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刑法規制探究

李 霞

(河南警察學院 偵查系，河南 鄭州 450046)

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刑法規制探究

李 霞

(河南警察學院 偵查系，河南 鄭州 450046)

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是區別于網絡犯罪的一種違法行為，在網絡技術快速發展的今天呈現出愈演愈烈的趨勢。本文從探析網絡犯罪及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概念入手，指出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具有復雜性、新穎性、易發性等特征，并結合“人肉搜索”不當行為、“網絡水軍”不當行為、濫用深層鏈接行為等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主要類型，就如何實現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刑法規制進行了探討。

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刑法；規制

當前，互聯網已經融入我國的經濟社會發展和人們的日常生活，成為物質文化生產和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然而，互聯網在走進千家萬戶為人們帶來方便的同時，也由于其虛擬性、匿名性、進入門檻低等特征，使得一些消極、負面的因素在網絡大量集聚、膨脹和蔓延，從而誘發或導致網絡謠言、網絡賭博、網絡詐騙等各種犯罪行為的發生，對現實中人們的實際利益產生很大的損害。網絡是一個在短期內快速發展起來的新事物，法律發展一時難以順應其發展速度和趨勢，加之許多涉網絡不當行為常常居于合法與非法邊緣，因而應當引起刑法研究者的積極關注和重視。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刑法規制問題，已成為互聯網時代法學研究的重要課題。

一、網絡犯罪及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概念

(一)網絡犯罪的概念

對于網絡犯罪，目前學界還沒有形成比較權威和統一的概念，我國現行刑法中也沒有專門設立網絡犯罪章節對網絡犯罪罪名加以明確。當前學界對網絡犯罪的概念主要有幾種觀點：其一，以計算機犯罪研究為重點，將網絡犯罪局限于利用現代網絡對計算機信息系統安全造成危害的行為。其二，根據當前立法、司法解釋中所規制的涉網絡犯罪行為，認為網絡犯罪就是利用現代網絡的特性實施且既遂的應受到刑事處罰的一切社會危害性行為，并將網絡犯罪分為典型性網絡犯罪和非典型性網絡犯罪兩種。其三，認為只要是在犯罪行為中與網絡有關的犯罪就屬于網絡犯罪，哪怕在犯罪過程中只是借助網絡進行犯意聯絡也將構成網絡犯罪。其四，認為網絡犯罪既包括利用現代網絡實施的傳統犯罪，又包括利用網絡實施的不被傳統犯罪包含的犯罪行為。

綜合上述各種觀點，本文認為，網絡犯罪本身不是刑法概念和刑法罪名的專門分類，因此不應簡單地以是否涉及網絡因素作為判斷網絡犯罪的標準，更不能糾結于是否和怎樣對網絡因素介入后的犯罪行為進行命名，而應重點關注網絡因素對犯罪行為和危害結果的影響。

(二)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概念

“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概念的提出，其主要目的就是對利用網絡手段實施的具有較大危害性但根據現行刑法難以定性的行為與定性比較清晰的傳統手段犯罪加以區別，將一些雖然涉及一定網絡因素但實質與傳統犯罪手段相差不大的犯罪行為剔除在研究視野之外，從而更好地研究網絡因素對犯罪的影響。當前，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只是一個學術研究范疇的概念，并非刑法概念，也沒有列入刑法罪名體系之中。根據相關研究者的歸納，當前比較典型的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主要有三種：一是傳統手段不能夠實施的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具體包括濫用深層鏈接的行為、網絡“翻墻”行為等。二是顯著區別于傳統手段犯罪特征的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具體包括“人肉搜索”行為、“網絡水軍”行為等。三是以現代網絡為重要平臺，犯罪過程與網絡平臺聯系非常緊密的傳統犯罪，具體包括網絡賭博行為、網絡色情傳播行為、網絡金融詐騙行為等。

二、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特征

(一)復雜性

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具有復雜性，主要表現為：第一，主體身份復雜。由于互聯網具有高度的虛擬性和匿名性，在網絡實名制沒有完全實施的情況下，許多網站難以對網民的身份進行有效核實，加之許多新聞性綜合類網站向全體網民開放，使得網絡用戶之間對相互之間的身份并不了解。此外，網絡大大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時空距離，使得實施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主體能夠對遠距離的對象進行施害行為，被害者發現受到傷害以后難以輕易地確定行為主體的相關信息；第二，取證過程復雜。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造成的損害結果具有一定的遲滯性，行為開端與結果之間存在較大的時間差異，使得查找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始作俑者比較困難；再者，許多實施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主體是在網絡虛擬環境中利用匿名身份實施的，盡管從理論上來講公安機關能夠利用網絡IP地址進行查詢，但實際在對盜用、冒用他人賬號或設備進行的相關行為進行偵查時，存在很大的障礙；此外，許多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具有很強的隱蔽性和偽裝性，加上一些移動終端的使用和網絡代理服務的發展，使得本就不容易查詢物理位置和真實身份的行為更加難以偵查定位。還有，在傳統證據難以固化和使用的背景下，電子證據的采集和認定標準也存在一定爭議；第三，確定管轄權復雜。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發生在網絡空間之中，在一些案件中犯罪相關行為比較多且分散于世界各地，容易造成跨區域的多個對象受到傷害，犯罪行為和犯罪結果發生地難以明確界定，使得傳統的屬地原則難以適用；同時，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主體的匿名性，使得屬人原則也難以適用，因此案件的管轄權確定起來比較復雜。

(二)新穎性

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具有新穎性，具體表現為：第一，手段新穎。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主要借助計算機、網絡及相關軟件并通過特定操作來實現行為目的。第二，涉及領域新穎。一方面，刑事立法具有滯后性，當前立法遠遠滯后于網絡發展的客觀需要，法律缺陷日益暴露，不能適應快速變化的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另一方面，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將犯罪的風險范圍不斷擴大，并快速延伸至虛擬社會領域。第三，時空關系新穎。網絡打破了傳統的時空界限，使得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危害行為與危害結果之間無需接觸就能夠產生損害關系，這與傳統的犯罪行為具有顯著的差異和區別。

(三)易發性

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具有易發性，具體表現為：第一，成本與收益失衡。對于具備網絡操作能力的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而言，實施犯罪相關行為的成本非常低、范圍非常廣、傳播非常快，使得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非常易發。同時，犯罪相關行為具有高度的智能性和隱蔽性，這又造成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成功率和收益率比較高，而面臨的風險相對較低。第二，莊家效應凸顯。在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中，常常有作為組織者、預謀者的“莊家”進行操縱和煽動。在莊家蓄意炒作后，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危害往往會疊加發酵，產生遠遠超過預期的危害結果。第三，盲從現象嚴重。通過網絡實施的犯罪相關行為的體驗感與現實存在很大差異，使得一些人對其行為的危害性后果認識不足，從而容易出現許多盲從者。

三、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主要類型

(一)“人肉搜索”不當行為

“人肉搜索”是互聯網搜索引擎在個人信息搜索深度和廣度方面不斷發展的產物，它最初以娛樂的方式誕生，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社會轉型期人們揭露丑惡現象、建立自利救濟機制、進行輿論監督的訴求，產生了一定的積極作用。但是，網絡的虛擬性和當前相關法律法規的缺失，使得沒有合理邊界的“人肉搜索”不當行為大量存在，對公民隱私權、名譽權、言論自由權、輿論監督權等基本權利的保護造成了很大的沖擊。

(二)“網絡水軍”不當行為

“網絡水軍”是現代網絡中一個約定俗成的概念，是指在特定的組織支配或思想、輿論引導下，針對某一特定對象或特定問題故意發表具有明顯的傾向性意見，或是在策劃者的授意、利誘、誤導下針對某一特定問題進行惡意炒作的網絡發帖者、回帖者群體的統稱。網絡水軍常常采取控制話語霸權的手段，造成網絡輿論失真，擾亂網絡環境，侵害他人的人格權、名譽權等，從而對虛擬社會秩序和現實社會秩序造成嚴重損害。從行為類型來看，網絡水軍主要通過營造話題、包裝營銷、惡意煽動、惡意貶損等實施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

(三)濫用深層鏈接行為

深層鏈接是互聯網強大信息功能得以實現的重要基礎，它依托快速發展的深層鏈接技術，通過設置網頁的分頁地址鏈接，將鏈接對象的網址“安裝”在自己的網頁或網站中，使得網絡查詢或使用者能夠通過鏈接網址直接找到所需要的網站信息或產品。深層鏈接在豐富網站內容、提高網站知名度、規避相關責任等方面具有技術優勢，但深層鏈接的濫用容易對著作權、知識產權等造成很大損害，從而變為一種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

四、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的刑法規制

(一)對“人肉搜索”不當行為的刑法規制

1.進一步完善刑事立法，加強對公民個人信息權利的刑法保護

一方面要不斷拓寬個人信息犯罪的主體，將凡是達到刑事責任年齡并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人和單位都納入個人信息犯罪主體，對國家機關及金融、醫療、教育、交通等相關單位的人員利用職務之便實施的相關行為進行從重處罰。另一方面，明確個人信息的具體內容，科學區分不同主體個人信息的性質，將那些特別重要、和身份欺詐及下游犯罪緊密相關的個人信息納入刑法規制范圍。同時，進一步完善犯罪行為方式的認定標準，將具有非法采集、非法披露、非法使用、偽造公民個人信息等情形之一且情節嚴重的行為都規定為犯罪。此外，要對起訴權的設置進行積極改革，建立“自訴為主、公訴為輔”的追訴模式，既對被搜索對象個人信息權利進行很好的保護，又充分尊重被搜索對象所享有的權益處分權，從而促進“人肉搜索”的規范化、健康化發展。

2.進一步完善刑事司法

一方面，要科學界定和劃分“人肉搜索”的客觀行為認定標準，劃分“人肉搜索”所處的不同階段，根據誘發階段、搜索階段、公布階段、延伸階段的不同情況和結果進行認定，從而能更好地適用刑法罪責刑相適應的原則。另一方面，要根據“人肉搜索”行為的行為模式、時間特征、所處階段等，將參與“人肉搜索”的人劃分為發起人、信息搜索人、信息發布人、延伸行為人等，從而對“人肉搜索”行為人的不當行為所應承擔的責任進行科學判斷。

(二)對“網絡水軍”不當行為的刑法規制

規制“網絡水軍”不當行為，首先應遵循和堅持一些基本原則：要敢于突破傳統思維，積極維護刑法的謙抑特性，懲治網絡水軍犯罪必須以保護言論自由為前提。其次，要準確判斷各種類型“網絡水軍”不當行為的刑事責任?！熬W絡水軍”涉網絡犯罪不當行為主要包括六種類型：侮辱、誹謗行為；營造話題行為；包裝營銷行為；負面評價行為；惡意煽動行為；周邊人員行為。要實現對“網絡水軍”不當行為的刑法規制，就要對各種類型的行為刑事責任進行科學判斷，并進行相應的刑法規制。

(三)對濫用深層鏈接行為的刑法規制

一是要正確認識和研究濫用深層鏈接行為入刑的可行性和必要性，通過修改完善現行刑法有關規定，根據濫用深層次鏈接行為的危害程度，按照罪責刑相適應的原則，積極推動濫用深層鏈接行為入刑。二是要積極改變刑事逾越民事的觀念，處理好判斷標準倒置的矛盾，嘗試創設刑事領域的“用戶感知標準”理論，從而不斷排除濫用深層鏈接行為入刑的障礙。三是要充分運用現行《刑法》中關于銷售侵權復制品罪等規定，對濫用深層鏈接行為采取切實有效的刑法規制措施。

五、結語

當前，人類社會已進入基于網絡的信息時代。移動通訊技術不斷實現升級換代，智能手機在全社會廣泛使用，使得各種各樣的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經常發生，給社會穩定和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造成了很大危害。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已經引起社會各界尤其是法學界的高度關注。從刑法視角對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進行深入研究，從而推動刑法立法和司法不斷完善，對于打擊網絡犯罪和規制涉網絡犯罪相關行為具有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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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13

李霞(1985- )，女，講師，博士，從事刑法學研究。

D924

A

2095-7602(2017)07-005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