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爺爺心靈溝通的地方

鄭心儀

40年前的5月24日，在毛主席紀念堂落成的那個晚上，7歲的毛新宇隨母親邵華乘車來到天安門廣場。

他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一下車就被前方一座燈火通明的建筑物吸引了目光，于是抬頭問母親：“媽媽，那是什么地方，這么漂亮？”母親的回答他至今都記得——“這就是爺爺以后長眠的地方。你不是老問，爺爺去世了，我們以后還能不能見到他嗎？以后我們每年都可以帶你來這兒見到爺爺。”

40年后，當毛新宇對《環球人物》記者回憶起這段往事時，有些動情：“爺爺去世后，家里人一直很悲痛。那天晚上，媽媽也不說話，緊緊地牽著我的手，繞著紀念堂走了一圈又一圈。我覺得，她是在表達對爺爺的無限思念。”此后的歲月，毛新宇便與毛主席紀念堂緊密相連。

再見爺爺的地方

毛澤東去世的那天，1976年9月9日，唐山大地震的余威猶在，毛新宇一家住在臨時搭建的抗震棚里。

“時近中午該吃午飯了，我蹦蹦跳跳來到媽媽身邊，喊著要吃飯。但我發現這天與平常不同，媽媽坐在抗震棚前，以手拭淚。這時媽媽以一反常態的口吻對我說：‘新宇，你不能再胡鬧了，爺爺去世了！”

歡笑一下子離開了這個家。毛新宇看著父母胸戴白花，臂纏黑紗，在家里設立了悼念爺爺的靈堂。6歲的他每天待在靈堂里，在低回的哀樂聲中懵懂地看著哭泣的大人們、放大的遺像和遺像下用紙做的紅太陽花圈。他幼小到尚不能理解死亡的含義，常常問母親：“爺爺去世了，我們是不是永遠見不到他了呢？”回答他的只有母親的哀傷。

一個月后，1976年10月8日，也就是粉碎“四人幫”的第二天，黨中央作出了關于“在首都北京建立偉大的領袖和導師毛澤東主席紀念堂”的決定，正式宣布“在紀念堂建成以后，即將安放毛澤東主席遺體的水晶棺移入堂內，讓廣大人民群眾瞻仰遺容”。毛新宇有了再見爺爺的地方。

“從1977年紀念堂落成開始，每年的9月9日（毛澤東忌日）和12月26日（毛澤東誕辰），爸爸媽媽和我都去紀念堂。2003年，我有了孩子東東。從此就是爸爸、媽媽、我和我愛人劉濱帶著東東一起去了。”在毛新宇看來，紀念堂落成并向世人開放，仿佛拆掉了毛澤東與人民之間的一道“紅墻”，拉近了已故開國領袖與人民的距離。

在這里收獲回憶和往事

曾在中南海為毛澤東管理家政長達12年的吳連登告訴《環球人物》記者，他們這些主席身邊的工作人員，每年也會在9月9日和12月26日來紀念堂看主席，因而常常遇見毛新宇。“新宇會給他爺爺敬獻花圈，鞠躬致敬，過后再和我們一起談談。我們回憶主席的故事時，他就在旁邊聽。因為那時他還小，我們講的一些事他還不了解，而我們這些人都是和主席朝夕相處的。”

有一次，吳連登給毛新宇講中南海新華門影壁上“為人民服務”五個大字的來歷。“那天主席坐車出中南海，突然問同車的汪東興：‘東興啊，這個影壁，你是不是考慮給它用起來？汪東興反應很快，就對主席說：‘這個地方還要寫上您的話。主席問：‘寫什么啊？汪東興就說：‘為人民服務。主席就點點頭，說：‘好！這是黨的大門，是人民的大門。我們共產黨就是為人民服務，寫在這里，就是教育全黨全國的干部，不要忘記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現在還能在影壁上看到這五個字。

在紀念堂里收獲的這些回憶和往事，補全了毛新宇對爺爺的認識：“紀念堂成了我與爺爺心靈溝通的窗口。”毛新宇每次經過紀念堂，都會有些感慨：“我看到人民群眾在紀念堂前排成長龍，頂著烈日或冒著細雨，等著進去瞻仰主席遺容，我很感動。爺爺一生心里裝著人民、熱愛人民，人民也熱愛他。很多人把對爺爺的感情寄托到我身上，想跟我合影，還祝福我和孩子身體健康。”對于索要簽名或請求合影這樣的要求，毛新宇幾乎來者不拒，有時甚至令他身邊的工作人員頗為頭痛。

“我父母教育我，不要怕被人認出來，不要怕到人民中間去。毛主席在群眾中威望很高，群眾對他的后人有著樸素的情感。像跟我們合個影什么的，應該去滿足人家。”在毛新宇看來，身為偉人的后代，是他榮耀所在，更是他此生的責任所在。

為爺爺唱首歌

毛新宇紀念爺爺的腳步并未止步于毛主席紀念堂。這些年來，他曾登上井岡山，也曾重走長征路，還多次前往革命圣地延安，“在爺爺戰斗的鳳凰山、楊家嶺、棗園等地實地考察，并且在爺爺的菜地里面翻過地”。

每年紀念毛澤東的活動，毛新宇也都會參加，而1993年的毛澤東百年誕辰活動是他印象最深的。那年的12月，毛新宇與家人回到了韶山，參加在韶山廣場上的毛澤東銅像揭幕儀式，該銅像塑造了毛澤東在開國大典上的形象。毛新宇回憶道：“那一天，韶山的紅杜鵑花開得格外嬌艷。湖南的杜鵑花原本該在春天開，不會在12月的時候開，那年或許是氣候變化的緣故。但韶山的鄉親們都說，可能是老人家回故鄉了，故鄉的山水有了感應。可見鄉親們的一片心意。”

這些年，毛新宇為紀念爺爺寫過、編過大量著作，如《我的爺爺毛澤東》 《親情的紐帶》 《重走長征路》《我們的父親毛澤東》以及最近新作的《毛澤東三兄弟》等。他用大量的文字來紀念、緬懷、宣傳爺爺。

1995年，毛新宇在學習工作之余，為表達對爺爺的深厚感情，和李谷一、德德瑪等歌唱家一起錄制了一盒紀念爺爺的磁帶。“這是我第一次錄制自己演唱的歌曲。這盒磁帶里有《東方紅》《瀏陽河》《讀毛主席的書》等歌，其中有兩首歌是由我作詞的，一首名叫《揮鋤》，是我根據1992年在延安調研時寫的一首詩《揮鋤，我在爺爺種過的菜地》改寫的。我們還去延安為歌曲拍攝了MTV。”

錄制磁帶的過程并不輕松，毛新宇為此經歷了長達數月的嚴格訓練，在錄音室中一遍遍重錄，直至滿意。“我唱得嗓子發啞，渾身是汗，媽媽當時開玩笑說，這次你不用鍛煉就能減肥了。”毛新宇再說起時，頗感有趣。

這盒磁帶，與重訪故地、出版著作一樣，都寄托著他對爺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