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奶業給中國的啟示

文/胡浩文

（中國農業大學）

加州奶業給中國的啟示

文/胡浩文

（中國農業大學）

加利福尼亞州（加州）是美國的農業大州，也是乳制品的出口大州。同時，由于加州獨特的海洋性氣候以及政治因素，加州奶農面臨著水資源缺乏、甲烷限制排放、人工成本增加等諸多挑戰。加州奶農在這一過程中的積極應對措施，如水資源循環利用、產業間合作、甲烷沼氣池的應用、機器人的投入使用等都值得中國奶業學習借鑒。

加利福尼亞州（加州）；水資源；甲烷；中國奶業

2017年1月6～13日，筆者跟隨美國康奈爾大學奶業科學俱樂部前往加利福尼亞州（加州）舊金山市對當地的農業，尤其是奶業進行學習考察。在筆者的印象里，加州就是一個“養牛快樂，養快樂牛，快樂養牛”的地方（圖1），著名的農業院校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也在這里。當筆者真正身臨其境，親眼目睹萬頭牧場、機械化種植養殖、科學化人才管理時，不禁為之振奮和肅然起敬。加州位于美國西海岸，毗鄰太平洋，屬于典型的海洋性氣候；加州為了應對氣候變化，響應綠色環保，擁有獨具特色的立法；加州也承受著國際奶業市場不景氣所帶來的壓力。面對水資源缺乏、甲烷限制排放、人工成本增加等諸多挑戰時，加州奶農是如何應對的呢？對中國奶業的發展又有哪些啟示呢？

圖1 牧場周邊環境宜人

1 加州奶業的現狀、挑戰及應對政策

1.1 現狀

2016年《加州奶業》（California Dairy）中期報告的數據顯示，2016年上半年加州奶業呈現以下特點：第一，牛奶產量減少。加州總產奶量達到207 億磅（合941 萬噸），相比2015年同期減少2 個百分點。第二，乳制品產量出現波動。與2015年上半年比較，2016年上半年，加州奶酪總產量增加了1.6 個百分點；酸奶產量減少了30.8 個百分點；黃油產量減少了4.8 個百分點；可食用無脂干乳制品減少22.4 個百分點；2016年1～6月，加州一級液態奶總銷售量與2015年同期減少了2.8 個百分點。第三，奶價低迷。2016年1～5月，加州地區到場奶價，即郵箱奶價（Mailbox Milk Price）為13.60 美元每百磅，與2015年同期（14.64 美元每百磅）相比減少了1.04 美元；相比2015年5月，2016年5月加州凈奶價每百磅減少了2.14 美元。

1.2 面臨的挑戰

與中國奶業一樣，加州奶業具有其獨特的發展大環境。首先，美國的立法制度與中國相比很不一樣。在美國，州立法具有地方政府的特色。加州奶農面臨的壓力主要是來自加州政府，包括勞工最低薪水標準增加（由原先的10 美元每小時上升為15 美元每小時，2023年前施行），勞工合法工作時長減少（由原先的10 小時每天降低為8 小時每天），甲烷限制排放，牛生長激素（bST）限制使用等。

以甲烷限制排放為例。2016年加州通過了一項限制甲烷等溫室氣體排放量的法案，該法案目標明確，直指牛業。根據相關報道，在加州，超過一半的甲烷排放量來源于奶牛和肉牛，特別是通過牛的糞便和打嗝，其中奶牛尤為明顯。在過去近十年，該州強大的奶業成功阻止了甲烷排放量規定的頒布；而現如今，由于該州致力于達到國家溫室氣體排放標準，奶業首次向政策妥協。根據2016年9月19日生效的《加州法》（The California Law），截止到2030年，該州畜牧業要實現減少甲烷排放量至2013年排放量的40%的目標；該州空氣資源委員會要求75%的減少量應由該州奶業貢獻。因此，很多小型牧場被迫關閉，很多牧場被迫遷移出加州。

此外還有資源方面的壓力。由于加州的氣候是典型的海洋性氣候，夏季干燥，冬季濕潤，旱季從四月到十月，長達六個月之久。因此加州奶農面臨的最大資源問題是水資源的缺乏。

1.3 應對政策

智慧的加州奶農是如何應對和解決這些問題的呢？

1.3.1 與其它產業合理結合

加州奶農充分利用當地山谷的地形，將奶業和其它農業產業合理分布并結合起來（圖2），實現利益最大化。筆者前往的加州奶業第一大縣——圖萊里（Tulare），距離舊金山市區大約有四小時的車程，所有的農業產業都是規?；?、機械化的、科技化的。圍繞著奶業，這里孕育了一系列相關產業；亦或是說，奶業充分利用了其它產業的副產物。全球最大的杏仁加工商Campos Brothers Farms，產品主要出口到日本、德國和西班牙，副產物杏仁木屑往往和其它材料混合之后用作犢牛臥床的墊料。同時，西紅柿加工商、葡萄酒加工商和奶酪加工商在生產過程中產生的大量水，一部分用來清洗設備，其余部分用來灌溉作物，如苜蓿草等（圖3）。

1.3.2 合理利用沼氣

同時，在甲烷等溫室氣體的減排方面，奶農將甲烷轉化為可利用能源，如甲烷沼氣池的使用。

1.3.3 降低成本

據預測，隨著人工成本的增加，美國農業未來最大的改變將會是機器人的大量投入使用。當地的農業企業家總結，“美國農業最大的特點就是低成本。在與以消費者需求為導向的政府制度作斗爭的過程中，農業從事者發掘產業潛力，充分提高勞動生產效率，將生產成本降到最低，更重要的是這種降低方式是全產業鏈的?！?/p>

2 中國奶業現狀、挑戰及啟示

2.1 現狀

▲圖2 有機農產品

▼圖3 Hilmar美國最大的奶酪加工商

2008年三鹿牌“嬰幼兒奶粉事件”及一系列奶粉丑聞使大部分國人失去了對國產奶粉的信心。2008年以來，國家政府加大對奶業的關注，中國奶業發展到目前，其現代化建設取得顯著成績。第一，奶業生產能力不斷提高。2015年我國生鮮乳和乳制品產量分別達到3 870.3 萬噸和2 782.5 萬噸，總體規模位居世界第三；與2008年相比，乳制品產量增加53.7%。第二，乳制品質量安全監管體系日趨完善，監管力度不斷加強，生鮮乳抽檢覆蓋全產業鏈。第三，奶牛養殖方式加快轉變，大力推廣規?；?、標準化、機械化奶牛養殖，同時推進奶牛遺傳育種改良工作。第四，乳制品加工邁上新臺階，乳制品企業通過兼并重組、優化結構，其設備、技術和管理水平已經接近或達到世界前列。第五，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體系日趨完善。2008年以來，國務院及有關部門先后頒布實施了20 余項規章制度，公布了66 項乳品質量安全標準，出臺一系列重大政策，初步構建起覆蓋全產業鏈的政策法律體系。

進入“十三五”，為促進奶業振興發展，保障優質安全乳品有效供給，加快現代奶業建設，根據《乳品質量安全監督管理條例》，農業部、國家發展改革委、工業和信息化部、商務部、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共同組織制定了《全國奶業發展規劃（2016-2020年）》。該規劃首次明確了奶業發展的戰略地位，明確了奶業發展的目標任務，強調推進奶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突出綠色發展?！耙槐Ｄ蹋瑥妷岩粋€民族”；也指出奶業是健康中國、強壯民族不可或缺的產業、食品安全的代表性產業、農業現代化標志性產業、一二三產業協調發展的戰略產業。

2.2 面臨的挑戰

中國奶業發展面臨的挑戰之一是乳制品消費依然部分依賴進口，這種需求在2016年出現較為明顯的回升趨勢。根據中國在2017年1月24日發布的關于2016年12月全脂奶粉的進口數據：12月，中國進口全脂奶粉74.4 百萬磅（約合33 732噸），比2015年同期增長了99%，比11月增長了8%；與2015年比較，2016年中國全脂奶粉進口總量增加了10.6%。根據《美國奶業日報》（Daily Dairy），這一增長表明，中國全脂奶粉使用量出現回升的趨勢。

此外，2016年12月，中國進口奶酪17.3 百萬磅（合7 841 噸），比2015年同期增加了6.9%，但較11月回落了30.8%。2015年，中國是奶酪的第七大進口國，2016年中國可能進居第六，但也可能繼續保持第七的位置。根據該報的預測，如果需求維持現在的速度增加，2017年市場將可能恢復平衡。

2.3 加州奶業帶來的啟示

乳制品消費依賴進口，除了消費者的信心不足等問題，還有國產乳制品生產成本高，國內乳制品缺乏競爭力等原因。那么加州奶業能給中國帶來哪些啟示呢？

2.3.1 牛場飼料兩手抓

參觀過的牧場當中，大多數牧場是牛舍農田結合的模式，牛舍沖刷糞便后的廢水，經過循環以后可以用于農田灌溉。飼料基本能做到自給自足，這一模式將飼料成本降到了最低。圖4是加州牧場的犢牛島。

2.3.2 成本控制

加州奶農大多具有一定的經濟金融知識，善于利用周邊產業（如杏仁產業）以降低生產成本。

2.3.3 高學歷管理者

圖4 犢牛島

管理者大多是美國康奈爾大學的校友，專業涉及到農業科學、動物科學、農業經濟等。與國內農業高校人才不同的是，他們除了具有較高水平的專業知識以外，大多具有農場背景，從小在農場長大，對于農場管理也非常精通。

2.3.4 推廣有機農業

新形勢下，奶牛養殖業也面臨著告別傳統農業，向有機農業轉變的趨勢。但奶農、消費者、學者各執己見：對于奶農，發展有機農業意味著生產成本增加，產量相對下降，生產效率降低，生產壓力也隨之增加；然而對于消費者而言，他們更愿意為綠色、有保障、來源明確的食品買單。

2.3.5 民眾科普

增強民眾對民族奶業的信心也是當下奶業從事者的義務和責任之一。舊金山市區的農貿交易市場就會定期對中小學生（公眾）進行知識科普，鼓勵高中生在學?；▓@種糧食等農作物，切身感受食物是怎么來的，消除民眾（尤其是受過高等教育者）對某些食物的刻板印象。

2.4 小結

誠然，美國奶業在世界奶業市場上具有很強勁的競爭力。但是，中國奶業復蘇絕不是將其它國家的經驗照搬照套，而應該“師夷長技”，走出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奶業之路。 OL]. Insideclimate News.https：// insideclimatenews.org/news/24102016/ methane-gas-global-warming-climatechange-california-dairy-industryregulation-first-time-jerry-brown，2016-10-25.

[3] Howard F. Worsening California Drought Likely Won’t Impact Milk Output[EB/OL]. Farm Journal. http：//www.agweb.com/ article/worsening-california-droughtlikely-wont-impact-milk-output-naa-franhoward/，2015.

[1] California Department of Food and Agriculture. California Dairy：Statistics & Trends Mid-Year Review January-June 2016 Data[EB/OL]. https：//www.cdfa. ca.gov/dairy/dairystats_annual.html，2016.

[2] Gustin G. In California’s Methane-Reduction Crosshairs, Dairy Industry Faces Regulation for the First Time[EB/

胡浩文（1997-），中國農業大學、美國康奈爾大學聯合培養本科生，動物科學專業。

2017-0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