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戀住平房的日子

王曉明

盡管住樓房已27年了，可我卻時常想起當年住平房時的那種苦辣酸甜咸的生活：那多彩翠綠飄香的菜園，那紅磚鋪地平坦敞亮的宅院，那寬裕實用的倉房，那裊裊炊煙散發出的家的味道，以及成長過程值得記憶的點點滴滴，讓我魂牽夢繞。

1982年5月，我和桂珍開始了平凡而難忘，充實且令人珍惜的幸福生活。婚宅是妻兄嫂出面借的一間半平房，我求二嬸侄子制作了碗櫥兼書櫥、一個方桌、四只木凳，找電焊工焊了鋼筋雙人床，媽媽給做了三雙新被褥，我和妻兩只木箱搬到一塊兒，這個簡陋的小家就誕生了。

借住私房半年后，我所在的圖強汽車隊分給一戶小屋，在七八平米的小屋，女兒于1983年大年三十出生了，為小家庭帶來了鮮活的生機。1983年秋，單位分給我一戶五戶平均的紅磚瓦房，地點在圖強四連居民區。結婚一年半的時間，一家三口終于住上了屬于自己的紅磚瓦房，喜悅之情油然而生。

剛結婚那兩年，我和媳婦在一個辦公室工作，上下班幾乎形影不離，勤奮、節儉、務實、肯吃苦，是我倆的共同特點。1984年夏，當向日葵露出笑臉的季節，來自漠河縣的吳氏兩兄弟為我家制作了一套家具，立柜、書櫥、寫字臺、梳妝臺、一對單人沙發、折疊餐桌，款式和質量，時尚耐用，眾鄰居紛紛前來參觀。新刷的白灰墻，紅地板和門窗等油漆一新，在溫暖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亮麗吉祥的光澤；室內外的玻璃擦得光可照人；自家院落長十八米，紅磚鋪地，院內夾著一米高刨凈光滑、齊刷刷的木板柵欄；倉房用舊“六零”木板鋪地，搭好木制貨架，倉房房頂油氈紙上又鋪了一層石棉瓦；在塑料大棚內外種上了家常菜。

20世紀80年代圖強住平房的居民，絕大多數沒有暖氣，家家燒樣子取暖做飯。住平房雖然家務瑣碎、活多、累點、辛苦點，諸如扒炕、掏火墻、掏煙囪，每年還得粉刷房屋、刷門窗油漆、種菜、掃院子、清理積雪等等。但住平房的好處和快樂也是顯而易見的，本單位的一棟、甚至幾棟平房住戶居民都認識，相當多的人都熟悉，見面熱情打招呼，相互之間借生產、生活工具用品非常方便。“有事您說話，困難無影蹤”。倉房寬敞，雜七雜八的生活物品有地兒擺放；夏天吃的是純綠色無污染的蔬菜，有利于延年益壽。閑暇之時，看著青翠欲滴的新鮮小菜和美麗綻放的花朵，還有整整齊齊的樣子垛，一種充實感和小小的成就感喜上眉梢。

留戀住平房的日子，繞不過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儲備燒柴。上世紀80年代初期，林區小鎮人都住平房（圖強1986年首次建起了四棟樓居民住宅），大興安嶺的冬季寒冷而漫長，準備好充足的燒柴人們才能生存。有一件上山拉燒柴汽車空返的往事，叫我刻骨銘心。那時還是年輕剛成家，缺乏生活經驗，開車上山前我又缺少與辦事人的必要溝通，造成了人力物力的浪費。經過這件事后，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想方設法多備燒柴，讓自己家樣子垛摞得高高的。當年圖強汽車隊辦公室南側20米以外，就是圖強貯木場一個生產工段，我和許多群眾加入到撿燒柴（木梢頭）行列。中午、傍晚下班后，我到造材臺附近撿燒柴，汗流浹背，滲透棉衣棉褲是常態。記得1982年末妻子懷孕7、8個月了，她還堅持在冰雪路旁裝車（鐵爬犁），我將木梢頭圈成堆，運送到車隊辦公室后院堆放。車隊運材車輛多，儲備到一定數量，就麻煩司機哥們兒抽空跑一趟，在家備幾個小菜，喝點散酒，權當答謝。說起撿燒柴，我就想起了長得眉清目秀、身材修長的楊永和老弟，當時他是車隊領導的通訊員，單身小青年，同我關系很好。清閑下來他常幫我撿燒柴、裝車、劈袢子。這個小兄弟有美術功底兒，我給單位出黑板報，他幫畫插圖，在林業局工會組織的一次板報比賽中還榮獲了一等獎。

住平房那幾年，我一方面要把工作干得有模有樣，不論分內分外，同事間有求必應。在圖強汽車隊我曾連續兩屆被評為林業局勞動模范。另一方面，要同妻聯手撫養孩子，夏天種菜、背壟、拔草、澆水；秋天儲秋菜，維修住房；冬天弄燒柴，清積雪，日常要劈小樣子。那時每一天都忙忙乎乎，幾乎沒有節假日，累并快樂著。剛成家時截燒柴，量少了就用彎把鋸；燒柴多了，利用星期天找來親朋好友，用兩把大肚鋸和劈柴專用大斧，截的截，劈的劈，常常累得滿臉流汗，休息一會兒，喝幾口水，一邊哼著經典老歌一邊干活，從精神層面轉移了注意力，多多少少能減輕點疲勞感。有時冬春季節夜晚在室外截劈燒柴，一直干到繁星滿天、皓月當空，不少人已經進入了夢鄉，我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休息。那時年輕體力好，能吃苦，不管多累，美美的睡一覺后，第二天又“濤聲依舊”地投入到繁忙的工作和生活之中。

記憶深刻的另一件趣事侍弄菜園子。我家墊平了院子，又拉了幾車黑土，在小菜園種上了茄子、黃瓜、西紅柿、蔥、小白菜、生菜、香菜等10多種家常菜。夏天晚飯后，桂珍壓水，我拎桶澆菜園，每天大約需要30桶水。大棚里的黃瓜、西紅柿等秧苗喝足了水，悄然成長。收獲季節，當摘下一根根頂花帶刺的黃瓜，用新鮮的紅、黃柿子蘸白糖，拌一盤舒心可口的黃瓜涼菜，勞累了一天后，坐在餐桌上喝點小酒，與家人自然交流其樂融融。

住平房的日子，看著翠綠的菜園，吃著綠色無污染的放心食品，那幾年夏天基本上不用去市場買菜，既節省了生活費用，又磨練了意志，強健了體魄，為今天的回憶增添了異彩紛呈的畫面：窗臺上的月季花、馬蹄蓮、君子蘭，仿佛濃郁的花香撲鼻而來；夏季鳥飛蝶舞，綠油油的小菜園，碼放整齊、一排排的燒柴垛，百米之外映入眼簾清澈見底、滾滾流淌的府庫奇河……

本欄編輯 劉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