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丹
放學快到家的時候,哥把我拉住,偷偷地說:“你不是喜歡演戲嗎?等下咱們演場武松打虎怎么樣?”我一聽,眼珠子滴溜轉著,“好呀,我當武松,你當老虎!”
哥奸奸地笑了。我當時可是過足了當武松的癮,咚咚嗆咚咚……“老虎哪里逃。”我擺出武松慣有的姿勢,哥立即縮頭縮腦地像老鼠似的亂竄。
這時,媽從廚房出來,嘆了一口氣,臉上帶著無奈的微笑。“哎呀!”突然,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腳崴了!”
媽緊張極了,趕緊來檢查哥的腳傷,然后把我臭罵了一頓:“你怎么能真當你哥是老虎,追著他打,這下闖禍了吧!”為此,我還內疚地痛哭了一個晚上。事后,我才知道,這都是哥故意安排的,就想報復我之前告了他不寫作業去踢球的狀。
從此,我們倆的梁子越結越深,從前上學放學,都是一起走的,現在卻兵分兩路,有他的地方,我堅決不去,有我的地方,他也堅決不現身。
哥再也不陪我玩了。
直到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們的戰爭才逐漸結束。
我們班有一個小胖哥,總喜歡欺負我,有一次,我實在忍無可忍,就跟小胖哥打了起來,眼看我就要敗下陣來。
小黑妹趕緊跑去搬救兵,哥趕到的時候,一腳就把小胖哥踢飛了,“你敢欺負我妹?”哥一把拽住小胖哥的衣領,小胖哥剛剛還是充了氣的氣球,鼓鼓的,現在就成泄了氣的爛泥,連頭都不敢抬,顫顫巍巍地說:“我以后不敢了!對不起,李云花同學。我錯了!”
哥這才饒恕了他。
經過那件事后,我對哥的崇拜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沒過多久的和平日子,我和我媽一起被小姨接到了深圳,而哥與爸留在了老家。在離別的時候,我咬咬牙,笑著朝哥揮手:“我會回來的。”看見哥不以為意的模樣,不知道為什么,我的眼睛酸酸的。
再次見到哥,是那年暑假。我差點認不出他來,他瘦得皮包骨,眼神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再看到我時,也不怎么說話。內向的哥再也不跟我打鬧嬉笑了。我的心像缺了一塊似的。暑假很快就結束了。等我再次跟哥揮手時,他將一盒自己腌好的酸豆角、酸蘿卜扔給我,然后露出兩顆小虎牙:“深圳可沒有這么好吃的東西,你沒胃口的時候,吃一點,開胃。”說著說著,從來不掉眼淚的我,已經淚眼婆娑。
“這兩年,你什么都沒學會,就學會了哭啊。讓我看看你的小虎牙還在不在!”哥一邊說,一邊鼓勵著我微笑。
我撲哧一聲,大笑了起來,是啊,我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我們都遺傳了爸媽身上的優良基因——小虎牙。
哥,在以后的歲月里,希望你能一直微笑下去。
花間云摘自《文學少年·小學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