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大學 四川 成都 610065)
從文化認同角度分析日本姬路城文化遺產神圣化
李卉
(四川大學 四川 成都 610065)
姬路城作為日本國家保護文物,自建立之日起,經歷了幕府末期的戰亂、明治時代的廢城令、二戰時的轟炸,多次幸免于難,最終成為17世紀早期日本城堡建筑保存最為完好的例子,并于1993年成為日本第一個登錄的世界遺產。本文主要分析這座堡壘由最初的遺跡,在構建文化認同的指導思想下,經由“物質原真性”、“民族主義”等話語權塑造,化身為人類文明史的奇跡過程。
姬路城;文化遺產;神圣化;文化認同
斯賓格勒曾指出,“……重估一切價值,此乃是每一種文明最基本的特性。因為每一種文明的肇始就是:它將重塑此前存在過的所有文化形式,以別樣的方式理解它們,以別樣的方式實踐它們[1]。”
日本極為盛行談論自身的國民性或民族文化論。在歷史發展過程中,日本這個國家面對不同文明,通過吸收、消化、融合形成了自己的文明。但從文化上看,它自身缺乏一種可與西方的基督教、中國的儒教和印度的佛教相媲美的主體意識形態,因而從文化定位上略微捉襟見肘。明治維新后,日本快速脫亞入歐,剪斷和中國文化的臍帶,在西方列強的脅迫與自身恐慌之下,依靠模仿和趕超,自上而下地實現了近代化、西方化,也就是說,日本需要并依賴著西方文明。無論在軍事,還是產業乃至文化方面,都需要盡快達到與西方諸國相同的水平。但作為非西方世界唯一實現了現代化的國家,日本自身對西方文化有一種異己感,對自我的身份產生了疑惑。文化定位長期困擾著日本人的內心。于是其自我意識迅速高漲,產生了一種文化比較的觀念,開始思考自身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日本民族迫切地感到需要重獲第一意識,從而通過與本土文化建立或恢復聯系——確切地說,就是恢復作為記憶留在想象中的本土文化,以避免它在現代化進程中被外國因素所吞唾——獲得生機和活力,這種需要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現代日本人的思想和行為。這本身既是對強勢異質文化浸潤的一種抵抗,同時也是構建文化認同的一種努力[2]。
姬路城是一座位于日本兵庫縣姬路市的城堡,位于姬路市中心,為本市主體象征。 近五百年來,姬路城經歷了幕府時代的內戰、明治維新的廢城令、二戰時期的美軍大轟炸,都奇跡似的三番兩次度過滅城危機,因此又稱為“不戰城”,意為不可戰勝的城池。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中心的評定標準,姬路城入選世界物質文化遺產的標準為:標準(1):姬路城是木結構建筑的典范之作。城堡的白色外墻、建筑物的布局和城堡屋頂的多層設計在保證了防御功能的同時也體現了極高的美學價值標準;標準(4):它代表木材建筑日本城堡的頂點,并且其所有重要功能都保存得完好無損。由此可以看出,姬路城在評定組織的要求里主要出發點是從建筑藝術性和功能性。
1、 建筑藝術性。天守閣,從立面看近似正方形。在主城樓的四角緊密依附著大小四座附城樓。而每一附城樓的設計,既統一又有變化。單獨地看每一天守臺都是正方形的,然而湊在一起時,排列交錯,各有變化,互為不同。 屋頂的挑檐四方漫射。前后配搭各有特色。樓閣重疊,變化多姿。這是建筑術擺脫奈良、平安時期那種典型劃一的建筑原理的一種創造性表現。
2、 建筑功能性。戰國時代也稱作日本的“中世”,這一時期的城郭建筑多為山城,僅在山上累土、開挖戰壕、建造防御工事,并不修建永久性建筑。加藤理文在《新選·日本的名城》開篇做過這樣的概括性描述:“戰國時期,出于防守需要,城郭修建的目標是使其盡可能地高且難于攀登。至和平時期的江戶時代,則越發重視所謂城郭`美'的美觀性問題。”[3]
姬路城由83座建筑物組成,擁有高度發達的防御系統和精巧的防護裝置。它的三重螺旋型戰略防御工事包括外部、中部和內部壕溝。從3條同心圓護城河開始,城壕環繞高大曲折的石城郭,城郭之間設置幾座大門和瞭望塔。內庭道路千迴百轉。這樣當敵人進攻時,分層次、階梯式防守,大大增加了進攻難度。
3、建筑本體承載的歷史
(1)見證野心家豐臣秀吉的崛起。姬路城最早建于1346年,只是現存規模中很小一部分。1577年,陰謀家宇喜多直家奪取姬路,成為織田信長的擁躉,在臨終前將兒子托付給信長的家臣羽柴秀吉(豐臣秀吉),秀吉這位野心家在城中修筑天守閣,之后在于叛臣決戰的過程中以姫路城為補給點,收復舊部,扶持幼主掌權,自己則成為事實上霸主。
(2)擴建姬路城主打心理戰。豐臣秀吉病死后,德川家康掌管江山。為了完成“監視西國諸位大名”的任務,女婿池田輝政擴將天守閣改造為地上5層,地下1層,并在東、南、西、北方建設了88個城下町,姬路城迎來了奠定自己今后幾百年面貌的一次大改造。
(3) 不戰之城躲過多次災難。1871年,天皇下令廢藩置縣,姬路城也被拍賣。買下它的商人最初是想將天守閣解體,賣掉屋頂的瓦片,但姬路城的瓦片比一般民房要大和重很多,工程量巨大,拆下來的瓦片也無法二次利用,沒有銷路,姬路城幸運地逃過了被解體的危機。
廢城令后,姬路城又在成為二戰時美軍空襲轟炸中幸免于難。
前面提到戰后日本矛盾處境,正是要處理本國發展和西方現代歷史觀中的問題。一方面,日本作為走在文化遺產保護工作前列的亞洲國家,其早在19世紀60年代便已開展文化遺產的保護工作;只是在當時,由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日本在與外國戰爭中的勝利,國內的民族主義意識高漲,“國粹保存論”[4]得以盛行,促進了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開展。
另一方面,帶著西方現代歷史觀、文化思維邏輯和中上階層白種人志趣的“授權性遺產話語”強調的是遺產的“物質原真性”、“紀念碑性”、“懷舊情懷”、“民族主義”、“藝術科學價值”這些適合西方文化的遺產認知被制定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等一系列國際文化遺產組織的章程與指導原則,并進入各國的相關法律與文化政策!成為普遍標準和常識,在世界各地不同的文化語境中、這些代表西方價值觀的法規與原則反復地生產、流通和消費。[5]
西方對于遺產原真性的所謂認知也在時時洗禮日本本土的文化遺產認知觀念。圣安東尼奧條約的第一條就指出:“我們的文化資源的原真性在于對它們的真實價值的認定、評估與闡釋、其真實價值既由我們歷史祖先的視角決定,也由處于不同社群的我們的眼光來決定。”[6]
姬路城作為日本第一個登錄世界文化遺產的歷史遺跡,在二戰后的日本不僅僅是一座氣勢恢宏、設計優美的防御建筑,更是日本民族為了構建文化認同,尋求自身定位的寄托。在長期以來的西方話語權控制下,脫離東亞文化圈的日本在融入西方文化的過程中產生濃重的焦慮感,為解決焦慮感而嘗試與本土文化恢復聯系。姬路城作為保存完整的木結構建筑,目睹了日本幾個重大歷史時期的發展,是日本消逝歷史的見證,更是日本急于向世界展現的民族尊嚴和本土文化的決心,成為“國寶四城”之一無可厚非。
[1][德]奧斯瓦爾德·斯賓格勒.西方的沒落(第一卷)[M].國際文化出版公.2008: 30.
[2]楊勁松. 試論戰后初期日本文化反省思潮的走向[J]. 日本學刊. 2008(03)
[3]津本陽.名將名城傳[M].PHP研究所,2005.
[4]謝凝高.世界遺產不等于旅游資源[J].北京規劃建設,2011,6(58-59).
[5]謝凝高.世界遺產不等于旅游資源[J].北京規劃建設,2011,6(58-59).
[6]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網址.ww.icomos.org/fr/
李卉(1993- ),女,漢族,重慶人,旅游管理學碩士,四川大學旅游學院,研究方向旅游規劃與資源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