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麗
(江西財經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西南昌330013)
《格列佛游記》
——新批評主義視角下的全新解讀
□張遠麗
(江西財經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西南昌330013)
《格列佛游記》是喬納森·斯威夫特諷刺意味最濃的小說之一。自《格列佛游記》問世以來,文學評論家多從作者的目的出發,聯系當時的社會背景著重分析作品對英國社會黑暗面的影射和諷刺。而本文將從一個全新的角度來解讀《格列佛游記》。新批評主義理論突破了以往的文學研究模式,不從作者目的出發,不出讀者感受出發,主要強調對文學作品的本身進行研究。本文將運用新批評主義的主要理論來分析《格列佛游記》這部作品,摒棄作者和讀者的影響,超脫當時的社會背景,從內容中探尋領悟這部作品本身所達成的諷刺效果以及張力。
《格列佛游記》;新批評主義;諷刺藝術;張力;敘事視角
新批評是西方文學理論中立場鮮明的一個派別。文學本體論是新批評主義學派的核心理論。這一觀念由新批評主義的主將蘭色姆提出,他認為文學作品是一個獨立完整的客體,文學研究應以作品本身為主要研究對象,從作品文本出發。這一主張隨后被文薩特和比爾茲利繼承和發展,他們提出了兩個著名的概念:第一是意圖謬誤;第二是感受謬誤。他們二人認為以作者的意圖或者讀者的感受為出發點的來對文學進行研究是不準確的。這兩個概念從側面支撐了蘭色姆的本體論觀點。除了文學本體論,新批評主義倡導對文本進行細讀,仔細研究文本的形式和內容,包括象征,諷刺,張力等。通過細讀分析文章的形式之后,將文學作品的形式與內容聯系起來,形成對文學作品的一個有機統一整體也是新批評所倡導的思想。
作為一位頂尖的文學諷刺大師,斯威夫特最生動也是最諷刺的一部作品就是《格列佛游記》。作者發揮了他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帶領讀者進行了一場精彩絕倫的四國奇異之旅。通過閱讀主人公的旅行過程,讀者獲得大量關于這四個國家的政治,社會等信息,發現這憑空想象的四個國家卻在現實生活中有原型,即18世紀的英國和歐洲。因此,在如此大背景下誕生的該作品自面世起,就一直處于評論的中心。而批評家們關注的重點自然而然地集中在分析這部作品中的象征與諷刺,及作品所影射的英國乃至整個歐洲當時的政治體制,經濟,軍事,文化,外交等各個領域存在的腐敗及其他社會矛盾的黑暗。
本文將跳出以往文學研究的套路—從作者所處時代背景來或者順著作者的目的出發來分析這部作品,而運用新批評主義的主要理論,從作品本身來分析《格列佛游記》,旨在達到形式與內容的有機統一。基于“本體論”觀點,在內容上,本文將通過細讀文本來分析其中的反諷,對比,象征等手法對這部作品本身所起到的諷刺藝術效果,不影射作者所處的時代背景;形式上,本文將分析這部作品的獨特敘事視角及其所達到的敘事效果。
1.1 諷刺之反諷
文學中的“反諷”是一種慣用的修辭手法,將表達形式和表達內容置于一種對立的關系中,以此達到嘲弄的藝術效果。反諷無疑是諷刺小說家的一把利器,其形式多樣,其中以言語反諷和情境反諷最為普遍。在《格列佛游記》這小說中中,無論是在語言上,還是情境中,我們都可以看到反諷這一修辭手法的體現。
言語反諷是作者最常用,同時也是最容易被讀者識別的一種反諷形式。所謂的言語反諷是指說話人通過說反話,來與自己真正的表達意圖形成反差,從而凸顯或強化自己的觀點。《格列佛游記》這部作品中的言語反諷隨處可見。例如在利立浦特國,格列佛與利立浦特人的身高為12:1,該國的數學家因此推算出格列夫需要的食物量。關于這一事件,作者評論道:“這個民族是多么的足智多謀,這位偉大的君王的經濟原則是多么的精明而準確”。然而事實上,僅僅通過身高這一單一因素來決定格列佛所需要攝取的食物量是不科學準確的。作者用這種看似認可贊美的語言,表達出他的不認同與戲謔。正面肯定的語言和作者否定的態度圖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從而達到了諷刺效果。
相對言語反諷的局部性和明顯性,情境反諷就顯得要深層許多,并且更注重整體性。文學作品中人物與環境之間不可調和的沖突、故事的結局和讀者預期之間的對立都是典型的情境反諷。在這部作品中,作者頻繁的運用到這兩種情境反諷。在小說的第四卷,講述了格列佛在智馬國的游歷。在這個國度里,主宰社會的是有理性的公正而誠實的智馬,供智馬驅使的是一種類似人形的畜類耶胡。格列佛在這個國度被看做是“耶胡”。雖然格列佛堅持認為人是一種高尚的物種,居于社會主導地位,并且極力地為自己和自己的國家辯解,但是在智馬國卻無濟于事,這里仍然把馬置于社會主導,人是仆從。這種人物與環境之間的格格不入恰當地體現了情境反諷的魅力。
1.2 諷刺之對比
對比是把兩者放在一起,圍繞一個共同的方面,相互參照來分辨高與下或者是與非。在這部奇異之旅中,通過對比所成就的諷刺藝術效果不可忽視。
在對主人公所到的第一個國家—小人國的描述中,作者十分嫻熟恰當地運用了對比的手法,以此來諷刺小人國的一些黑暗面。首先,小人國的國民身材短小,格列佛在他們面前猶如一座巨山。小人國國民見到格列佛驚恐非常,并列對他進行了猛烈的攻擊。然后小人國國民之于格列佛,就猶如螞蟻之于大象,即使他們使出全力,也實在是難以對格列佛造成傷害。這種強與弱的力量懸殊形成了強烈對比,諷刺了小人國的自不量力。此外,當格列佛被五百工匠,無數繩索,一萬五千匹“高大”駿馬等捆綁到了京城覲見皇帝,這一路的捆綁于粗暴待遇沒有使得格列佛心生怨恨。相反的是,他施展自己多年累積的數學,天文來幫助小人國的民眾,并且謙卑并且積極地與他們進行溝通。同樣是面對待陌生人的情況,小人國民眾與格列佛的態度大相徑庭,小人國民眾充滿懷疑和攻擊,而格列佛則滿懷善意。這實質上是人性上的強烈對比,作者通過這一對比,諷刺了小人國人性的弱點。最后,作者對小人國皇帝的描寫同樣運用了對比的手法來達到諷刺的藝術效果。文中對小人國的皇帝的描述為,“他比臣子們大約高出我的一個手指甲蓋”。小人國雖然身材矮小,但是野心十足,也極具攻擊性,不斷地想通過侵略鄰國來擴張本國領土。作者通過將皇帝的個人微薄力量與龐大野心形成對比,諷刺了他的自不量力。
1.3 諷刺之象征
象征是文學家常用的一種藝術創造手法,它將抽象的事物和意義灌注進一些具體的形象中,雖未明確表達,但卻強烈暗示,引發讀者的聯想與思考。出現于小說第二卷的大人國是一個文明有秩序的國家,它象征的是人們心中理想的國度,表達了人們心中對完美社會的渴望。而人們渴望的卻恰恰是他們無法擁有的,從這個角度來看,大人國對完美國度的象征是對不完美的現實社會的諷刺。在作品的最后一個章節中,呈現了“慧骃”和“耶胡”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形象,前者是主宰者,后者是被主宰者;前者象征理性,而后者則象征著愚昧。“耶胡”的所作所為是人類劣根性的深刻體現,這種以獸譏人的赤裸的描述帶給我們的是強烈的思想沖擊。另一方面,“慧骃”象征真善美的人類,而這么完美無缺的人性在現實生活中是不存在,作者描繪的過于完美的“慧骃”也是對現實中人性邪惡的無情揭露與諷刺。
從社會角度來解讀《格列佛游記》,評論家往往關注的是這部作品所傳遞的思想內容。所以之前的文學評論一直在強調這部作品對十八世紀英國乃至整個歐洲的辛辣批判。但是,從作品本體出發,摒棄當時的社會背景和作者的影響,我們也能挖掘出這部作品的其他藝術價值。作者通過想象與現實,夸張與寫實所形成的張力,為讀者呈現了一部新鮮幽默,亦真亦幻的作品。
2.1 想象與現實相結合
《格列佛游記》可以看做是一部作者的狂想曲,書中主人公所游歷的四個奇異的國家是作者想象出來的,奇異精妙。但是這部狂想曲卻是有著現實基礎的,例如,在智馬國,馬是社會的主宰,而人是被奴役的牲畜,這看似完全顛覆了現實,但是,這種主宰與被主宰的關系,這種等級分化卻是現實英國所具備的顯著特點。從整體上來說,作品通過對冒險之旅中的環境,人物所發生的事件的描繪,基于現實,卻又超出了現實,使得整部作品奔放鮮活卻依然在讀者的接受范圍內。
2.2 背離現實與基于現實相結合
書中所塑造的人或物的形象經常背離讀者所固有的觀念或者認識,但是這種對讀者固有觀念的背離是有一定的原則的,書中大多人或物基于人類社會現實,只不過通過放大或者縮小而成型。例如,小人國的人和物是典型的縮小式背離現實,而大人國里的人和物則是放大式背離現實。飛島國屬于變形式背離,而慧骃國則是逆轉式背離。這種對現實社會的放大或者縮小,不僅局限于表面,而且深入到人或者物的本質特性。例如,小人國的國民不僅身材矮小,內心也同樣的狹隘。這種看似背離了現實的人或物,不過是現實的夸張表現而已,同樣能夠起到敲打和警醒的作用。
即使不從作者的目的出發,不結合英國當時的社會背景,而專注于作品本身,《格列佛游記》依然是一部杰出的小說。從內容上,通過語言和情境所呈現的反諷,對比,象征等無一不成就了這部小說精湛的諷刺。這種諷刺除了讓讀者在閱讀時感受到幽默生動之外,更具有深刻的思想內容引發讀者的深思。從形式上看,作者運用了多視角的敘事方式,使得這部偏想象的游記顯得真實可信;通過多重張力的運用,使得文章有機統一。突破以往的研究套路,從作品本身出發,對內容和形式進行深入細致的研究是十分有意義的。
[1]斯威夫特.格列佛游記.張建,譯[M].人民文學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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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原傳道.崇高與反諷——斯威夫特和他的《一個小小的建議》[A].河南師范大學學報.2004.31(1).
1004-7026(2017)04-01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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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6675/j.cnki.cn14-1065/f.2017.04.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