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戶傾倒生活垃圾方式影響因素研究

劉瑞嬌+肖亞成

【摘 要】農戶傾倒生活垃圾方式的選擇主要受制于農戶自身特征、家庭經濟特征、公共產品供給、社會輿論壓力等方面的影響，而這些因素促成的行為方式選擇又在山東、安徽、重慶等地表現出明顯的區域差異。本文以實地調研問卷所獲取的微觀數據為基礎，歸納總結垃圾處理問題現狀，建立二元logistic模型，先實證分析影響農戶行為的影響因素，再實證分析不同地域的差異表現及其影響因素。

【關鍵詞】農村生活垃圾傾倒方式；logistic回歸模型；區域性差異

一、引言

近年來，中國農村商品率的迅速提高和農戶家庭的可支配收入快速增長，對農戶家庭消費方式產生重大的影響，從而導致農村生活垃圾量的快速增加，治理難度加大，這一問題嚴重困擾著農戶家庭，也逐漸被各級政府所重視。一些地方政府已經建立起部分農村生活垃圾定點收集硬件設施，如垃圾桶和垃圾站，但是農村生活垃圾問題仍然未得到有效解決。楊榮金、李鐵松（2006）指出，即使在一些已經建立了生活垃圾定點收集設施的村莊，一些農戶依然將大量生活垃圾堆積在路邊、田頭或傾入河道，造成農村環境面源污染，這對農村環境建設成效而言無疑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近年來，也有學者對農戶行為的影響因素進行研究，研究表明，農戶對環保的認知程度與農戶特征有關（邢美華等，2009），家庭非農收入越高、戶主受教育程度越高以及戶主年齡越大的農戶，環境保護意識越強烈（Maetal，2009）。除此之外，影響農戶生活垃圾處置方式的因素除了農戶內部特征之外，還可能包括一些外部資源稟賦因素，例如居住環境和村級特征等。

農戶是農村的主體，是生活垃圾的供給方，是實現生活垃圾“定點存放”的關鍵，農村生活垃圾“定點存放”是實現農村農村環境綜合整治的前提，沒有農村生活垃圾的“定點存放”，也就沒有“統一收集、定時清理、集中處理”等后續處理，研究農戶傾倒生活垃圾的方式是展開后續垃圾處理研究的實證基礎，是指導農村生活垃圾處理實踐的理論依據。本文主要定量分析影響農戶傾倒生活垃圾方式的影響因素，并進行縣域化比較，為指導政府在處理農村生活垃圾的實踐提供理論依據和現實基礎。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不同的環境會影響農戶的行為，下面從農戶自身特征、農戶家庭特征、公共產品供給、社會環境輿論四個方面闡述影響農戶行為的因素。

農戶自身特征方面。不同的農戶因為其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從事的職業的不同而擁有不同的思維方式，對環保的認知程度也不同，其必然決定農戶不同的環保意識，進而決定著農戶行為。

農戶家庭特征方面。垃圾傾倒每次都是一個量，在農戶家中對垃圾的處理會影響其最終處理垃圾的狀態，農戶的家庭人口數，對處理生活垃圾使用的開支等均會影響農戶家里每天產生的垃圾的數量和垃圾的類型，從而可能影響農戶傾倒生活垃圾的方式。

公共產品供給方面。在沒有硬化公路的村莊，將會制約垃圾收集車的集中清運，導致垃圾桶在空間上無法全面覆蓋村莊，進而增加該村莊農戶非定點傾倒生活垃圾的可能性。農村公共產品的供給影響農戶傾倒生活垃圾的方式。

社會環境輿論方面。基于“破窗效應”，認為農戶對于村莊目前環境評價越低，越傾向于非定點傾倒生活垃圾。另外，農戶自身感受到的社會輿論也會影響農戶的行為。

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說：農戶自身特征、農戶家庭特征、公共產品供給、社會環境輿論對其傾倒生活垃圾方式有一定影響。具體如下：（1）農戶受教育程度越高、從事非農職業可能環保意識更強，越傾向于指定點傾倒生活垃圾；（2）農戶家中常住人口越少，產生的生活垃圾越少，對于生活垃圾的處置所花時間成本、經濟成本越低，越傾向于指定點傾倒生活垃圾；（3）農戶生活消費支出越多，農業生產收入越低，越傾向于指定點傾倒生活垃圾（4）村莊有硬化公路，提供固定垃圾收集點，農戶越傾向于指定點傾倒生活垃圾；（5）農戶對于村莊目前環境評價越高，認為自身承擔的責任越大，越傾向于指定點傾倒生活垃圾。

三、模型選擇與變量選取

（一）模型選擇

這里研究的是農戶傾倒生活垃圾的方式，分為指定點傾倒和非定點傾倒，是典型的二分類變量。農戶指定點傾倒時賦值為1，非定點傾倒時賦值為0，宜采用二元Logistic概率分布函數進行實證分，具體函數表達式如下：

Yt=a+∑βiXi+εi i=1，2，…，10 t=1，2，3，4

其中a為常數項，βi為回歸系數，Xi為影響農戶行為的解釋變量集合，εi是隨機擾動項。

（二）變量選取

為驗證前文中提出的研究假說，并基于實證研究的可得性，提出以下研究變量，將農戶自身特征設定為農戶的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和職業；家庭特征設定為常住人口數、生活消費支出、農業生產收入和日常蔬菜來源、交納垃圾處理費用、家庭處理垃圾開支和家庭每天垃圾量；所在村莊生活垃圾收集公共產品供給設定為村莊是否有垃圾收集點、村莊是否有硬化公路、最近垃圾收集點距離、村里是否有專門的垃圾清理人員和垃圾收集點清理狀況；社會環境輿論設定為是否受過環保教育、生活垃圾處理現狀評價、對農戶責任評價和其他人對您亂丟垃圾的看法。

四、數據來源與描述分析

本文數據來自課題組2016年5到10月對山東省聊城市東昌府區、安徽省蕪湖市蕪湖縣、重慶市武隆縣三個區（縣）的實地調研。東昌府區省位于東部沿海地區，蕪湖縣位于中部地區，武隆縣位于西部內陸地區，三個省（市）的地理位置、經濟發展水平有較大差異，調研區域選擇具有一定代表性。調研抽樣采用分層抽樣與簡單隨機抽樣相結合的方式，三個縣抽取26個村莊，共發放問卷475份，剔除無效樣本后，最終獲得430份有效問卷，有效回收率為90.5%。其中，東昌府區183份，蕪湖縣126份，武隆縣121份。

根據樣本信息，三個縣的農戶年齡主要集中在28到65歲，但是東昌府區省40歲以下的農戶比例顯著多于蕪湖縣和武隆縣，這反映出蕪湖縣和武隆縣農村居民老齡化程度比東昌府區省高，可能是因為農業勞動力大量向城市轉移導致的結果。文化程度方面，主要為小學畢業和初中畢業，這一比例三個省份差異不大，大約在67%。職業方面，務農比例從東部到西部遞增，武隆縣務農的農戶超過半數，這體現了武隆縣的農戶當前以從事農業生產為主。東昌府區省務工比例明顯高出其他兩個省份，一方面體現了因為東昌府區省地處平原，交通便利且地理位置優越，鄉鎮企業眾多，農戶有很多就近務工的機會，另一方面也對應了東昌府區省務農比例最低的現狀。

五、農戶傾倒垃圾方式的縣域差異實證分析

根據前文所述模型與變量，使用SPSS 22.0計量軟件進行回歸估計。由于不同地區影響農戶傾倒生活垃圾的因素可能存在差異，因此這里分別對東昌府區、蕪湖縣、武隆縣三個地區進行研究。剔除參數估計結果中不顯著的變量，最終輸出結果見表1。

（一）東昌府區農戶傾倒生活垃圾方式的影響因素

由東昌府區農戶傾倒生活垃圾方式的影響因素估計結果可得到如下結論：

第一，農戶家距離垃圾收集點越遠、垃圾點清理狀況越差，農戶越傾向于非定點傾倒。最近的垃圾收集點距離農戶家比較遠，農戶不愿意花費很多的時間成本去到指定的地點，從而導致農戶非定點傾倒的行為。

第二，農戶對當地生活垃圾處理現狀評價越高，越傾向于定點傾倒。農戶對當地生活垃圾處理現狀評價與其傾倒行為相互影響，相互促進。農戶積極配合政府工作，定點傾倒行為有利于當地政府治理工作效率提高，進而促進農戶對政府工作較高的評價，又能進一步使得農戶定點傾倒率更高，形成一個良性的循環。

第三，其他人對農戶亂丟垃圾的看法與傾倒方式有非常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即農戶認為自身亂丟垃圾的行為越受到他人不滿，越會使得農戶定點傾倒生活垃圾。這表明農戶的傾倒行為受到強烈的道德約束，如果農戶家位于村莊人口比較密集的地點，農戶亂丟垃圾的行為會危害環境，損害他人的利益，這種道德觀念促使農戶定點傾倒。

（二）蕪湖縣農戶傾倒生活垃圾方式的影響因素

由蕪湖縣農戶傾倒生活垃圾方式的影響因素估計結果可得到如下結論：

第一，年齡和文化程度都對農戶傾倒方式有正向影響。年齡越大的農戶越傾向于定點傾倒，一方面年齡大的農戶責任意識更強，由于農村老齡化的趨勢，農村的環境衛生與年齡偏大的農戶自身利益更加相關；另一方面年齡較大的農戶相當于年輕的農戶日常時間更加充裕，更加愿意花費一定的時間成本到指定的收集地點。農戶文化程度越高，越愿意定點傾倒，這反映了文化程度較高的農戶受到的環保教育更多，同時責任意識更強。農戶家庭常住人口數與其傾倒方式有非常顯著的負相關關系。農戶家庭常住人口數越少，農戶越傾向于定點傾倒。

第二，農戶家庭每天垃圾量和家庭處理垃圾開支都對農戶傾倒方式有正向影響。農戶每天垃圾量越多，非定點傾倒對環境產生的負面影響越大，這一因素促使農戶傾向定點傾倒。若農戶家庭產生較多的垃圾量，傾倒到村莊指定的收集點要購買一定的工具，如垃圾袋等，因此用于處理生活垃圾的開支較多。

第三，農戶所在村莊垃圾收集點清理狀況與農戶傾倒方式呈現負相關關系，清理狀況越好，農戶越傾向于定點傾倒生活垃圾，這與東昌府區數據分析結果相似。

第四，農戶是否受過環保教育與對自身責任評價都正向影響其傾倒方式。相對于沒有受過環保教育的農戶，受過環保教育的農戶獲得更多的環保知識，對于環境衛生的集體責任意識更強，因而更能做出理性的選擇，政府宣傳有起到明顯的效果。

（三）武隆縣農戶傾倒生活垃圾方式的影響因素

由武隆縣農戶傾倒生活垃圾方式的影響因素估計結果可得到如下結論：

第一，村莊是否有垃圾收集點與農戶傾倒方式有正相關關系，這一變量達到1%的顯著性水平。村莊配備統一的垃圾收集設施是農戶定點傾倒的基礎，若村莊沒有提供這一公共產品，或者沒有統一管理，農戶受到條件限制，只能夠隨意處置生活垃圾，造成環境治理難題。

第二，農戶交納垃圾處理費用對農戶傾倒方式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農戶交納的費用越高，越傾向定點傾倒，主要有兩方面原因：一方面，收費高的村莊由于資金的保障，更有可能在這一工作上比較完善，為農戶的定點傾倒提供良好的基礎設施建設。武隆縣60%樣本戶所在村莊配備了統一的垃圾收集設施，但是只有27.3%的農戶所在村莊收取了相應費用，沒有收取費用的村莊，受到經費限制無法提供較好的基礎設施，增加了農戶非定點傾倒可能性。另一方面，農戶交費相當于購買村莊收集、清運生活垃圾的服務，農戶交納的費用越多，越能促進其行使其應有的權利。

第三，農戶日常蔬菜來源與傾倒方式有負相關的關系，即農戶自家種植蔬菜會促進非定點傾倒。武隆縣農村地形以山地為主，農戶居住分散，房屋多與田地臨近，自家種植蔬菜的農戶，一般距離村莊主要道路較遠，垃圾桶分布較少，同時由于自家種植蔬菜，農戶可以將部分垃圾進行還田處理。農戶家庭每天垃圾量對農戶傾倒方式有正向影響，這一結果與蕪湖縣相似。

第四，年齡越大的農戶越傾向于定點傾倒，蕪湖縣的數據也呈現這一規律。武隆縣與蕪湖縣在農戶年齡結構方面都表現出老齡的趨勢，對于農戶傾倒方式的影響也相同。

六、研究結論

基于對3個區（縣）的微觀調研數據分析，通過對農戶生活垃圾處置方式及其影響因素的定量分析，得到總體研究結論：（1）三個區（縣）存在普遍規律，垃圾傾倒者的年齡越大越傾向于定點傾倒；垃圾點設置越完善、清理情況越好，越會促進農戶定點傾倒行為。（2）區域差異明顯，農戶定點傾倒率呈現由東到中再到西遞減的一般規律。在影響農戶行為的因素方面，東部的東昌府區主要為環境輿論壓力及農戶認知，中部的蕪湖縣重慶的武隆縣主要為公共產品供給情況，中部的蕪湖縣則受到以上兩方面因素的共同作用。這說明，除了自身稟賦、家庭特征等內部因素影響著農戶生活垃圾處理方式的選擇之外，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在整個垃圾處理過程中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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