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既是才女，更是“賭神”

錢國宏

著文專介賭術

在中國古代，能夠專門著述來記載、向后世推介賭博之術的，李清照恐怕是第一人，起碼是女性中的第一個。她曾著有《打馬賦》和《打馬圖經》兩篇文章。宋代盛行賭術，而且名目繁多：賭球、賭棋、斗雞、斗蛐蛐、擲骰子等等，林林總總，“打馬”便是其中一項頗受歡迎的賭博之術。據史學家考證，宋時的“打馬”就是現在麻將的前身。

李清照癡迷“打馬”，達到了廢寢忘食的程度，她所寫的《打馬賦》一文是古今僅有的一篇贊頌賭博之術的精彩駢文，她在文中以整齊的句式和飽滿的激情，道出了對先賢豪賭的羨慕：“歲令云徂，盧或可呼。千金一擲，百萬十都。樽俎具陳，已行揖讓之禮；主賓既醉，不有博弈者乎！故繞床大叫，五木皆盧；瀝酒一呼，六子盡赤。平生不負，遂成劍閣之師；別墅未輸，已破淮淝之賊。今日豈無元子，明時不乏安石。又何必陶長沙博局之投，正當師袁彥道布帽之擲也！”

最讓人稱絕的是，在《打馬圖經》中，李清照以圖文并茂的方式，詳細記載了“打馬”這種賭博之術的游戲規則，并且為后世留下了寶貴的“打馬圖例”：“長行、葉子、博塞、彈棋（各種博戲名，下同），世無傳者。打揭、大小、豬窩、族鬼、胡畫、數倉、賭快之類，皆鄙俚，不經見。藏酒、摴蒲、雙蹙融，近漸廢絕。選仙、加減、插關火，質魯任命，無所施人智巧。大小象戲、弈棋，又惟可容二人。獨采選、打馬，特為閨房雅戲……”

單純從學術角度講，李清照撰寫《打馬圖經》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她把古代流行的一種文化娛樂方式完整而翔實地記錄并傳承了下來，為后世的相關研究提供了有力的佐證。但同時，也向世人說明了一點：李清照精于此術。

對于這一點，李清照毫不隱諱，她甚至在《打馬圖經序》一文中公開“爆料”：“予獨愛依經馬，因取其賞罰互度，每事作數語，隨事附見，使兒輩圖之。不獨施之博徒，實足貽諸好事。使千萬世后，知命辭打馬，始自易安居士也。”“予性喜博，凡所謂博者皆耽之晝夜，每忘寢食。但平生隨多寡未嘗不進者何，精而已。”

這兩則文字，一是表明自己癡迷于“打馬”，屬于“專家”一級，有場必賭，賭之必勝！二是告訴世人：賭術和做其他事情一樣，若想“精”，必專心，所謂精誠之至，金石為開。三是向世人說明：后世再玩“打馬”的時候，一定要想到——“打馬”的玩法是我李清照記載下來的！這就有了一種“文化傳承”的味道。

逃亡不改賭癡

李清照生活的時代恰逢宋金戰亂時期。金兵大舉南侵，所到之處，一片兵荒馬亂。李清照在失去了丈夫、丟了多年收藏的金石字畫之后，一貧如洗的她只能隨逃難的人群逃向南方。

在這種境遇之下，李清照居然也沒有忘記帶上賭具！而且每到一處暫且安身后，就立即取出賭具和別人賭上一把！“自南渡來流離遷徙，盡散博具，故罕為之，然實未嘗忘于胸中也。”——她對賭博的癡迷程度可見一斑！在丈夫去世、積蓄全丟、四處逃難、無處安身的情況下，生命保障都成了問題，還能有心思上牌桌“參戰”，這種行為恐怕“亦非常人之舉”了。

精于賭術，一方面讓我們看到了才女的真性情；一方面也讓我們看到了動亂年代對人性的摧殘：身逢亂世，命不保夕，一個單身女人，除了“打幾圈”，還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