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寒,云南普洱人,生于1986年。曾有作品發表于《詩刊》《民族文學》《邊疆文學》《滇池》等刊物;2016年獲滇東文學獎。現居昆明。
秋風里
黑夜拉開帷幕
我突然想起了他們
他們誰當了官員,誰發了大財
他們誰娶了新娘,誰做了母親
他們誰蓋了別墅,誰買了豪車
這一刻,當想起了他們
我正獨坐于異鄉的窗前
秋風掃過的夜空里
星光若隱若現
新月正在升起
父親進城
清晨6:30就出發
先走1.5小時的山路
再坐3.5小時的短途汽車
又乘9.5小時的長途汽車
再打0.5小時的出租車
歷經17小時的勞苦奔波
(中途等車、吃飯、休息
上廁所等,耗費2小時)
夜里11:30,他終于抵達
兒子在省城的家——
隨同他走進家門的
是兩只麻袋,他小心地拆開
將里面的東西,整齊地
擺放出來——火腿1只
宰殺后的土雞3只
土雞蛋300個,蜂蜜2瓶
新鮮雞樅1袋,制干的
野生香菇和木耳各1袋
干花生和核桃各1罐
——都剝去了外殼
分身術
茍活于這個世界
我總在夢想著,能夠把自己
一分為二:一個用來
養家糊口,另一個用來
憂國憂民;一個用來奇思妙想
另一個用來循規蹈矩;一個用來
當牛做馬,另一個用來指點江山
激揚文字;一個用來茍且
另一個用來逆反;一個用來
安守夫道、教子育女
另一個用來尋花問柳
一個壞事做盡,另一個占領
道德的至高點……有一天
如果我真的夢想成真
真的學會了分身術
請不必驚嘆,這已不是什么
天大的秘密——在我周身
早有許多人,深諳此道
如魚得水??墒侨炅?/p>
盡管我已十二分努力
時至今日,我依然未能
把自己,一分為二。只能任憑
自己那卑微的肉身
在大地上,在人世間
忍辱負重,茍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