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必”字筆順談書法教學

□詹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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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必”字筆順談書法教學

□詹麒麟

最近筆者在監考教師資格考試的面試時，考官向考生提出了一個問題：“必”的筆順是怎樣？考生在黑板上的演示是左點、臥鉤、中點、撇、右點。

在教學上，筆順問題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坎。尤其在書法當中，一個字的筆順影響著筆畫的走勢和連帶關系，進而影響字的整體形態。很多教師在講課中特別強調書寫筆順的標準性和正確性，但也因此忽視了書法的多樣性。

譬如“必”字在古代就有多種書寫方式，筆順并不是唯一的。例如：歐陽詢《千字文》中是撇、臥鉤、三點。如下圖:

歐陽詢《千字文》

蘇軾《新歲展慶帖》中是中點、撇、臥鉤、左右兩點。如下圖:

蘇軾《新歲展慶帖》

趙孟頫在《與山巨源絕交書》中是中點、左點、撇，臥鉤接右點。如下圖:

趙孟頫《與山巨源絕交書》

像那位面試考生一樣，左點、臥鉤、中點、撇、右點，古代大書法家有沒有這樣寫的呢？有，比如說董其昌就習慣這樣寫。

董其昌《濬路馬湖記》

這樣看來，僅我舉出的這幾個例子“必”就有四種完全不同的筆順，都是歷代大書法家寫的，孰對孰錯？事實上，同一個書法家，同一篇書帖，相同的字采用不同的筆順也并非罕見。

另有一種常見的觀點是行書和楷書的筆順不同，楷書的筆順是有標準的。行書比楷書相對靈活多樣，但筆者認為，即便是楷書也未必只有“唯一的標準”。比如鐘繇《宣示表》和王羲之《樂毅論》當中的必同屬楷書，但筆順顯然并不一樣。

鐘繇《宣示表》

王羲之《樂毅論》

大多數楷書沒有明顯的連帶關系，因此很難辨別書寫的先后順序。主張楷書正確筆順是此非彼，很大程度上只是個人的一種猜測和假定，誰都沒有親見，也缺乏古代書論的支持。與其說各個書家在楷書筆順的主張上存在矛盾和爭議，倒不如說書法本身就是多樣共存的。

但是“必”的筆順未曾見心加一撇，從字源上看，必和心沒有關聯。《說文解字》中解釋為“分極也。從八、弋，弋亦聲”，“必”是由弋和兩點組成。從字形美觀上看，“必”字中點宜高揚，如果和“心”一樣的高度易與撇沖突。從書寫便捷方面考慮這種寫法也相對不便。

因此筆者認為，在書法教學時教導學生碑帖中的正確筆順之外，應當強調此種書寫方式只是一種，而非唯一，不同的書家和碑帖可能存在筆順上的差異。對其他筆順是否錯誤的判斷，應保持謹慎態度。這和小學教育學習國家規范字筆順的要求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