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古代“兵出子午谷”

張寶珅

摘要：后人經常議論蜀漢丞相諸葛亮是否應該聽從大將魏延的建議，“兵出子午谷”襲取長安。有人說諸葛亮過于謹慎，喪失了絕佳機會；也有人說諸葛亮是深思熟慮，魏延的建議過于冒險。筆者通過梳理古代歷史上歷次的“子午谷奇謀”，來揭示“兵出子午谷”確為兵家之大忌。

關鍵詞：子午谷；軍事；長安；漢中

讀過三國故事的人都知道，在諸葛亮第一次兵出祁山的時候，大將魏延曾向諸葛亮進言，建議諸葛亮親率大軍出斜谷，自己領一偏師出子午谷，進襲長安和潼關，史載：“夏侯楙為安西將軍，鎮長安，亮於南鄭與群下計議，延曰：‘聞夏侯楙少，主婿也，怯而無謀。今假延精兵五千，負糧五千，直從褒中出，循秦嶺而東，當子午而北，不過十日可到長安。楙聞延奄至，必乘船逃走。長安中惟有御史、京兆太守耳，橫門邸閣與散民之谷足周食也。比東方相合聚，尚二十許日，而公從斜谷來，必足以達。如此，則一舉而咸陽以西可定矣。”但此計沒有被諸葛亮采納，“亮以為此縣危，不如安從坦道，可以平取隴右，十全必克而無虞，故不用延計。”后人對此的評價無外乎兩種，一是認為此計不通，只會損兵折將；另有人則認為諸葛亮過于謹慎、錯失良機。魏延此計到底能否成功，現在已是懸案，不過通過了解子午谷的地形地貌以及后來其他人經由子午谷行軍的經典戰例，也可一窺“子午谷奇謀”之成敗。

一、兵家必爭之地

子午谷始開于秦，南北通向，古人以“子”為正北，以“午”為正南，故稱子午谷。它跨越秦嶺，連通關中和漢中。《長安志》中記載子午谷如是：“谷長六百六十里，北口曰子，在西安府南百里；南口曰午，在漢中府洋縣東一百六十里。”就是說子午谷南北縱向長約三百三十公里，北方出口稱“子口”，南方出口稱“午口”。秦嶺地區山高谷深，子午谷道更是堪稱天險，它緊鄰懸崖絕壁，棧道無數，有人甚至嘆道“秦嶺六道，子午為王”。經過歷代修筑，子午道上更是遍布關隘：子午關、姜子關、腰竹關、馬嶺關、五郎關、饒風關、黃金戍、鐵城等等。如此險地，又是連接巴蜀與關中的要道，自然是兵家必爭之地。

二、歷數“兵出子午谷”

秦開辟子午道后，由于道路險峻，很少有大規模隊伍通行其間，直到楚漢爭雄期間，子午谷才再次進入歷史舞臺。劉邦被項羽封為漢中王后，就是通過子午谷進入南鄭。之后，子午谷在中國古代軍事戰爭史上扮演的角色越來越重。

三國之后，謀劃由子午谷出蜀入陜的人還有很多。東晉穆帝永和十年（354），桓溫伐秦，他派遣梁州刺史司馬勛出子午谷進軍長安。前秦將領苻雄率騎兵七千在白鹿原襲敗司馬勛軍，司馬勛只能退守子午道中的女媧堡，最后又被擊破，史載“十年，溫率眾四萬趨長安，遣別將入淅川，攻上洛，執健荊州刺史郭敬，而遣司馬勛掠西鄙。……健別使雄領騎七千，與桓沖戰于白鹿原，王師敗績，又破司馬勛于子午谷”。

五代時的漢天福十二年（947），劉知遠稱帝，建立后漢。后蜀主孟昶欲趁亂占據關中，“遂以（張）虔釗為北面行營招討使，應接經營。俄而趙匡贊、侯益請昶出師，掠定三秦，因命……奉鑾肅衛都虞候李廷珪出子午谷，會于雍州。廷珪始出子午谷，聞匡贊為王景崇所逼，棄城自拔東去，遂先退師。”這次由蜀中兵出子午谷襲取長安，同樣是無功而返。

南宋紹定四年（1231），蒙、宋軍隊也曾在子午道上的饒峰關展開大戰。據《宋史紀事本末》傳十九載：“蒙古拖雷分騎兵三萬入大散關，攻破鳳州，經趨華陽，屠洋州……遂圍興元……宋軍屯于興元、洋州之間，以趨饒峰關。十一月，蒙古拖雷攻饒峰關，入之，由金州而東……”這也是史籍所載的唯一一次在戰斗狀態下成功突破出子午谷。

到了明末，子午谷又成為起義軍領袖闖王高迎祥的噩夢，當時高迎祥自湖廣復出，來到陜西，欲自漢中進攻西安。孫傳庭領明軍鎮守，高迎祥無法攻克，遂意圖自子午谷入，直逼西安。如果計劃成功，高迎祥就能一舉占領陜西。可惜子午谷路實在太難走，大軍足足走了十五天才接近谷口，而且路上物資損失慘重，此時已人困馬乏。在谷口等待義軍的確是孫傳庭，他猜透高迎祥的心思，在子午谷的黑水峪以逸待勞，“傳庭設方略，親擊迎祥于盩厔之黑水峪”，雙方激戰四天后，高迎祥三次拼命突出包圍，無奈子午谷狹窄陡峻，走不遠就又被追上、包圍，“（孫傳庭）擒之，及其偽領哨黃龍、總管劉哲，獻俘闕下。”一代闖王就此覆滅，被俘的高迎祥被送往京城處死。

不光從漢中進關中走子午道不易，通過子午道從陜進川同樣困難。魏文帝黃初元年（220），劉備手下大將孟達降魏，安康失守，守將劉封只能退駐石泉，與鎮守饒峰關的將領會師。孟達則與夏侯尚、徐晃合兵向饒峰關進兵。此時，劉封在子午谷兩側險道布置弓弩手，待魏軍進入后，萬箭齊發，此戰曹魏軍隊死傷慘重，未能突破子午谷。魏明帝太和四年（230），曹睿又遣曹真伐蜀，魏軍再次行軍子午道，但因大雨毀棧道無功而回，史載“真以八月發長安，從子午道南入。……會大霖雨三十馀日，或棧道斷絕，詔真還軍。”曹魏僅有的兩次通過子午谷伐蜀，均以失敗告終。

南宋紹興二年（1132），金滅北宋后，派遣陜西經略史完顏杲領十萬大軍突襲秦嶺山脈中的商州。駐守金州的南宋大將王彥救援商州，卻被進軍偷襲金州，戰敗后王彥退守石泉，又撤至西鄉。時任利州經略史兼興元知府的劉子羽聞知金州失守，先派人控制石泉境內子午道通向漢中的重要關口??——饒峰關，又急告駐守河池的秦鳳副總管吳玠火速援助。據載，“玠自河池日夜馳三百里至饒峰，以黃柑遺敵曰：‘大軍遠來，聊用止渴。撒離喝大驚，以杖擊地曰‘爾來何速也！遂悉力仰攻，一人先登，二人擁后，先者既死，后者代攻。玠弓弩齊發，大石摧壓，如是者六晝夜，死者山積。”可見當時饒峰關大戰異常慘烈，不愧為宋、金三大戰役之一。

三、結語

通過上述回顧，可見，兵出子午谷伴隨朝代的更迭，政權的興衰。子午谷的險由天地創造，而先人們又披荊斬棘辟其道，子午谷道的開通無疑使秦嶺南北的溝通更加便利，但由于它的險峻重要，它也成為了兵家必爭之地。現在看來，在有守軍駐防和有準備的情況下，無論是由子午谷道出川入陜，還是由陜進川，都是相當困難的，這也說明子午谷道卻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效。“子午谷奇謀”稱作奇謀，但實際效果并不好，兵出子午谷也絕不是穿越秦嶺山脈的絕佳選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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