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踮起腳尖，去觸摸更好的生活

蘇笑嫣

我是在一個朋友的畫展上認識阿May的。那天我拿了杯酒，在畫廊里無所事事，假裝自己能看出那些畫里頭的門道一樣，來回慢慢地走著。因為除了朋友，到場的人里也再無我認識的，而我又向來不具有與人自來熟的本事，這樣假裝，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尷尬。朋友和一小堆人本來在一起聊著，可能是看出我的窘迫，便說：“笑嫣你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而我，第一眼就被阿May吸引住了。

其實要論五官的精致，阿May不是人群里最好看的那一個，但她周身攜帶的氣場，卻瞬間蓋過周圍人的光亮。面前的她，穿著質地上乘、剪裁考究的小西裝，配上緊身蕾絲裙，腳踩細邊點綴有水晶的涼鞋，最重要的是那份落落大方和自信從容。她微笑著和我自然地聊起來，同時又能隨時接上其他人的話題，相比之下，我的窘迫更加顯得小家子氣。

如你想象，阿May事業有成、生活富足。然而相處久了，我才知道，原來她竟是出身于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庭的小鎮女孩。

她說，自己這一路向上，是因為知道外面有更大的世界、有不一樣的生活。

小時候的阿May家里條件不好，她身上穿的很多衣服都是表哥們淘汰的——她上面沒有表姐。大人們總說，衣服能保暖就行，好看有什么用。依照那個年代的觀點，外表美都是膚淺的。由于家里條件確實有限，阿May也沒有說什么，只是日日把自己的一點點零花錢攢下來，最后終于買了一條自己喜歡的黃色紗巾。

因為買這條紗巾，阿May當時受到親戚們的嘲笑和批評。小孩子太愛美，紗巾有什么用呢，又不能遮風保暖，還不如家里自己織的棉線圍巾。因為這條紗巾不是他們眼里的必需品，所以就是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雖然那樣一條紗巾現在看起來實在是土氣，但對于當時的阿May來說，那是她所能觸及的最美好的東西。就算身上的衣服是早已洗舊了的，可一戴上那條紗巾，她就覺得自己變得美麗，變得和周圍的人不一樣了。那條紗巾對于阿May來說，代表了另一種生活，可以讓她超越溫飽，講究美感，享受生活。

從童年開始，阿May就一直懷抱一種信念，就是要過更好的生活。

在周圍的人都俯下身去，在生活的重壓下，一步步將就的時候，她希望踮起腳尖去夠高一點、更高一點的生活。她伸長脖子望著愿望，因為有方向，從而一步步走得更加挺拔自信。她相信，她想要的，一直努力下去，都會慢慢實現。

于是，她開始一個個完成小目標。從名牌大學，到好的工作，到留學進修、回國創業；從一件得體的衣服、一管鐘愛的口紅、一支迷人的香薰蠟燭，到一部車、一塊名表、一套房子，最終成為所有人眼里的“人生贏家”。

而這些，所有阿May用努力換來的美好物品，都構成了她想要的生活。它們凝聚了她在某一個時間的愿望、努力、辛勤和汗水，它們也從來不是什么身外之物，而是阿May本人。

那些你渴望企及的美好的東西，都是你努力的動力。它們的意義，就是讓我們為了匹配它們而一步步向前走去，讓我們通過它們看到世界上的另一種美好。它們讓我們知道，自己配得上更好的一切。

再想一想，很多人概念中的“節省”，又意味著什么呢？

有些時候，我們當然要省，但很多時候，所謂的節省根本沒有意義。它們只是將就、湊合，是一種“就這樣吧”的態度。

像阿May小時候受到的教育一樣，傳統美德被灌輸得多了，以前我也是個處處都想“省”的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發現有很多東西，根本沒有必要去省。

有朋友問過我，為什么一個牙刷要用上千塊的。我說，因為上萬塊的我買不起啊。

這當然是調侃。事實是因為，小時候我生活在農村，一直以來沒有對口腔衛生進行管理的概念，后來牙齒壞掉了很多顆。那時家里沒有錢，覺得反正不痛不癢的，就沒有及時治療。等到真的痛了，痛到難以忍受的地步，牙神經都已經壞死，不但要花更多的錢去醫治，而且再也不是自己原來的牙齒。當初為了省那么一點錢，結果后來代價慘痛。而一千多塊的電動牙刷，且不說能省下的是多少倍的診療費，更重要的是，它換來的是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圍內，最健康的口腔環境。

你說，健康要什么性價比呢？

學生時代，我也買過很多廉價貨，那些東西十幾歲的時候也不覺得什么。可是過了20歲，我發現當我穿上更好的衣服，它們的質量、款式是如此不同，它們是那樣合體、那樣光鮮亮麗，能夠讓我自信地出現在一些重要的場合。而那些廉價貨呢，不排除有些還是喜歡的，但更多都只能被壓在箱底，放著放著，最后也只能扔掉。后來我明白了，與其花很多沒用的小錢，不如在能承受的范圍內，買一件自己真正喜歡的、得體的衣服，買一件是一件，寧缺毋濫，慢慢積攢，這樣，錢才是真正的沒有被浪費。

就這樣，慢慢地，我把自己用的東西，都換成在每一個當下所能承受得起的，又最滿意的物品。生活，也就整體一點一點地變得更加美好，人也就變得更加自信和快樂。如果錢能買到開心，哪怕是一點點，為什么不買呢？如果你不追求美好，湊合地過著每一天，又有什么資格來埋怨生活的糟糕呢？

而很多人，以“節儉”的名義，這里湊合，那里湊合，最終得到的，也只有湊合的人生。

真正精致的生活，是寧缺毋濫，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給自己最好的。所有退而求其次的、不稱心的選擇，到最后其實都浪費了。只有抱著寧缺毋濫的心態，才是真正地，把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然后繼續努力，去擁有你想要的更好的一切。

人有對物質的欲望，有想要實現的目標，這是讓世界和你一起前進的美好事情。因為它們值得期待，因為它們就是具象的夢想，因為它們可以讓人覺得，活著，是一件特別美好且有意義的事情。

你要相信自己的潛能，并始終努力，踮起腳尖去觸摸更好的生活。你心目中的自己值得過什么樣的生活，你最終就會為自己配備什么樣的努力。

為了精致的生活，你不會再允許自己邋里邋遢地活著。為了更好的一切，你會更加努力向前走去。為了那些耀目的光，最終，你會變成一個自帶光環的好姑娘。

（清 清摘自《現代青年》2017年第1期，李 旻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