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飛+劉海云


摘要:構建包含OFDI因素的制造業集聚決定模型,運用2003~2013年間中國30個省市的面板數據進行參數估計,對中國制造業集聚的影響路徑進行了詳細分析。研究發現,OFDI的規模經濟效應和逆向技術溢出效應對中國制造業產值區位熵和Krugman專業化系數有著顯著正向影響。分區位看,東部地區OFDI能帶來資本存量和研發投入增加,制造業集聚效應更為明顯;分行業看,OFDI能通過增強資本稟賦以及自主創新稟賦對我國技術密集型制造業集聚程度的促進作用較為明顯。最后,提出相應對策。
關鍵詞:對外直接投資;制造業;集聚;規模經濟;逆向技術溢出
DOI:10.13956/j.ss.1001-8409.2017.03.08
中圖分類號:F424.2;F4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8409(2017)03-0034-04
Abstract: In order to estimate the influence path of Chinese manufacturing regional agglomeration, it is necessary to build a manufacturing agglomeration decision model associated OFDI by using a panel dataset covering 30 provinces from 2003 to 2013. The empirical results show scale effect of capital factors proportion and reverse spillover effect of independent innovation input induced by OFDI have significant positive influence on Chinese manufacturing LQ and KS coefficients. Eastern region can bring a significant boost of capital stock and R&D input through OFDI. Benefiting from capital endowment and dependent innovation inputs strengthening, OFDI can promote rapidly improvement of Chinese technologyintensive manufacturing agglomeration. Finally, the conclusions and countermeasures are drawn.
Key words: OFDI; manufacturing; agglomeration; scale economy; reverse technology spillover
近十年來,隨著“走出去”戰略的深入實施,我國對外直接投資(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以下簡稱OFDI)步伐明顯加快。聯合國貿發會議(UNCTAD)統計資料顯示,截至2013年中國OFDI流量達1078.4億美元,較2003年的28.5億美元增長了近38倍,成為世界第三大資本來源國。尤其在我國經濟結構調整和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升級等新形勢下,系統研究OFDI與國內制造業集聚的聯動關系顯得十分必要。然而,現有文獻在對集聚效應動因探討時,大多未考慮OFDI對母國制造業集聚的反饋作用。因此,本文嘗試研究OFDI的母國制造業集聚效應問題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1 文獻綜述
產業集聚由何種因素決定,要素稟賦和創新稟賦是決定地區產業規模報酬遞增的兩個不可或缺的區位因素,學者對其進行了重點關注。如Kim利用1880~1987年間美國二位數制造業數據研究發現,要素稟賦是影響制造業規模報酬遞增的重要原因,并決定了區域制造業活動的空間集聚狀態[1]。Fan和Scott運用2000年中國省際數據研究發現,省份產業集中度與自主創新水平存在明顯的正相關性[2]。OFDI是否會對母國國內要素稟賦產生影響呢?Ramasamy等利用2006~2008年間中國企業層面數據研究發現,通過國有控股企業對資源豐富國家的OFDI,能有效緩解國內資源供給不足,降低要素投入成本[3]。崔日明等認為OFDI有助于中國開拓國際市場和利用國外廉價要素進行生產以提高投資收益,而投資收益匯回將會彌補國內企業的融資短板和促進投資規模增加[4]。此外,OFDI對國內創新稟賦的影響主要體現于逆向技術溢出這一途徑。Nair和Hans運用2000~2010年印度企業調查數據研究發現,通過海外子公司的逆向技術溢出效應能有效提升母公司的技術創新能力[5]。
總之,現有研究認為要素稟賦和創新稟賦是地區產業集聚形成的必要條件,同時受OFDI的影響。那么人們自然要問,OFDI是否能通過母國資本要素稟賦和創新稟賦的變化進而影響其產業集聚程度呢?雖然已有部分文獻認為OFDI是母國比較優勢動態轉變和產業結構調整的外部動力[6],但對母國產業空間布局影響問題的深入研究仍然較少。所以,本文將從規模經濟效應和逆向技術溢出效應兩類傳導路徑探討OFDI對母國國內制造業集聚的影響,以期深化對該問題的認識。
2 模型設計與數據說明
2.1 實證模型設定
OFDI主要通過影響中國制造業生產過程中的相對資本要素比重和自主創新投入水平來形成對制造業集聚程度的反饋效應,且前者主要表現為“規模效應”傳導路徑,后者則主要表現為“逆向溢出效應”傳導路徑。為此,本文將基準研究模型設定為:
核心解釋變量方面,OFDI規模使用各省份OFDI流量額代理。制造業資本存量采用永續盤存法計算得到[8]。勞動力投入使用各省份制造業城鎮單位在崗職工人數代理。知識投入使用各省份教育經費支出總額代理。研發投入使用各省份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研究與實驗發展(R&D)經費支出額代理。人力資本投入使用高等學校本專科在校學生人數代理。特征變量方面,工資水平使用各省份在崗職工平均工資代理,對數形式表示為LnWage。運輸條件使用各省份鐵路密度代理,對數形式表示為LnRail。市場潛力能反映各省份制造業的輻射能力,為省內GDP與使用省會城市間距離平減后外省GDP的總和[9],對數形式表示為LnMark。開放程度使用各省份進出口貿易額占GDP比重表示,表示為Open。
本文選取的研究樣本為2003~2013年間中國大陸地區30個省市的27個制造行業面板數據,不包含西藏自治區,樣本總量為330。本文數據主要來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工業經濟統計年鑒》《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等。
3 實證結果與分析
3.1 全樣本估計結果
表1分別報告了兩類集聚程度指標下混合面板(Ols)、固定效應(Fe)和隨機效應(Re)面板數據估計結果。在5%顯著性水平下,Hausman檢驗結果表明應選取Re模型和Fe模型估計結果分別作為回歸方程Ⅰ和回歸方程Ⅱ的參照基準。首先,扼要說明核心解釋變量的參數估計。在5%顯著性水平下,LnOdi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OFDI構成了我國制造業集群的動力而非阻力。LnKl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資本稟賦相對豐富的地區更容易形成制造業集聚。自主創新投入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知識、研發和人力資本投入增長是構成當前我國制造業集聚程度提升的主要技術溢出途徑。
然后,重點考察OFDI通過資本要素比重和自主創新投入對國內制造業集聚程度的影響。觀察交互項回歸結果發現,LnOdi×LnKl系數在5%顯著性水平下均顯著為正,說明資本要素比重上升構成了OFDI影響國內制造業集聚程度的規模效應路徑。同時,LnOdi×LnTch和LnOdi×LnRd系數在10%顯著性水平下均顯著為正,說明知識和研發投入增加構成了OFDI影響國內制造業集聚程度的逆向技術溢出效應路徑。另外,控制變量方面,在5%顯著性水平下,Open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較高的開放程度對制造業集聚程度提升有著積極作用。
3.2 分區位樣本估計結果
我國東中西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具有顯著差異并存在制造業發展梯度,需要對不同區位省份樣本分別進行回歸。三組地區樣本模型的估計結果見表2。顯然,在5%顯著性水平下,OFDI通過提升資本要素比重對東中部地區制造業KS系數均存在正向作用,說明東中部地區境外投資企業的投資效率和獲利能力較強,利潤資本匯回對鞏固區內制造業專業化分工地位的作用更為明顯。與此同時,OFDI通過提升資本要素比重還能實現東部地區制造業LQ的增長。說明OFDI尤其會強化東部地區資本稟賦,降低融資成本并通過投資加速獲得更大規模的制造業產出。另外,OFDI通過自主研發投入對各地區制造業集聚程度的影響也存在差異。其中,研發投入和知識投入分別構成東部地區和西部地區OFDI影響區內制造業LQ的主要逆向技術溢出路徑。
3.3 分制造業類型樣本估計結果
為進一步揭示OFDI對我國不同類型制造業集聚程度的影響情況,借鑒韓燕和錢春海的劃分標準[10],將總樣本劃分為勞動密集型、資本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三組子樣本,并分別進行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交互項的回歸結果顯示,在10%顯著性水平下,OFDI通過資本要素比重對技術密集型制造業LQ存在顯著正向影響。主要原因在于,通過境外利潤資本匯回能夠緩解技術密集型制造業投資過程中的資本約束,增強其集聚優勢。同時,OFDI的逆向技術溢出效應對各類制造業集聚程度的影響也存在差異,尤其對資本和技術密集型制造業集聚程度的促進作用較為明顯。說明通過OFDI對我國知識、研發和人力資本投入的反饋作用,有利于實現資本、技術密集型制造業集聚規模擴張和專業化分工地位強化。
3.4 穩健性檢驗
為了檢驗回歸結果對內生性問題的敏感程度,本文將所有解釋變量均滯后1期和選取合適的工具變量。其中,由于OFDI規模不僅與母國企業數量有關,也會受到國內投資成本的影響,故將OFDI企業數和固定資產價格指數作為OFDI規模的工具變量對外直接投資企業數為存量形式,數據來源于商務部《對外直接投資企業名錄》。
滯后1期的回歸結果顯示,OFDI、自主創新投入變量系數以及交互項系數符號和顯著性與前文拓展模型回歸結果基本一致。同時,工具變量法回歸結果中的Hausman檢驗基本拒絕了模型中包含內生變量的原假設,F檢驗值和Partial R2值均表明估計過程中不存在明顯的弱工具變量問題,且Sargan統計值分別為0.06和0.08,拒絕存在過度識別的原假設,說明回歸結果基本穩健。
4 結論與啟示
本文主要探討了中國OFDI的規模經濟效應和逆向技術溢出效應作用于國內制造業集聚程度,以及區位和制造業類型特征的差異會對這兩類作用產生怎樣的影響等問題。為此,構建了一個包含OFDI因素的制造業集聚程度決定模型,運用我國省級面板數據進行了實證檢驗。主要結論為:OFDI通過規模經濟效應和逆向技術溢出效應能形成對國內制造業集聚程度的正反饋。東部和中部地區通過OFDI的資本要素規模經濟效應對區內制造業分工地位鞏固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與此同時,研發投入和知識投入分別構成東部和西部地區OFDI影響區內制造業集聚規模的、較為顯著的技術反饋因素。通過OFDI規模擴張作用于資本稟賦和創新稟賦能有效提升我國技術密集型制造業的集聚程度。
結合本文結論,在當前調結構、促發展的大背景下,針對不同區位和行業應推行差異化發展戰略。①欠發達的中西部地區應該有條不紊地構建成熟制造業發展的集聚優勢,在積極承接東部地區傳統制造業的基礎上,中西部地區需要不失時機的繼續擴大OFDI規模。其中,中部地區應引導境外投資收益資本配置于地區優勢制造業的發展,為制造業專業化分工地位的鞏固和提升創造有利條件;西部地區需要進一步加強知識投入,嘗試打造具有自身特色的新興制造業集群。②發達的東部地區應該大力提升高附加值的技術密集型現代制造業的集聚程度,應充分利用其龐大的OFDI規模優勢,擴大對現代制造業的資本注入強度,并借助于其境外投資企業較強的研發能力實現對外部關鍵技術的吸收和轉化,突破現代制造業發展過程中的技術瓶頸。通過促進制造業結構向現代制造業轉型,有利于東部地區加快實現更穩固的高端制造業集群,形成新形勢下區域制造業分工的新優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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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 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