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雪源
摘 要: 國家經濟是我國古代經濟思想的本位,對社會經濟進行調控是國家經濟所特有的功能。先秦儒家和司馬遷都主張法乎自然的放任主義,古人的經濟思想為后人深入研究中國古代經濟史、經濟管理思想奠定了基礎,在提倡建設和諧社會主義的今天,仍然有它不同尋常的積極意義和借鑒作用。
關鍵詞:宏觀調控;放任主義
一些學者認為,獨立研究管理的經濟管理學始于二十世紀初的西方,所以,以此得出結論,中國古代社會沒有經濟管理思想。然而史實證明,這種認識是脫離事實的,古代中國作為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之一,需要維持國家經濟、政治及至文化的穩定,沒有較先進的治國思想是不可想象的。
國家經濟是我國古代經濟思想的本位,而對社會經濟進行調控,正是國家經濟所特有的功能。國家政府在不同發展時期由于調控經濟的價值取向和側重點不同,因而形成各不相同的宏觀調控模式。在“大一統”思想處于正統地位的中國封建社會國家管理經濟的思想,即宏觀經濟思想是豐富的。我國古代通常所說的宏觀調控僅借用“宏觀”之“大”的含義,是中國這個封建帝國從國家的高度對遼闊的版圖進行統一的經濟管理。如果說“治國平天下”是國家管理經濟事務的目的,那么富民則是達到這一目的的基本途徑,而政府對國家經濟的宏觀調控就是實現這一目的的手段。“放任主義”與“干涉主義”即是國家管理經濟的典型思想。
一、儒家的“放任主義”
1.孔子的“放任主義”理論
孔子是“放任主義”的倡導者。“放任”思想源于孔子的法乎自然的思想。孔子說:“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這正是孔子推崇自然法則,效法自然法則的真實寫照。孔子主張政府的經濟職能在于“因民之所利而利之”,這里的“利”并非專指物質生產活動,也包括了非物質利益在內。
如果說“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是盡人性,那么“使可以時”既是盡人性,也盡了物性,其出發點就是“不違農時”。“不違農時”是要求政府順應自然,不要干預經濟事物,要給予人民生存和自我發展的良好環境。這也就是孔子無為而治的思想,這與現代西方經濟思想中“最佳政府,最小統治”的觀點非常相似,所以政府不僅要“使民以時”,而且還要不與民爭利。政府遵從自然法則,就是要達到政治、經濟的和諧、穩定和均衡,用一般的詞說,即是“恰到好處”,“各得其所”。
孔子心目中的穩定和均衡是用“中”“中行”“中和”及“中道”來表示,無論在人際關系或是施政上,“中”都是最佳的原則,在經濟上“中”就是“利”與“義”的平衡。“中”不僅是人類社會的準則,也是合乎自然法則的天道。《中庸》篇說: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孔子的“放任主義”可以說是一種無為而治,他追求著無為而治的理想。政府只有替天行道才能將自然法則普及于社會。孔子的經濟管理思想在多數情況下是對“君子”的說教,多為簡單原則,缺乏深入細致的分析,但它卻在某種程度為一般經濟思想劃定了大致范圍,“放任主義”也影響到了后來的經濟學家。
2.孟子的“放任主義”
雖然孔子、孟子生活的歷史時期相差有一個多世紀之久,但一直被認為是儒家學派孔子門生第一人。在經濟的管理上,也是繼承并光大了孔子的“放任主義”思想。
孟子關于揠苗助長的故事,生動地表達了孟子順應自然的思想:心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幫關也。無若宋人焉,宋人有閔有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者,芒芒然歸,謂其子曰,今者病矣,予助昔長矣。其子趨而往視之。苗則槁已。天下之不助苗者寡矣,以為無益而舍亡者,不耕苗者也;助之長者,揠苗者也,非徒無益,而又害之。此故事在經濟上的啟迪就是,政府不為人民提供經濟上的幫助,而提供幫助又不得其道,則是揠苗助長者,不僅無益,反而十分有害。孟子從性善論的觀點出發,人性的本質為善,人性秉乎自然,所以順就人性,亦即順應自然,如果做到這點,就可以毫不費力地達到目標。孟子提倡順應自然,目的在于追求社會諸關系的均衡和和諧。
在順應自然規律的同時,孟子也十分強調經濟活動中政府所扮演角色的重要性,這與孔子的觀點是一致的。在“放任主義”主張中,政府不是一個遠遠的旁觀者,它是居于輔導地位的,其經濟職能貴在順趨勢利導之,引導人民自我發展。
3.司馬遷的經濟放任主義
“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司馬遷,其父司馬談官至太史令,司馬遷年輕時曾師從孔安國等名師。司馬遷繼承其父的未盡事業,寫成史學巨著《史記》,同時也基本接受了司馬談獨尊道家的觀點。
司馬遷是一位自然主義者,他認定人們的社會經濟生活是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經濟過程。人們只能順應客觀規律而不能違背。因此,司馬遷主張實行自由放任的經濟政策,他說:“故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誨之,其次整齊之,最下者與之爭。”這就是司馬遷的善因論,是針對強調國家干預和控制經濟活動的思想——輕重論而提出的。善因論主張國家最好的經濟政策是聽任人們自己進行生產和經營活動而不加以干預。
在這里,有必要提及18世紀英國經濟學家亞當·斯密。斯密說到“他既不試圖促進社會公共利益,也不知道他正在促進之,……他只關心他自己的所得,隨之,他是……受到一只看不見的手引導”。亞當·斯密宣布了“看不見的手”的原理,該原理宣稱:當一個人在追求他自私自利的目標時,好像被一只看不見的手引導著去實現公共的最好的福利。在“看不見的手”的作用機制下,生產者能把握市場信號,引導勞動、資本等生產要素流向收入最多的部門,經過競爭,使在各部門之間的利害趨于均等,從而達到平衡狀態。因此,亞當·斯密主張自由放任的經濟政策,一切聽私人經濟任其自由發展,與此相應,他反對國家對經濟的干預。顯然,司馬遷的觀點及政策主張與亞當·斯密的思想和主張有著相似之處。
在司馬遷看來,市場經營活動有一種神秘的魔力和自我調劑的機制。從而,封建國家在經濟活動中最好的政策是聽其發展,不加干涉,即他所謂的“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是指在順應經濟活動自然發展的前提下,由國家在某些方面對私人進行以利益調整為主的誘導、引導;“其次教誨之”,是指國家利用思想教育的辦法教誨群眾,指導人們從事某種經濟活動;“其次整齊之”即由國家對社會經濟活動進行一些必要的調節、控制,如支持、幫助、限制等;“最下者與之爭”即指最壞的情形就是政府自營事業與民爭利。
司馬遷十分強調政府無事,并認為,只有“國無事”,即有良好的生產與生活條件,才可能出現“綱疏百民富”的景象。司馬遷所以認為“因之”是最好的經濟政策,是由于他把這看作是唯一合乎自然的政策,是不用發布任何政令、征召就能自然而然地實現最好的結果。它能使 “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故物賤之征貴,貴之征賤,各勸其業,樂其事”,意思是:人力物力都得到充分發揮運用,人們的欲望都能得到滿足,商品的價格和供求自然得到調節,各種生產、流通事業都能順利進行。
顯而易見,司馬遷的經濟放任思想具有黃老學派無為而治的特點,主張盡可能地創造便利的社會條件,營造寬松的環境氛圍,扶持經濟的發展。可以說法乎自然的思想,在司馬遷那里得到了淋漓盡致地發揮和應用。
二、結語
如果把“放任主義”看作封建國家管理社會經濟的方式的一種,它更具有的意義并不在“放任”本身,而在于“放任”所體現出來的反映其哲學理念的統治方法,因為放任的目的并不是期盼一個自由經濟王國的出現,而是提出者哲學理念的體現。孔孟儒家的放任主義在維護階級統治上有一種說教的涵義,法乎自然強調政府的作用。司馬遷繼承了放任思想,因又受到道家理念的影響,比起儒家從正面來論述放任思想,司馬遷則將其更加強化了,甚至于直接抨擊漢武帝時期的國家干預政策。但是,儒家與司馬遷的放任思想又有許多共通之處,遵從自然、注重人性等都是兩者思想的交叉點,從某中程度上說,是一種儒道的互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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