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集偉
他們所在的地方都是我的祖國
「天王蓋地虎全考985」 6月7日,2016高考開考日,上句出自一張橫幅口號,圖片上顯示的全句是:“天王蓋地虎,全考985;寶塔鎮河妖,全上211”……很難說這個橫幅口號不滿含美意,可它嗆人的村鎮氣息外溢得過于肆無忌憚了吧?本周看見的另一句橫幅口號就好得多,它親切誠懇,有著強烈的年齡感。口號說:“考的全都會,蒙的全都對”,也是美意,可美得妙趣橫生。
「退歐」 來自澎湃新聞記者徐明徽報道。所謂“退歐”,是短句“退出歐盟”的壓縮語,其使用時間尚短,猛一聽有點蒙。不過,盡管“退歐”這事兒跟你我關系不大,可在本文中旁觀霍金他們與“退歐”呼吁者真槍實彈嗆嗆,依舊眼界……人家的嗆嗆好科學啊。
「那顫抖是他的傷痕與勛章」 來自共識網本周推薦,語出作家張佳瑋懷念拳王阿里短文。文末一段信陵公子寫:“所以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連他顫抖著手點燃火炬,都是一個傳奇。沒人嘲笑他的顫抖,那顫抖是他的傷痕與勛章……古希臘史詩里的英雄,我們一個都沒見過真人。但穆罕默德·阿里那些語錄、傳奇和他的比賽,那都是真的。理念之類,都是可以嘴上宣揚的。他顫抖的手,是真實的。”
「傭工式師生關系」 來自評家蕭蕭樹本周快評。針對華東理工大學研二學生李鵬實驗死亡事件,蕭蕭樹認為,“雇工式師生關系”在高校具有普遍性,這種“制度缺陷,使一些教師可以為所欲為地將高校作為‘可利用資源牟取利益,而非傳道授業解惑的事業”……既然是“普遍”的“雇傭”,是誰給了雇主這么長久這么不可更改的權力?
「人類進化床」 來自《朝日新聞》消息:“京都大學的研究員們受黑猩猩在樹上造床睡覺的啟發,研發出了一款可以幫助人們快速進入‘深度睡眠的‘人類進化床。日前,這款‘人類進化床在京都大學綜合博物館舉辦的‘睡眠展會上亮相。野生黑猩猩為了覓食四處移動,在覓食處的樹冠上用枝葉打造出一張網狀床,中間下沉的部分為床墊”……把一張其貌不揚普普通通的臥具冠以“人類”“進化”的宏闊定義真好嗎?
「猴年馬月」 本為漢語熟詞,因“時令”原因被再度提起:“我們往往習慣將不可知的年月、不可能的愿望,與‘猴年馬月相連。其實,猴年馬月是一種用生肖動物來紀年月日的時間表示法,生肖年與生肖月相配,猴年的馬月,十二年一次。這原本反映的是古代中國紀年紀月的智慧,讓時間充滿特定的文化意味,與現在網傳的‘何年嘛月并不相干”……在今天,這種基于祈愿的俗詞已由“祈愿”轉為“趣談”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都是我的祖國」 來自青閱讀本周微信號所刊作者張知依文章,語出詩人余秀華詩作:“陽光好的院子里,麻雀撲騰細微而金黃的響聲/枯萎的月季花葉子也是好的//時光有序。而生活總是給好的一面給人看//另外的一面,是要愛的/我會遇見最好的山水,最好的人//他們所在的地方都是我的祖國/是我能夠聽見星座之間對話的廟堂”……這首名為《愛》的新作收入余秀華新詩集《我們愛過又忘記》之中,我喜歡的這句重新定義了“祖國”,它縮小了祖國,溫暖了這個一直貌似火熱實則冰冷的俗詞。
「我們生活在一個令人勇敢不起來的環境里」 來自學者徐賁文章,回應有關“看客”的“勇敢說”,徐賁說:“我無意于奢談勇敢,因為我明白,我們生活在一個令人勇敢不起來的環境里。在這樣的環境里,不勇敢是常態,勇敢是極少的例外……道德冷漠和犬儒主義已經侵蝕了太多人善良的靈魂,讓他們喪失了正義和是非的意識,罹患上了精神麻木的疾病”……自上周至本周,徐賁張鳴之爭成為討論熱點,但張進徐退徐辯張進幾個回合下來,“英雄”或“懦夫”,“吶喊”或“沉默”的討論果真日漸清晰?
「高考工廠」 來自高考新聞,所謂“高考工廠”,是安徽毛坦廠中學“別稱”,該中學“是安徽省一所省級重點高級中學……每年上萬畢業生且高考本科上線率竟連續4年達到80%以上,學校被稱為‘超級中學‘亞洲最大高考工廠。但同時也有人稱之為‘地獄‘集中營‘高考工廠。在網絡上,毛中的學生多被稱為‘高考工廠生產出來的‘考試機器”。
「我的英雄是一個懦夫」 來自《東方書評》所刊學者愷蒂對英國作家朱利安·巴恩斯采訪,語出英國作家巴恩斯。愷蒂問:“今年1月,您在《衛報》上有一篇文章,您寫道:‘我的英雄是一個懦夫,確切地說,他自認為是一個懦夫。更確切地說,他所處的境況,讓他不可能不成為一個懦夫……您能解釋一下么?”巴恩斯答:“有時候,傳統意義上的英雄并不一定是真英雄。是否在強權下選擇當英雄,你必須要權衡所有的利害關系……很多時候,我們是不能用‘英雄或‘懦夫這些詞的,英雄如果變成了一種虛榮,以你的親友的犧牲為代價,那怎么還能叫英雄呢?”
「朋友圈國葬」 來自網友lishuhang推薦,出處不詳,應該也是一位網友吧。所謂“朋友圈國葬”,是指楊絳先生去世后朋友圈的各種悼念和討論。但這位網友認為,在這種嘈雜的信息洪流中,真正有價值的信息至為罕見。脫離原有語境,想說這個“朋友圈國葬”組合詞高妙詭譎,它在巨大詞性落差中成詞,在絕對當下的體驗中造句,堪稱奇葩。
「不能每部片都下跪對吧」 來自《南方周末》文化快評,語出導演徐崢。“在所有關于《百鳥朝鳳》的討論聲中,徐崢是為數不多的明白人。他在微博上說,‘高票房電影不是一無是處的。但電影產業發展到今天,藝術院線的建設迫在眉睫,通過拉長排期,設立藝術院線給文藝電影一定的空間,鼓勵不以商業為目的的創作可以讓文化多元發展。這才能從根本解決問題,不能每部片都下跪對吧?”
「我完全不想進入任何文學史」 來自《新京報》書評周刊編輯柏林本周作家訪問,語出作家王十月。“作為一個‘底層作家,王十月初入作協時,對這個主流文學權力場域看不慣,‘作家們好像睡著了,看不見社會真相,整天在做藝術性空談……王十月很少為寫作的藝術性考慮,‘我完全不想進入任何文學史,給我貼打工作家或者底層標簽,我不拒絕也不炫耀,我只關心能用寫作來思考什么。 他擔心的是自己不能再思考,由其出身底層的孤立性和草根性,他很容易成為一種被規訓的文學生存狀態。‘我一直害怕,有一天成為沉默的幫兇”……王十月的警醒十分寶貴,柏林的“被規劃”擔憂一樣。
「政策性離婚」 來自媒體報道,語出網友千里獨行者。針對云南官渡區秧草凹村村民為獲取“按戶補償”的拆遷款,紛紛扎堆離婚,該村村民“像趕集般地聚攏在這里,目的只一個——離婚。許多年齡大至八九十歲、小到二三十歲的夫妻,在離婚或準備離婚”……網友千里獨行者點評說,這奇葩事可稱之為“政策性離婚”!也是中國特色之一!”
「我悲哀地望著我們這一代人」 來自《新周刊》微博推薦,語出詩人朵漁新書書名,原句是萊蒙托夫一首詩中的句子:“‘我悲哀地望著我們這一代人,那前途不是黯淡就是縹緲,對人生求索而又不解有如重擔,定將壓得人在碌碌無為中衰老……朵漁說萊蒙托夫這首詩準確地傳達了時代的脈搏和道德狀況,那么他用來為自己的隨筆集命名,也是有深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