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民族大學管理學院 北京 100081)
盧梭平等思想研究
田學鵬
(中央民族大學管理學院北京100081)
盧梭是18世紀啟蒙運動最著名的代表人物之一,他是法國大革命的思想先驅,他有關平等的討論和思考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為其后的革命運動奠定了理論基礎,他對如何看待平等、財富占有以及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本質等問題的探討,對于轉型中的中國仍有很多借鑒意義,需要我們進一步研究。
盧梭;平等;自由;公意
(一)不平等與私有制
盧梭探討平等是從平等的對立面不平等的角度深入的,盧梭所指的不平等主要是“精神和政治意義上的不平等”,而不是指生理意義上的不平等。“精神和政治的”不平等主要指的是權力上的依賴關系。自然狀態下的野蠻人或原始人并不依賴于任何人,他們不與其他人有穩定和持續的關系。他們是完全獨立的,因而也是平等的。在社會狀態中,人與人是相互交往和聯系的,從而產生對比和相互品評的“意見”。沒有“意見”,便沒有“貧”和“富”、“美”和“丑”、“高貴”和“低賤”之分,因為有了這種比較,人們才希望變得富有、漂亮和高貴,希望得到別人的承認、贊美和尊重。而盧梭論證了為什么在自然狀態下人與人之間不會產生壓迫,是因為一個人要奴役另外一個人是比較麻煩的,因為你要奴役別人就意味著你整天要擔心被奴役的人離開,而這個人一旦離開你就再也找不到,這種擔心和麻煩使得在自然狀態下人們自己獨立生活而不會去奴役別人。按照他的設想,原始人在生理上具有智巧、靈敏、健康、機警和適應自然的特性,在精神上具有自由意志和自我發展的能力——這是與動物相區別的最明顯的特征。
盧梭提出了兩種不平等的概念:自然上的不平等和政治上的不平等。前者是與生俱來的,而后者是特定制度的安排的結果。由于人類文明的進步建立起第一個政治體,從而引發了其他政治體的建立。在政治體內部不平等體現在一系列對于人民的規章制度的建立。富人們為了保有自己的財富,提出建立社會和法律,在這種制度中,窮人獲得了一副新的枷鎖,而富人獲得了一些新的權力。政府建立了,為了有效實現社會契約,人們不得不推舉出首領,把公眾的權力交給個人。官員們篡奪非法權力,人們熱衷于壓迫和被壓迫,暴政抬起了它罪惡的頭,最終踐踏著法律和人民。不平等走到了終點,每個個體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平等狀態。人們再度一無所有,除了君主的意志,臣民的意志不值一提,善良的觀念和公正的原則消失了,法律和契約被破壞殆盡。一切又回到了強者法則,回到了自然狀態中,只是原初的自然狀態是純粹的自然產物,而最終的自然狀態是極度腐化的結果。而外在的政治體作為單一的個體,他們服從的法則是從霍布斯自然法中演變出來的國際法。國家與國家之間是互相敵視的,他們之間經常進行戰爭與奴役。
私有制和所有權的產生使得人們有了占有財產的依據,在人類不平等的發展中起了非常關鍵性的作用。社會狀態中的人努力追求更多的遠超出自己所需的財富,從而顯得自己比別人更高一籌,獲得更多的尊重。一旦有些人獲得了比別人更多的財富,他們就急需確立一種秩序,以確保他們的財富不被掠奪走。于是 就產生了法律和道德標準。實質上這只是富人的一種統治工具而已。事實上,在私有制出現以前,不平等早就存在,即自然或生理上的不平等。但是,盧梭認為,原始狀態中的人并不相互依附,也沒有關于奴役的概念,因而這種差異為自然法則所包容。真正的不平等源于人類能力的發展和思想的進步,私有制加深了自然的不平等,而法律制度的出現把不平等長久固定下來。
(二) 平等與公意
政府的產生,使得人類社會的發展進入了一個嶄新的時期,國家的概念開始出現,人們通過讓渡自己的部分權利推舉出了政府,而后出于管理的方便,官員制度得到設立。政府開始變得越來越龐大,公權力開始不受節制地膨脹,逐漸超出了法治的范圍,社會開始從法治社會向著專制社會發生轉變,人類社會的不平等由此正式產生。盧梭在前面的論述中高度贊揚原始人的自由純粹,但他并不主張回到自然狀態,而是要建立一個人民互相尊重、各得其所的理想國。平等不是改變不平等的目的,而是善政。
盧梭認為人類已經完全淪陷入文明社會的不平等之中,每個人為了追求更加富裕、更加尊貴、更有權勢,區分出了富人和窮人、統治者和被統治者、主人和奴隸,產生了大量的罪惡、戰爭、謀殺、苦難和暴行。也許我們并不是樂于其中,但每個人都身陷其中,無法自拔,無法擺脫頭上的枷鎖。專制和民主只不過是殘暴的主人和溫順的主人的區別,并沒有實質改變人與人的依賴關系,也就是不平等關系。盧梭認為的理想社會狀態應該是“公意”在統治,所謂的公意是指全體公民結合而成的意志,它不是具體的某個人的意志,而是一個抽象的集合體。正是公意的抽象性確保了參與到公意中的人們之間的平等性,人與人之間的從屬關系也就不存在了。對于自由,盧梭認為自由是人的本性,自由乃是人性的產物。所以任何人不能出買自己的自由,因為出賣自由等于出賣自己的生命,而任何人都不是自己生命的主人。 一個人拋棄了自由,便貶低了自己的存在,拋棄了生命,便完全消滅了自己的存在。所以無論以任何代價拋棄生命和自由,都是既違反自然同時也違反理性的。
雖然盧梭強調自由,但他絕不是無政府主義者,相反,他重視政府與法律,只有法律界限內的自由才使真正意義上的自由;另一方面,他要求平等,但不同于烏托邦式的平等,他的觀念恰恰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首先,他將“法律”二字具體化,使其不再只停留在形而上學之中,簡單說來,即“全體人民對全體人民作出規定”。 因此,法律必須是公意。然而人民并不永遠都是明智的,立法者應運而生。在談論“立法者”時,盧梭的態度多少有點類似于柏拉圖之于“哲人王”。立法者需要有平衡理智與情感,能夠洞察人性。因此,在這件基礎性的政治事務上,他的觀點就是人民直接參與立法工作。而這也呼應了他對于理想國家的標準之小國。
盧梭通過自然狀態這面鏡子,照出了人類在文明進步的過程中失去了什么、放棄了什么。把社會人和野蠻人(自然人)相比,也就是和我們的祖先相比較,看看我們原來自然狀態下應該是什么樣子,而事實上和現在卻是什么樣子。人類心靈的進化,把我們最自然的本質(本源)都掩蓋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對財富和權力的追逐。每個人都想支配和統治別人,都想凌駕于他人之上。為此,甚至不惜去攀附權貴。當人與人之間產生這種依附或依賴關系,也就沒有自由和平等可言了。人類不平等的是文明社會的產物,不為自然法所許可。盧梭一針見血地指出自然狀態是一種理想的、平等的狀態。歷史上的人類社會則是從自然狀態的墮落,是滋生種種罪惡、丑陋、痛苦的溫床。
盧梭的平等思想與達爾文的物競天擇對比研究。可以發現,在某些時候,物競天擇某些時候確實為統治階層提供了理論支持,但另一方面,它又為民主人士所推崇。不過,盧梭認為討論平等就需要從不平等究竟是怎么造成的,不平等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研究。萬物的起源應該是一樣的,但不平等的方式卻多種多樣,有先天的特質,如身體素質、智力水平等;也有后天的環境如出生環境,家庭背景等。平等和不平等的產生都是和基于人類人性的發展,想要建立一個真正平等的環境不是要壓制性,更是要順應人性。不過盧梭在選擇推崇這種平等論的時候又用了一種似乎“不平等”的方法,那就是精英理論,在他看來平等是需要“自然法”的推廣,而適合推廣這一法則的需要足夠理性,信仰堅定的人,而這樣的人往往存在于知識階層中的精英人士。盧梭關于不公平還提出了另外的一個論點,那就是私有制的產生與發展。盧梭有關私有制的觀點與孟德斯鳩所提出的契約的觀點有很多比較之處。財產為什么會被私人占有,在保護私有財產的情況下為什么又會有產生不平等。無論是武力,還是權力,都能夠造成不平等,而影響平等最根本、最直接的是人們財產與尊嚴。在財產與尊嚴無法平衡的情況下,戰亂是比較容易發生的,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對于那些處于下層的人來說,他們的情況和那些上流的人幾乎是平等的。
盧梭判斷野蠻人是優于文明人的存在狀況,是從他論據中看出的即諸訴功利。而功利主義則是源于下一個世紀在英吉利海峽另一邊的英國的由米杰里.邊沁和約翰.密爾所建立的道德哲學體系。功利主義也是的道德哲學。實際上對于盧梭的哲學思考的邏輯嚴密性并不是感到特別的信服。在他的著作中我們可以經常看見他那富于激情式的直覺論證,詳細考察單體中文明人與野蠻人的功利,我們所看到的我們文明人是世界上唯一一種種群數量巨大的高等生物。這種現象依賴的是我們科學與藝術的發展,文明的進步。令人疑問的是在盧梭看來個體功利經過巨大的基數的積累抵消不了人類社會所產生的災禍帶來的痛苦的總和。
對于盧梭的平等思想,很多思想家提出質疑,伏爾泰曾嘲諷盧梭要回到原始社會去。但是盧梭自己也說,所謂人類最初的狀態是可能存在過,也可能從未存在過,可能在未來某一階段實現或者永遠不會出現。他只是以這個去除冗雜變量的簡潔模型研究人類,探討人類社會存在的問題,提出一種人類的新的可能。但是他的觀點始終閃耀著思想的光芒,會讓我們發覺我們一直追尋的民主、自由、平等是我們本身就具有的權利,是自然賦予的。只不過我們被眼前或者說是習慣的法律規則和法規所蠱惑,這是強者對弱者施加奴役的一種形式。而我們人類之所以走向這一步,是我們自己為自己套上了枷鎖,送上了這種不平等的發展上。隨著科學的進步,這種奴役狀態會愈加嚴重,因為人類在借助于科學的工具時不自覺就放棄了自身的鍛煉,人類需要反思,在反思中追求平等,要想回到自然狀態已經是不可能的,唯有在當下的情況下積極反思,努力尋求一個好的方向。
盧梭二百多年前的平等思想,尤其是在當下社會急速轉型的時期,貧富差距過大的時代背景下有著重大影響,引起我們對于平等思想的再次思考。盧梭之后的達爾文,提出了“物競天擇”的理論學說,進化論成為流行一時的學術;但這絲毫不影響盧梭學說的偉大和對平等自由的向往和探究,正如我們現代人一樣,孜孜以求地探究不平等的起源,結果到頭來仍然沒有一點頭緒,難以梳理,這正是思想的深刻之處,難以洞察之處,這是哲學家、乃至思想家窮其一生探究的根本問題。不平等貫穿人類社會的始終,平等的社會一直成為人類追求的目標和終極任務。盧梭生活的年代,正直法國大革命的前夜,盧梭、伏爾泰、孟德斯鳩等先賢學者從當時社會出發,希望社會擺脫專制社會的束縛和壓迫,成為他們關注的焦點。擺脫專制社會的束縛和壓迫,追求平等、自由的生活狀態,符合人類社會的發展方向,正是這項崇高的使命感意識,從自己獨特的經歷出發,從社會現狀的洞察,思考人類走向未來的道路從來不乏偉人智士。柏拉圖、蘇格拉底的言行,一直踐行者對理想國的憧憬;孔子、董仲舒、朱熹、王陽明,從未停止對儒教學術的探究;默罕默德、耶穌和喬答摩悉達多,為人類道德的重塑殫精竭慮,21世紀的到來,對平等和不平等的理解和思考,這樣深刻影響著全球的格局和學術。
今天重新思考盧梭關于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的學說,仍然能感受到其強烈的現實意義和緊迫感。在現代化和后現代化浪潮的沖擊下,思考平等成為現在最為緊迫的問題,也成為最難以解決的難題之一,歷史的難題降臨到我們這一代,除非人類裹足不前或者停止不行,對于平等的探究一直沒有停下來,也不可能停下來。對于未來社會的發展,要注重的是社會力量的制衡與競爭,而不是單一力量控制的非此即彼的極權社會,關于這種極權社會所帶來的惡果我想我們已經在近現代看到了太多,可以吸取的教訓也足夠使我們警醒起來了。人類社會恰恰也正是靠著這種極端而又平衡的力量中走上的發展的快車道,享受著現代生活所帶來的便利。處于科技高速發展的今天,正是依靠著這些技術與制度才有的足夠的空間與能力。作為轉型時期的中國,如何看待和解決目前社會存在的貧富差距過大的問題,如何解決不平等的難題,對于處在這一時期的我們提出了挑戰,如何面對貧困,如何制約權力,如何實現公意,如何達到善政,最終實現人的自由和平等,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1][法]盧梭.論人與人之間不平等的起因和基礎[M]李平漚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
[2][法]盧梭.社會契約論[M].何兆武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
[3][法]盧梭.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M].李常山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4][法]盧梭.愛彌兒[M].李平漚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8.
[5][法]盧梭.論科學與藝術[M].何兆武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63.
[6][法]盧梭.懺悔錄[M].李平漚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
田學鵬,中央民族大學管理學院15級中外政治制度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