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松輝
(汕頭大學醫學院圖書館,廣東 汕頭 515063)
饒宗頤僑批學術思想及其學術價值研究
鄭松輝
(汕頭大學醫學院圖書館,廣東 汕頭 515063)
僑批文化研究的興起已成為潮汕文化研究的一個熱點,越來越受到學術界的重視。作為僑批文化研究的主要倡導者和組織者,饒宗頤的學術成就和學術思想在僑批文化學術研究領域占據重要地位。從僑批文化研究學術史的角度,綜合評價饒宗頤的僑批文化學術成就和學術思想,分析饒宗頤僑批學術思想在僑批文化研究領域的學術價值和學術影響。
僑批文化;學術思想;學術影響;饒宗頤
僑批文化已是潮學研究的一項深具特色的重大課題,對保存僑批文物、推動潮汕移民史及僑史研究,具有深遠的意義。國際著名學者、潮學倡導者饒宗頤教授,是僑批文化研究之首倡者。在饒宗頤的倡導推動下,僑批研究逐漸深入和成熟,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但在目前海內外有關僑批的研究中,很少有人從整體的學術視角對饒宗頤的僑批學術思想和貢獻及其學術影響進行總結和歸納,做系統、全面的綜合性研究,這不得不說是僑批研究的一種遺憾。本文正是針對此類不足,以饒宗頤與僑批為切入點,試圖多方位多視角展現一代宗師在僑批研究領域的學術思想及其影響,客觀展現饒宗頤學術貢獻和崇高的學者精神,更加全面客觀肯定饒宗頤對僑批研究的推薦之功,進而為饒宗頤研究和僑批研究提供一些幫助和補充,使更多的研究者能更加全面客觀地認識饒宗頤對潮汕僑批的搜集、整理、研究的超凡功績以及貢獻與影響。
“僑批”是早年移居海外的華僑華人通過民間渠道寄給家鄉眷屬的書信和匯款合稱,也稱“番批”或“批信”,目前所見最早的僑匯記載約在16世紀前后。[1]
潮汕是中國著名的僑鄉,歷史上曾經有過幾次海外移民潮,傳統的儒家文化對潮汕人的影響根深蒂固,所以移民海外的潮汕人雖然遠離家鄉,卻眷念家鄉的父母妻兒,堅持將自己在海外辛苦賺到的錢寄回家鄉。在潮汕人大批出洋謀生的時代,潮汕地區的政府金融郵政機構尚未建立,通信極不完善,海外潮汕人與家鄉眷屬之間的通信和匯款只能通過熟人托寄的方式流轉。當時一些小商販由于專門經營與東南亞一帶的貿易生意,經常往來于海內外,許多在海外的潮汕人就委托這些小商販利用往來于海內外的便利順便為捎帶口信和僑匯,并付給他們一些報酬。由于捎帶口信和僑匯數量大,并且利潤相當可觀,鑒于此,一些小商販便轉行專營僑批業務,這些人被稱為“水客”。隨著出國人口的增加,出國謀生的潮汕人增多,匯款和信件數量也急劇增加,單個水客承接業務的能力已經不能適應遞送需求,于是出現專門辦理僑批業務的機構,也稱“僑批局”“銀信局”“批信局”“批館”。所以,僑批遞送真正形成一個行業大概要追溯至19世紀上半期,20世紀初逐步進人鼎盛時期。[2]相對于水客而言,僑批局有固定的店面,設有經理和信差,負責管理、收寄或分派僑批,信用相對可靠。[3]一些規模比較大的批局實行分工協作,在海外設置機構負責收集、寄遞僑批及回批;然后由國內機構負責收轉、派送僑批,并負責寄遞國內僑眷寄給海外親人的回批。[4]
作為原生態的“草根”檔案文獻,僑批真實地見證了潮汕僑鄉社會歷史的變遷,見證了海外僑胞的過番歷程,也見證了中外文化交流的歷史進程,有著極其豐富而深厚的歷史文化內涵,蘊含著異常豐富的華僑歷史。因此,研究僑批的內容涉及面很廣,它涵蓋潮汕乃至中國的華僑史、交通史、郵政史、金融匯兌史等諸多學科領域。[5]
近年來,在饒宗頤的倡導下,作為一種特定歷史時期的歷史資料,僑批的重要價值逐漸為人們所認識,一些集郵人士和地方文史研究者大量收集僑批資料,圍繞僑批開展研究,取得了許多成果,民間收藏日益增多,僑批的價值也引起世界的關注,2013年,“僑批檔案——海外華僑銀信”成功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記憶名錄》。
饒宗頤,字固庵,號選堂,1917年6月生于廣東潮安。早年曾經在廣東省通志館專任纂修,潛心致力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學術研究,先后在無錫國專、廣東文理學院、香港大學、新加坡大學等任榮譽講座教授,其治學領域十分廣泛,造詣頗高,被譽為國學大師。
饒宗頤出生于潮汕,潮汕文化哺育了饒宗頤,而饒宗頤不忘故土養育之恩,不遺馀力地回報家鄉,對于鄉邦文獻之學和歷史文化藝術,傾注了大量心血。特別是對潮汕的歷史文化,饒宗頤以世界性的眼光,縝密的方法和深厚的功力,潛心研究。早在上世紀30年代,饒宗頤就繼承父志,補輯完成了《潮州藝文志》,此書是首部潮汕藝文方面的著作實錄,成為后人探索潮汕文化學術的重要文獻。[6]饒宗頤為家鄉文化做出最重要的貢獻是倡導建立“潮學”。早在1992年,在潮汕歷史文化研究中心第二次理事會上做了《弘揚潮汕文化的幾個問題》的發言,對涉及“潮學”的若干重要學術問題,從內容到形式都發表見解,倡導潮學研究。饒宗頤認為“作為中國區域文化之一,潮汕文化不僅具有一般中國文化之底蘊,而且自具特色。”對于潮學的內涵,饒宗頤也作了界定,指出除了將“潮人在經濟活動之成就與僑團在海外多年拓展的過程”作為潮學主要研究對象,還要把潮瓷之出產及外銷、海疆之史事、潮州之南明史等等與國史有關涉的論題作專題討論。[7]正是在饒宗頤的倡導下,1993年12月,“第一屆潮學國際研討會”召開,這也標志著潮學的正式建立,目前,“潮學”逐漸成為國際學術界關注的課題。
饒宗頤將潮人僑團在海外多年拓展的過程作為潮學主要研究對象,所以他很早就關注到與潮人海外活動息息相關的僑批,把僑批收集和研究工作列為潮學研究的組成部分,其關于僑批的基本觀點對于學術界是一個舉足輕重的啟發,對于僑批研究學術地位的確立起了積極的作用,對僑批的收集和研究乃至整個潮學的研究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僑批產生于潮汕,作為一種地方文史資料,其所包容的內容豐富、所蘊涵的意義具有國際性。潮汕華僑遍布東南亞和世界各地,作為特定歷史條件下潮人群體社會實踐活動的記載材料,僑批匯集了當時潮人的個體經驗和歷史環境記憶,這其中包括了潮人群體的傳統觀念及中外文化影響下的文化心態和行為模式等等,是當時歷史的真實紀錄,所以潮汕僑批是珍貴的民族記憶遺產,是民間檔案的瑰寶。[8]潮汕僑批都來自基層民間,具有原始性和文物價值,可補充典籍文獻記載的不足。但僑批幾十年來悄然無聲,甚至許多人不知僑批為何物。而饒宗頤作為國際著名學者、潮學倡導者,他善于從浩瀚的史籍文獻中窺見與潮汕歷史相關的精華,獨具慧眼發現發生在潮汕與東南亞的近代僑批特殊互動現象,充分肯定了潮汕民間僑批的價值及僑批研究的意義,闡述僑批具有對官方典籍文獻的印證與補充的潛質,引導潮汕學者通過僑批這種民間檔案去研究潮汕地域文化的變化和歷史的演進過程。
饒宗頤雖然沒有系統的長篇僑批學術著作,其有關僑批的學術觀點更多地散見于其它論述或口頭演講言論中,在他的論述或口頭演講里面有不少獨特新穎的見解,蘊含著豐富的學術思想。早在1948年,饒宗頤在其總纂的400多萬字的《潮州志》一書中,首創開辟了“僑批業”條目,饒宗頤對僑批的價值和學術地位的態度體現在他對僑批和僑批業的起源、沿革、業務等方面的介紹和評述。他首先指出作為民間原生態“草根”檔案文獻,僑批在時間上系統反映社會演進,在空間上覆蓋了華僑海外活動區域及僑鄉各縣,影響廣、價值高。[9]他用了大篇文字對潮汕僑批業之產生和運作方式作了詳細介紹,并歸納出“批業之產生與發展,乃隨僑運相成,純基乎實際需求而來,固不能舍棄現實,執泥于法也。”[10]饒宗頤先生的以上介紹,向人們顯示了僑批業的起源背景,闡明僑批和僑批業是潮汕沿海移民區域獨特的社會需求所引發的一個特殊現象,由此人們得以清楚地了解僑批業的本質特征。
饒宗頤在《潮州志》中,對僑批相關的術語,包括“批局”“回批”等也一一作了描述和定義,對當時僑批局的分布、運作方式和運作程序,也有精辟論述。他先介紹:“福建廣東一帶之民局,多兼營或專營往來國外華僑之信件與匯款,又名批局,或稱批館。”對于閩南和潮汕僑批業的運作模式還做了比較,指出“按其營業,實際與民信局似同而實異。”他認為“蓋潮州批局,乃不帶普通信件,惟專為華僑匯寄銀信者也。”[11]
不僅如此,饒宗頤在其著述中對僑批業的運營規模發展也做了簡單的介紹,同時對近代潮汕僑匯的數額和重大作用,對僑批在潮汕社會和經濟的作用也充分肯定,“潮州經濟之發展,以華僑力量為多,而有造僑運之發揚,應推華僑匯寄信賴批業。”“潮人仰賴批款為生者,幾占全人口十之四五,而都市大企業及公益交通各建設,多由華僑投資而成,內地鄉村所有新祠廈屋,更十之八九系出僑資蓋建。”他把潮汕當時城鄉的發展繁榮與僑批匯款聯系起來,指出“且潮州每年入超甚大,所以能繁榮而不衰落者,無非賴批款之挹注。”對于當時匯款的數量饒宗頤借助老于此業者較確實估計,總結出“民國十年以前匯歸國內批款年在數千萬元,十年以后年在一億元以上,至二十年以后又增倍蓰,可能達二億之上”[10]。
盡管在20世紀中期,僑批的珍貴價值還很少有人知曉,特別是在國內,僑批的資料還沒有人注意,僑批收藏和研究乏人問津,所以,饒宗頤關于僑批業的真知灼見,在大陸尚未引起人們關注,但饒宗頤以深邃的眼光、廣闊的視野,點撥出僑批的價值,這無疑為當今僑批研討奠定根基,開辟了一條學術新路。進入21世紀,饒宗頤在海內外多次會議上,進一步闡述了僑批的價值及僑批研究的意義,建立僑批研究的科學根據,進一步明確僑批研究的基本內容、基本思路和基本方法,為僑批研究打下堅實的基礎。其大量零星的講話也體現饒宗頤的學術觀點,為僑批研究提供了思路啟發和思想啟迪。
首先,饒宗頤從地方史研究的角度強調僑批研究的必要性。他說:“沒有好的地方史研究,就沒有好的國史研究”[12],正因為如此,僑批真實地反映了潮汕僑鄉在不同歷史時期的社會風貌,它便順理成章地成為研究潮汕地方史的重要文書檔案。而歷史上的僑批,就成為當時社會歷史的真實記錄。[13]218徽州文書被國學大師王國維稱之為繼甲骨文、漢晉簡牘、敦煌文書、明清內閣大庫檔案四大發現之后的又一重大發現。[14]其次,饒宗頤用深邃的眼光,借助徽學研究的比較,闡述潮汕僑批的價值,論述開展僑批文化研究的意義。2000年11月,饒宗頤在一次潮學講座時,就非常有預見性地對僑批的研究價值做出表述:大家都知道徽州文書在經濟史上研究的地位;潮州可以和它媲美的是僑批,僑批等于徽州的契約,價值相等。他強調,透過僑批,可以了解華僑在僑居地的活動,還可從潮人的活動看到那個國家的經濟和政治。[7]
饒宗頤的這些精辟論斷,科學地揭示了僑批的文獻價值、歷史地位,是對僑批文化內涵的高度概括,是對僑批的品位最恰切的評價,濃縮了饒宗頤先生十余年來賦予研究中心對僑批領域研究的高度肯定和最大的策勵。后來,又通過“媲美徽學”“海邦剩馥”的題辭,再次對僑批的價值做了高度評價,肯定了民間僑批除了各種價值取向之外,還具有對官方典籍文獻的印證與補充意義。
饒宗頤先生不僅在理論上倡導和引領僑批研究,解決了僑批研究的許多基本問題,而且還通過對僑批的收集、基地建設、研究和申遺的高度關注,將其學術思想化作實際行動。從上個世紀90年代至今,幾乎所有僑批的重大活動都與饒宗頤有關,饒宗頤對潮汕歷史文化研究中心僑批收集工作和研究工作也十分關注,親自參與規劃、指導僑批的資料征集和學術研究。除此之外,他還利用一切機會在國內外各種場合宣傳僑批,闡述他的僑批學術觀念,呼吁和促進海外潮人與學術界對僑批研究的參與和投入,促成僑批研究機構和刊物的建設,為“僑批檔案”入選《世界記憶名錄》出謀獻策,不懈努力。
饒宗頤關于僑批的學術觀點鮮明,高瞻遠矚,啟迪了研究者的思路,更為僑批的征集和收藏工作指明了方向。[15]在饒宗頤僑批學術思想的影響下,人們對僑批的價值認識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對僑批的關注點也從民間零星的批封藏品收藏轉為從文化層面上更為深入地挖掘其豐富的歷史內涵,[16]吸引了一批人從中外交流、經濟往來、移民開發、郵傳信遞、金融匯兌等文化層面上加強僑批的研究,使僑批成為潮學研究的新內涵。特別是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來,越來越多的研究者圍繞僑批開展研究,一大批研究成果被相關機構和國內外著名大學收藏。歸納起來,饒宗頤的僑批學術觀點的價值和影響主要有以下幾方面:
(一)促成僑批征集和收藏
僑批是僑鄉與海外潮人交往的特殊文獻,但之前人們并沒有意識到收藏僑批的內在價值,只有民間集郵愛好者零星收藏,基本散落在民間,并且大部分隨著時間推移或服務拆遷被銷毀或因保存不當而爛掉,遺留下來的僑批越來越少,變得更加稀有、珍貴。[17]潮汕歷史文化研究中心雖然早在1994年4月就開始征集僑批,但僑批得以重新進入人們的視線是近十年的事,正是饒宗頤關于僑批的論述和倡導,使人們認識到在僑批的史料價值,引起了潮汕歷史文化研究中心的高度重視,時任“研究中心”理事長的劉峰先生就將僑批文化研究作為本單位工作的“重中之重”,[13]220-221加緊進行了僑批的征集工作。1995年8月,鄒金盛將僑批和僑批封復印件3,028頁共6,210封,贈送研究中心資料庫收藏,這是“研究中心”最初征集到的第一批僑批資料,填補了資料庫的空白。2001年2-5月研究中心工作人員陳璇珠同志赴澄海家鄉征集到僑批原件1,090封。2002年4月5日研究中心制訂了《關于征集整理出版〈潮汕僑批〉初步意見》,內容包括著手啟動前期工作,先整理已征集的僑批資料;“潮汕僑批征集出版策劃委員會”和“潮汕僑批萃編編輯委員會”,啟動了“僑批文化工程”,通過汕頭、潮州、揭陽三市各級僑聯密切配合,派出工作人員深入僑鄉,廣泛發動僑眷。同時,動員集郵、僑務等各界人士給予支持,以“有償轉讓”“無償捐贈”和“合作出版”的方式征集僑批。[18]至今征集收藏各類僑批十余萬封及一批相關文物,是目前國內僑批藏量最多的。研究中心組織力量對已征集到的僑批原件先行整理,輸入電腦儲存。
(二)饒宗頤一語催生僑批館
饒宗頤教授對僑批的肯定催生了全國首家僑批文物館的誕生。有感于保存在民間的僑批實物經過時代的流轉,大部分已被銷毀或因保存不當而破損、滅失,若不及時予以搶救,僑批文物將蕩然無存,饒宗頤通過各種渠道,疾呼創建“僑批文物館”,搶救潮汕僑批檔案遺產,并鼓勵專家、學者深化對僑批研究的力度,向世人揭示僑批的歷史意義和珍貴價值。[9]
2003年4月就在僑批征集收購取得突破性進展之際,饒宗頤就提議應該建立僑批館,并答應為館名題簽,不久就把寫好的墨寶送來。香港實業家陳偉南也高度評價:僑批館和潮汕文化是息息相關的,把這些僑批收集起來,將來給后人可以學習,可以參考。時任研究中心理事長吳勤生同志說:“潮汕歷來對僑批非常重視,而僑批涉及內容非常廣泛,僑史、移民史、金融史、郵政史在僑批中都有反映,對潮學研究來說也是很重要的。僑批文物館是展示、收藏、研究僑批的場所。”2004年4月24日國內首家以僑批為主題的僑批文物館正式開館。莊世平、陳偉南先生為僑批文物館揭幕。2004年5月18日汕頭市文化體制改革和文化大市建設領導小組辦公室印發《關于上報文化大市重點工程建設項目領導機構的通知》,“僑批文物館”被列為八項重點建設工程的第二項。2007年10月省僑務辦公室、省文化廳、省旅游局將潮汕歷史文化研究中心及僑批文物館確定為“中華文化傳承基地”。[18]在2011年7月份全國檔案管理與服務創新優秀案例評選中,成為30個優秀案例之一,大大提升了僑批文化的影響力,成為汕頭市八大文化工程之一,更為“僑批檔案”入選《中國檔案文獻遺產名錄》《世界記憶亞太地區遺產名錄》《世界記憶名錄》做出了重大貢獻。繼“僑批檔案”成功入選《世界記憶名錄》之后,僑批館移址擴容,于2013年7月28日在汕頭開埠發源地的外馬路18號開館,展出的內容更豐富,形式更多樣,主要展出大量僑批實物,充分體現了真實性、系統性、豐富性、形象性的展館特色。世界僑批文化研究的奠基者、國際漢學大師饒宗頤發來賀詞。僑批文物館喜遷新館,以更寬廣的空間、更豐富的內容、更多樣化的形式,向世人展示“僑史敦煌”和“海邦剩馥”的深厚內涵,為僑批研究和傳播提供更大的空間,并向更深層次的研究拓展,饒宗頤“僑學前導”又獲得實質性的踐行。
(三)促成僑批申遺成功
僑批從不被注眼的尋常家批演繹到被認定為中國國家檔案與世界文化遺產,傾注了饒宗頤的諸多心血。
潮汕僑批和我國文化遺產一樣,也是中華文明的根基,也是人類共同的遺產,可以認定,僑批具備申報“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特點和競爭優勢。研究中心2007年5月25日正式以“潮汕僑批”為名向省檔案局呈送材料,為此,廣東省檔案局到“研究中心”實地考察之后,于2007年6月認為潮汕僑批可向國家檔案局申報國家檔案遺產,為進而申報世界記憶遺產創造條件,向國家檔案局推薦申請中國檔案文化遺產。后省檔案局提議由汕頭、江門、梅州三市聯合以“廣東僑批”的名義,先向國家檔案局申報為“中國檔案文獻遺產”,為聚合優勢、加大申報力度,更好弘揚僑批文化。研究中心理事會和潮學研究人員以開放的心態,虛心地對上級的建議予以接納,遂于2008年5月以“廣東僑批”名義申報,除了潮汕本土外,廣東省檔案局大力推薦潮汕僑批申報國家檔案遺產,中央電視臺、羊城晚報、廣州日報、潮汕地區媒體、福建的石獅日報和鳳凰衛視、泰國的星暹日報等對此備加關注,福建省的《石獅日報》則分3次,全文刊登了題為“一份珍貴的文化遺存——話說潮汕僑批”的近萬字的文章。2009年7月,省檔案局(館)又聯合有關僑批收藏單位共同舉辦了《海邦剩馥——廣東僑批檔案展》。“廣東僑批”申遺工作引起海外華僑華人和社團的強烈反響,紛紛寫信、捐物表示支持。泰中學會、香港潮屬社團總會專門向國家檔案局致函,聲援“廣東僑批”申遺。2010年2月22日正式接國家檔案局〔2010〕41號文通知,入選《中國檔案文獻遺產名錄》。肆后啟動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申報世界記憶遺產程序,經過6年的不懈努力,在先后入選《中國檔案文獻遺產名錄》《世界記憶亞太地區名錄》的基礎上,2013年6月19日又躍入《世界記憶名錄》,成為廣東省第一個世界記憶遺產項目。饒宗頤大師在“申遺”的一系列過程中,一直予以高度關注和促進,2013年4月,在申遺的關鍵時刻,饒宗頤先生從香港寄來“僑史輝煌”題辭,充分展現了僑批的含金量、僑批的風采、僑批的魅力。
(四)助力將僑批研究推向高潮
僑批文化的研究之所以在國際學界享有引人注目的特殊地位,除去僑批文化本身神奇豐富的內容及其多學科價值外,與開創這一研究領域的饒宗頤的鼓動和呼吁、拓荒和奠基工作密不可分。饒宗頤一開始就點明僑批文化研究是潮學研究的一項深具特色的重大課題,通過對大量僑批資料的研究,可以更好地揭示潮人海外移民創業的歷史,認為僑批研究題材是十分廣泛的,可供研究的資料也是相當豐富的,相信只要深入研究,鍥而不舍,將會結出豐碩的成果。
在饒宗頤的啟發下,潮汕歷史文化研究中心啟動僑批文化工程,收集僑批原件、文物,在征集大量僑批文獻檔案資料的基礎上,研究中心誠邀海內外有關專家學者多次進行研討,開展僑批文化研究,努力發掘蘊藏在僑批中的文化內涵,研究僑批在僑史中的地位和作用,探討僑批研究過程中的重要問題,挖掘僑批深刻的文化內涵,交流海內外僑批文化研究成果,先后在潮州、汕頭和揭陽舉辦了三屆國際性的僑批文化研討會。來自泰國、香港、北京、福建、廣州、江門、汕尾、汕頭、潮州、揭陽等地的專家學者參會討論挖掘僑批文化豐富的內涵,探討如何深化僑批文化研究等問題。
除此之外,研究中心還舉辦了不同主題的僑批文化研討,集中于如何進一步提高僑批文化研究水平問題。1995年2月22日在研究中心與汕頭華僑歷史學會聯合舉辦的“潮汕華僑華人與僑鄉經濟學術研討會”,引發了與會者對僑批的進一步關注和討論。2005年7月29日為紀念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研究中心舉辦“抗日時期的僑批業研討會”,并在僑批文物館展示抗日戰爭期間的部分僑批。來自泰國、香港、廣州、江門、潮州、汕頭的57位專家學者,就潮汕僑批的淵源、抗日時期艱苦環境下僑批郵路的開拓及產生的深遠影響進行了積極的探討。同年11月6日時任研究中心理事長李衍平、僑批文物館副館長沈建華專程赴泰國參加由泰國泰中學會主辦的主題為“和平前后泰國僑批與僑批業”的第二次僑批研究座談會,2008年3月8-9日,研究中心與潮州淡浮院聯合舉辦“潮學論壇”,來自福建泉州、漳州和廣東潮汕地區的20多位專家學者,圍繞如何深化僑批文化研究問題進行探討。2008年12月25日,由廣東省華僑華人研究會主辦、研究中心協辦的“廣東省華僑文化與僑批文化學術研討會”收到論文27篇,來自廣州、汕頭、潮州、揭陽、江門、梅州等地30多位專家學者及有關人員參加研討。[20]
為了更好地發掘、整理僑批文化遺產,向海內外推介僑批文化,為專家、學者提供研究空間,推動僑批研究的深入開展,研究中心在收集僑批原件、文物的同時,連續出版了一系列有關僑批文化的書刊,為僑批文化研究提供了有力的支撐。1999年1月出版《潮汕僑批》,2003年10-12月編輯出版《潮汕僑批萃編》,此后,研究中心還先后出版了《潮幫批信局》《潮汕僑批》《潮汕僑批簡史》等多部論著及其他普及讀物,供世人閱讀、欣賞、研究。[21]2007年12月8-10日,“第二屆僑批文化研討會”,在潮州市舉行。由研究中心、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合編的《潮汕僑批集成》第一輯36冊出版并在研討會上首發。2009年,研究中心在廣東省檔案局(館)的支持下,與汕頭市檔案局(館)聯袂編輯出版了《潮汕僑批業檔案選編(1942-1949)》,該書榮獲廣東省檔案編研成果一等獎。
除此之外,研究中心還創辦了國內首家僑批文物館和集鄉土性、資料性、學術性于一體的學術刊物《僑批文化》,該刊發行至潮汕歷史文化研究中心的顧問、特約研究員、征集員、聯絡員,省及潮汕三市僑務部門,海內外有關的潮人社團和熱心僑批研究人士,發行5年來頗受海內外專家學者的歡迎。目前,《僑批文化》獲得了廣東省新聞出版局批準為國內統一連續出版物,成為國內統一連續僑刊出版物,并定為國家圖書館收藏期刊。[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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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佟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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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4225(2017)06-0022-06
2016-02-17
鄭松輝(1963-),男,廣東汕頭人,汕頭大學醫學院圖書館研究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