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醫療紀錄片如何講好故事

李曉雅

摘 要：近年來，大眾對醫生信任度降低，醫患矛盾突出。講好醫療故事，客觀公正地展現醫療事件全貌，有利于加強醫患相互理解，緩解醫患關系，促進行業良性發展。BBC紀錄片《Hospital（醫院）》制作精良，在英國引起大眾對醫療體制的廣泛認同，對于我國講好醫療故事具有借鑒意義。

關鍵詞：醫療記錄片 敘事結構

近年來，國內各大電視臺相繼播出多部醫療紀錄片，《生命緣》《人間世》等均以其真實、客觀廣受好評，引起行業內外對醫患關系的審視和廣泛探討。無獨有偶，2017年伊始，英國BBC播出了6集醫療紀錄片《Hospital（醫院）》，拍攝團隊走入英國最大且最繁忙的NHS（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信托機構之一——帝國理工學院NHS醫療保健信托機構，記錄醫務人員在醫療行為中至關重要的抉擇。

“你會如何選擇？”

——主題明確 層層遞進

在英國，急癥服務由168家急癥醫院信托機構提供，帝國理工學院NHS醫療保健信托機構是其中最大的一家，擁有5家醫院，每家醫院專科各有所長，醫療設備尖端，匯集頂尖醫學專家。但《醫院》展示的主題并不是這些光鮮的一面，而是將鏡頭瞄準面對醫療資源不足時，醫務人員的糾結與無奈。

圣瑪麗醫院是帝國理工學院NHS醫療保健信托機構最大的一家醫院，也是倫敦4家創傷醫療中心之一，每天都治療大量患者，包括擇期手術患者和周邊地區需急救的創傷患者。周一，患者Simon與妻子在這家醫院等待做切除食管腫瘤手術，此前他已經有過因沒有床位而取消手術的經歷，若手術還不能進行，他將錯過治療的最佳時期。正在此時，醫院接到電話，救護車載著主動脈瘤破裂的Janice正趕往醫院，急需手術。兩名患者術后都需要重癥監護室的床位，但床位只有一個。醫務人員為了讓他們都能夠接受治療，努力創造條件。然而最終只有Janice接受了手術，Simon的手術推遲到了第二天。

如果說第一集是“點”，介紹重癥監護室的床位緊缺，第二集則由點及面，說明“等床位”已成為英國醫生和患者的日常。接下來的鏡頭剝絲抽繭般呈現了床位緊缺對患者的影響、可能的原因、解決辦法，更重要的是，展現醫務人員在兩難甚至多難之下，仍以患者利益為最大目的。

“無論患者來自白金漢宮還是公園躺椅，我們都會全力救治”

——細節呈現 事實說話

電視紀錄片與電視劇最大的不同，在于紀錄片運用新聞鏡頭，真實地記錄社會生活，客觀地反映真人、真事、真情、真景?！夺t院》不僅真實，而且兼備藝術性，使得真實直指人心。

2016年寒冬，帝國理工學院NHS醫療保健信托機構年度最大型的手術即將進行，手術團隊有13人，其中不乏各領域的頂尖專家從各地趕來，為了排出時間做這項手術已經籌備了兩個月。患者Peter有一個超大型主動脈瘤，隨時有血管爆裂引起大出血的風險。

這樣一項高精尖手術要開展，頂級專家卻依然為給患者爭取床位而焦頭爛額。當時醫院床位滿員，符合出院指標的僅有兩人：92歲雙腿摔骨折的Dolly因要轉去的社區醫院沒有床位而無法出院，流浪漢不懂英語，護士在確保其明白后續診療方案后才能讓他出院。這兩名患者的權益同樣重要，Peter的手術不得不延期。正如片中一名護士所說：“無論患者來自白金漢宮還是公園躺椅，我們都會全力救治?！?/p>

雖然電視紀錄片不應過多地依賴情緒渲染、氣氛烘托等手段去營造濃厚的感情色彩，但《醫院》仍通過客觀紀實、白描等手法，抒發事實本身所蘊含的豐富情感。片中，Peter與妻子互相安慰的熟捻互動，等待一天床位的孤寂身影，即將上手術臺前的緊張與期盼，都在鏡頭下完整呈現出來。

這樣的細節描寫貫穿全片，僅在需要介紹醫院布局時，通過后期制作加入動畫示意，極少用畫外音敘述，讓鏡頭的力量直觀有力。

“我們需要的僅僅是運氣”

——設置懸念 環環相扣

《醫院》采取多線敘事、多角度敘事的方式，讓不同的主人公從各自的角度講訴現行醫療體制下的感受，讓觀眾全方位地了解醫務人員工作背景及狀態。

在敘事結構上，這部紀錄片多數采用的是平行結構思維，版塊之間保持平行并列的關系，版塊之間既可以平行獨立建構，又可以打碎進行交織處理。平行結構思維既保持了版塊的相對獨立性，又加強了版塊之間的聯系，使整部片子講訴不同患者的故事仍然能保持較為完美的整體性。

如最后一集從多角度敘述了Elliot接受腎臟移植手術的過程。Elliot的腎臟只有5%的功能，他的妻子Jen希望能捐獻自己的腎臟給他，但兩人血型不合。在醫生的介紹下，他們參與了英國活體腎臟共享計劃。通過匹配，Jen將腎臟捐獻出來，就能獲得另一名需要腎臟的患者親屬的健康的腎臟。在此過程中，主治醫師不僅圓滿地完成手術，還多次在各類場所呼吁，若將來捐獻者患腎臟疾病，應列入等待移植列表的較高權限。醫、患、家屬三方立場表露無遺。

《醫院》通過敘事建構懸念，讓紀錄片曲折有致，激發受眾進一步觀看的欲望。這在講訴Simon的故事時尤為突出。當他與妻子充滿期冀地等待床位做手術時，不斷穿插醫務人員快節奏地飛奔各地點聯系床位，鋪設懸念“到底能不能找到床位？”當找到床位后被告知，情況更危急的患者Janice乘坐救護車在來醫院的路上，若她到醫院還活著，床位就歸她，再設懸念“Simon能不能接受手術？”正如另一名患者等待床位時說的，“我們需要的僅僅是運氣，”將獲得生的希望歸結于運氣，緊張的氣氛讓觀眾屏息等待故事的結果。

“我們也只是普通人”

——挖掘信息 深度追問

紀錄片團隊費盡心思講好醫療故事，目的并不僅在于呈現醫院里的人生百態，他們還有更大的野心，將醫療體制內深層次的問題挖掘出來，引起重視，進而尋找解決方案。

第四集著重介紹了NHS體系治療的非英國居民患者。NHS系統對于國內居民是免費的，而非國民則無法享受這一待遇，為此，醫院設置了專門的崗位給國外患者講解就診收費事項?？墒?，由于醫療費用高昂，大部分國外患者無法支付，醫務人員仍盡職盡責地治療，一視同仁。來自尼日利亞的Priscilla在倫敦轉機途中早產，生下的3胞胎都在新生兒重癥監護室，治療費用高達上百萬英鎊，Priscilla無法支付這一巨額醫療費，醫務人員告訴她付費與否對于治療沒有影響。

2016年，帝國理工學院NHS醫療保健信托機構有400萬英鎊用于治療非本國居民，僅收到160萬英鎊。醫院管理者說，盡管這占用了我們大量的醫療資源，但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紀錄片還揭示了人口老齡化帶給NHS的壓力，探討新技術的開展實行日間手術緩解床位壓力的可能性等?；卺t院內發生的故事不斷延伸話題的深度和廣度，對我國醫療記錄片，以及如何講好醫療故事都有較強的借鑒意義。

看完這部紀錄片，許多觀眾都表達了對醫務人員崇敬，了解了醫療系統的局限性。正如這家醫院管理者所言，“拍攝的這6周，你見到了最好的我們，也見過最壞的我們。但大家應該都能看到我們非常努力地試圖做正確的事……說到底，我們也只是普通人，不是嗎？”

參考文獻：

[1]BBC Two： Hospital，（2017-03-03），https：//www.imperial.nhs.uk/about-us/bbctwohospital.

[2]蔡之國.論電視紀錄片的敘事結構.浙江傳媒學院學報，2008（6）.

[3]程丹.電視紀錄片平行敘事結構.西部廣播電視，201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