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刻意留出的距離

劉雨辰

從教學樓出來的時候，我的心已然跌入谷底。雖然嘴上說著沒事，和同學們揮手告別，掛著的笑容卻早已如頹敗的桃花，好像風一吹就會盡數凋零。畢竟，連續多年“三好學生”的稱號中斷在這最后一年，就算是心理分外強大的人，怕也是一時過不去心里的坎兒。

我靠在校門口的柵欄上，等待著同我一起回家的小伙伴兒，手插在口袋里，頭埋得低低的。早已從別人口中得知她評上三好學生的消息，我雖然為她高興，卻同時也怕她一會兒的提及和炫耀，即使是安慰，也同樣讓我不知該如何面對。

“嗨，你們班放得這么早？”

她出來了，一蹦一跳地從隊伍里跑出來，如一只歡快的小兔子，笑容如和煦的春風，溫暖在我的心間。“今天我們老師拖了好久的堂呢，還留了不少的作業，真怕寫不完……”她嘰嘰喳喳地開始念叨，小麻雀似的在我身邊轉悠，訴說著這一天的趣事，一刻也不停歇。

唯獨沒有說評三好學生的事。

卻像是普通同學一樣和我拉開距離，沒有蒼白的關心，沒有徒勞的安慰，更別說勉強讓我向她道賀了。她是知道我沒有評上的，亦是知道我心情的不好，卻什么也沒有說。

我的心在瞬間變得柔軟，眼眶微紅。

她興致勃勃地拉著我去了小區的中心花園玩。我們坐在草坪上，像平常一樣談天說地。

“你們班老師有沒有讓背古詩詞？我們語文老師可有意思了，一天一首，讓我們到講臺上去講。”她大大咧咧地念叨著，看似沒心沒肺，看似無憂無慮。

“我們班從下周開始講。”在她的影響下，我的臉上漸漸褪去了陰霾，不再強顏歡笑，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真誠的笑容。她則繞著腿，不停地說，不停地笑，盡力將一切的陪伴做得自然、平淡。銀鈴般的笑容連連在樹蔭下回蕩，其中蘊含的是兩個女孩彼此間留給對方的空白，讓人感激的空白。

說到難過，說到不好的事，我們總是習慣性地去安慰，去恪守自己作為朋友的本分，從而顯得親密無間。殊不知，這有時亦是一種傷害。倒不如給對方留些余地，留些距離。

那天，直到最后，她沒有給我一句安慰，我也沒有給她一句祝賀。傍晚，目送著她在路燈下漸行漸遠的身影，我輕輕地開口，對她說：“謝謝。”

謝謝你刻意留出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