差異讓人震驚。但我又一想,牛奶都沒見過,也不知道怎么喝,表面看是物質貧困所致的處境,從教育的視角看,卻是反映了教育對現實的妥協,以及適應現實所表現出的暫時性“失明”。
教育就是要讓人“看見”,而這種“看不見”的教育與社會發展脫節。這樣的教育生態不僅在農村學校普遍存在,在物質條件好的城市學校也是屢見不鮮。
孟憲忠在《外灘教育》上發文稱,世界正在數字化,教室卻成了隔絕世界的鳥籠:
“學校除了講授書本上的知識,教授與考試相關的課程,很少鼓勵學生去嘗試、去實踐……脫離現實還表現在學生們脫離他人、缺乏合作互助……但在現實生活中、特別是數字化時代,社群合作、平臺協同、互動智慧、分享共創已成趨勢常態,幾乎沒有事情是一個人單獨封閉完成。”
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教授高鋼,曾對該校的學生進行過調查,他發現很多學生的視野、思維甚至行為的準則限制在狹小的教科書、課堂和校園之中。“在這樣的禁錮之下,孩子們為了幾門課程的考分而耗盡他們能量無限的生命,其結果恐怕不止是讓孩子失去學習的興趣,更可怕的是造成了孩子們狹隘的眼界和心胸。”
我們必須承認一個事實,相對于社會的飛速發展,教育的整體發展要滯后很多。因此,在應付當下的教育現實時,我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就是探索和發現更好的教育方式,而不是走向相反,在孩子們面前豎起一面高墻,讓他們喪失“看不見”未來的能力。
20世紀80年代,緣于對國家競爭力能否持續保持領先的危機感,美國國家科學委員會提出“STEM(Science、Technology、Engineering、Math)教育集成”的建議并發展成為國家戰略。后來,藝術(Art)作為一個重要的人文因素加入STEM教育,形成并發展為STEAM教育理念。STEAM教育綜合了各相關學科的特點,將知識的獲取、方法與工具的應用、創新生產的過程以及情感、態度進行了有機的統一,在培養學生創新思維與實踐能力的同時,體現了一種多元學科文化的融合創新。
STEAM教育符合信息化社會的教育模式,能讓孩子們“看見”未來,促進全面、系統的創新能力和素養。相對于當下的應試教育,這或許是一種有價值的教育實踐。
在STEAM教育的啟發下,我想,那些山區的孩子有一天或能利用當地的資源和材料,編織出極富美感的手工藝品;學會發酵技術,釀造甜美的米酒……他們內心飽滿健康,不會因為看到從沒接觸過的“牛奶”而心生卑怯和懊惱。教育讓他們發現了美好的生活,“看見”了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