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故居的情懷與生意

海欣

名士文化，是濟南的一大亮點。名人故居舊居，恰是這一亮點的生動載體。然而，近幾年，隨著城市開發建設，眾多名人故居在城市的發展進程中逐漸消失，多數現存名人故居的處境堪憂。

直接經濟效益低、旅游資源經營管理方式單一、資金短缺，頭頂文化標簽的名人故居面對日益開放且競爭日趨激烈的旅游市場，究竟該何去何從？又該如何注重名人故居對提升城市品牌的效應，把營銷名人故居當作營銷城市文化的手段？與歐美國家相比，我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名人故居的濟南地理

“他頭上纏著濕毛巾，肘腕子下面墊著吸墨紙，每天至少趕出2000字來，一個夏天拼出了一部10多萬字的長篇小說。”老舍夫人胡絜青在重游濟南市南新街58號時，這樣回憶1932年的老舍。20世紀30年代，老舍曾兩次應齊魯大學之邀到濟南執教。為方便教學和生活，他們在齊魯大學附近的南新街租了一所小房子，當時門牌號是54號。

工作日的上午，記者走進位于南新街58號的老舍故居（現名老舍紀念館），這里鮮有游客進入。灰色的磚墻，朱紅的木門，院中的石榴樹、泉水井、荷花大缸都保留著當年的風貌，記錄著老舍先生在濟南度過的美好時光。

“周末客流量還可以，但最多的是公務考察團來學習經驗，愛好寫作的學生來搜集資料，本地的老人和知識分子則喜歡來這里緬懷一段歷史，可是外地的游客很少，也沒有旅行社帶領團隊游客來參觀。”館內的工作人員介紹說。

據了解，老舍故居改名老舍紀念館之后，就交由濟南市博物館管理。博物館按照紀念館的傳統模式，精心設計了老舍的起居、生平作品、與濟南的情緣三大展館。但是展館設計好后，作為由政府全額撥款的事業單位，紀念館的運營機制，沿襲著固有的層級報告機制，即便是一個小小插座的維修，都需要一級一級申請，批下來之后才能執行。館內的工作人員認為：“名人故居的運營模式有待于創新，需要有旅行社的推廣傳播，政府的重視。”

隨后，記者來到位于縣東巷105號的鞠思敏故居。臨近泉城路路西的一個舊式門樓，兩扇黑漆漆的木門上掛著“鞠思敏故居”的牌子。只見這個小瓦花脊的門樓北側是一家羊湯館，輕輕推開門，一條逼仄破舊的石路出現在眼前。故居院內，僅剩幾樁朽木，房角堆著垃圾。通著門面的里面是幾戶人家共住，通道只容一兩人通行。據西屋的住戶介紹，除了東屋是公房，現在北、西、南屋都屬私人所有，但住在里面的也都是租戶。若不是門口有標牌告示此為名人故居，很難分清與普通民居的區別。

這樣的情況應該不算個例。據了解，目前在濟南，名人故居的保護管理并沒有專職部門負責，濟南市文廣新局開展名人故居保護也是將其捆綁在文物保護工作中推進。名士文化，是濟南的一大亮點。名人故居舊居，恰是這一亮點的生動載體。1941年出版的《濟南名勝古跡輯略》一文中，僅記載了46處濟南名人故居，限于當時的認知和調查水平，但濟南原有名人故居的數量要遠大于此。然而，近幾年隨著城市開發建設，眾多名人故居在城市的發展進程中逐漸消失，多數現存名人故居的處境堪憂。

名人故居的現實尷尬

“青島的名人故居作為旅游景點，不就應該對游人開放嗎？”上海某游客曾經向媒體反映，自己到福山路上準備游覽洪深故居，但剛一進大門，就看見院內的一面正對著大門的墻上貼著 “參觀者禁止入內”的告示。

記者了解到，福山路名人故居一條街一共有10處名人故居，只有康有為故居是對外開放的，游客可以進入參觀。而洪深故居、沈從文故居、梁實秋故居等現在都是私人住所。

住在福山路上的市民徐女士說，這兩處故居現在都有人常住，并且基本都是老人。隨著青島旅游業的發展，來參觀名人故居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對于住戶不讓游客參觀的做法表示理解：“畢竟現在這些故居是私人住所，這樣頻繁的參觀不可避免地會對居民造成一些打擾。”與此相反，還有些游客表示不理解，現在名人故居變成居民住處，就失去了設置名人故居一條街的本來意義。

多數名人故居既是旅游點又是私人住宅，如何利用確實存在難度。“名人故居本身所帶來的直接經濟效益不高，加以我國用于發展名人故居旅游的資金短缺，才導致它們在城市旅游中漸漸消失。”對于名人故居的現狀，青島市文物局博物館處處長劉紅燕也流露出幾分無奈。

“就拿青島的康有為故居來說吧，每年的門票收入不過5萬余元，用于支付相關維修費用、水電等日常開支以及雇用工作人員工資開支之后已所剩無幾，這還不算館內4名正式在編工作人員的工資（由市財政撥付）。如果單純從經濟意義上講，康有為故居的保護與利用是一筆賠本買賣。”

多年從事旅游資源開發與規劃研究的馮學鋼認為，這與國內名人故居“小而散”的分布狀況有關。“處于同一區域的各名人故居之間長期處于‘小而散的狀態，沒有建立起聯合發展關系，不能夠形成線形或帶狀旅游發展模塊。另外，國內大部分名人故居缺乏挖掘、衍化文化資源的條件，沒有與景點、餐飲、紀念品和娛樂形成互動。因而無法適應現代人的旅游購物理念和現代旅游業發展的需要。”

“名人故居旅游資源經營管理方式單一，展品內容和展覽方式陳舊單調。”中國建筑考古學會理事長楊鴻勛對此感觸頗深。他說，名人故居內陳設著大量名人生平的生活用具和珍貴的文獻資料，但是由于我國缺少配套資金購置用于文物保護及維護的抽干、制冷設備，許多展品或陳列品發霉、腐爛，不能對游客開放。這在一定程度上又反過來影響了名人故居的旅游收入，形成惡性循環。

跳出故居做故居

“以名人故居為主打，在附近開辟幾處景點，使點變面，通過豐富的景觀景點和多樣化的產品設計，把名人故居與周圍環境聯系起來，使自然與人文相融合，改變單一名人文化產品的單調和乏味，豐富旅游產品體系。” 馮學鋼建議跳出故居做故居。

“突出名人故居自身特點也很關鍵。”楊鴻勛談到，目前大多數名人故居，尤其是同一時期、地域的名人故居，無論是建筑風格抑或內容、陳列基本都是千篇一律，游客看了一兩處后就會覺得乏味，所以吸引游客還需在特色上下功夫。

劉紅燕的看法是，名人故居的配套設施建設仍需進一步完善。“目前全國大多數名人故居均存在著配套服務設施差，停車場偏小，交通閉塞，區域不大等問題。名人故居在建設上要不斷擴展教育空間，做到‘建、管并重，一方面需要新建各類公益文化設施，另一方面則對原有的、已經建成的設施加大投入力度。”

“現在社會崇尚文化的氣氛越來越濃厚，我們也在考慮是否可以鼓勵個人或企業來‘認養名人故居。這樣，名人故居在得到較好保養、修繕和展示的同時，也給個人或企業提供了回報社會的機會，樹立良好的形象和口碑。”

歐美的做法也值得我們借鑒。歐洲的做法是會給予房屋的居住者50%的補貼，美國則是會在個人所得稅上給予優惠。

在美國，政府會將一些歷史建筑買下，進行簡單維修。不少歷史建筑由于年代久遠，比如光照、排水、衛生設施并不符合居住標準，但卻可供居住。政府便將其作為“廉租房”，以低價租給低收入者或者學生，但要簽訂嚴格的租賃合約。其中有兩點值得一提，一是租客不能改動建筑物內外的任何部分，違者將被取消“廉租資格”，趕出房屋；二是租客要在規定時間內向公眾開放，做義務講解員的工作。

此外，與國內故居相比，國外故居在建設環節上更加生動具體，有些文學家的故居，不僅有建筑物和陳列品，還對作家的生平和文學作品中的場景加以再現，使游客對名人及作品有更深層次的了解，就連小說虛構的福爾摩斯，倫敦還專門為其建造了“故居”，里面的一切布置擺設，完全按照小說中描述的場景和情節加以體現。此外，國外還注重名人故居對提升城市品牌的效應，把營銷名人故居當作營銷城市文化的手段。例如，意大利佛羅倫薩對但丁故居的打造，使得全世界游客一提到去佛羅倫薩，必去但丁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