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虛擬財產糾紛的民事訴訟問題研究

摘 要 網絡游戲產業的發展引發了學界的熱議，其中關于游戲所引發的虛擬財產糾紛，更是成為學者討論的熱點問題。因為我國對虛擬財產研究還不夠深入，導致立法上存在滯后性，無法有效指導司法實踐工作的開展。本文以虛擬財產的民事訴訟為研究課題，分析了目前虛擬財產糾紛當中存在的問題，詳細闡述了虛擬財產保護的對策。

關鍵詞 虛擬財產 民事糾紛 舉證責任

作者簡介：陳明，中共泰安市委黨校，研究方向：刑法、行政法。

中圖分類號：D925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3.058

一、虛擬財產糾紛的概念及類型

（一）虛擬財產糾紛的概念

虛擬財產是利用電子信息技術制造出得仿實物品，是脫離于現實的財產。虛擬財產只存在與網絡當中，但是因為其可以在網絡中進行交易從而滿足人們的需求，因此也可以視為財產的一種。廣義上來說，虛擬財產主要包括以下兩種：一是賬戶和密碼；二是游戲中物品、裝備、虛擬金幣等財產；從狹義上來說，虛擬財產僅僅指網絡游戲當中的財產，即玩家在游戲當中購買的各種物品，包括服裝、道具、武器等。這些財產是玩家通過合法途徑擁有的，同時利用現實中的貨幣完成交易，因此這部分虛擬財產也具有經濟價值。

（二）虛擬財產糾紛類型

1.玩家與商家間糾紛：

運營商與游戲玩家之間的糾紛原因，主要是運營商出于某種原因封停了玩家賬號，或者清空了玩家擁有的道具。因為玩家已經花費了大量時間、財力和心血，這些虛擬財產是玩家游戲的重要組成，玩家有權利維護自己的利益，具體糾紛類型有以下幾種：（1）玩家違反了運營商制度規定，或者利用外掛程序導致的封號。很多游戲開始之初，運用上都會與玩家簽訂協議，明確禁止利用外掛程序。在游戲過程中，如果運營商發現玩家未遵守該項規定，則有權利封停玩家賬號，但是對于玩家已經擁有的武器裝備，運營商是否有權利封停，這是引發矛盾的關鍵。（2）網絡故障導致玩家賬號數據丟失，這樣玩家的裝備信息無法及時更新，導致裝備貶值引發糾紛。（3）運營商基于某種原因，停止優秀經營，導致玩家裝備失去了載體而消失，引發財產糾紛。

2.玩家之間糾紛：

用戶之間的糾紛，多用過相互溝通、協商方式解決，運營商很少介入到其中。比如在《傳奇霸業》當中指出了，用戶之間發生的武力攻擊，用戶自己采取措施加以防范，運營商不會介入。但是有的運營商也會加入到用戶之間的糾紛中，比如在《傲劍》游戲規則中規定了，用戶之間如果發生矛盾，可以向運營商提供個人證件以及證據進行投訴。

3.玩家與第三方糾紛：

第三方利用黑客技術入侵到玩家電腦，偷取玩家游戲賬號、裝備等引發的糾紛，屬于第三人與玩家之間的糾紛。此時玩家要想證明該賬號歸本人所有，必須請求運營商的幫助。但是實踐中，有的運營商并沒有積極配合玩家提供有力證據，這也引發了玩家與運營商之間的糾紛。

二、虛擬財產糾紛民事訴訟中的問題探討

（一）案件管轄的問題

虛擬財產民事訴訟當中管轄權問題是個司法難題，在實踐當中管轄權糾紛通常有以下幾種：一是玩家和運營商已經簽訂了協議，雙方約定了管轄法院，此時是按照協議約定決定，還是按照其它標準？二是如果多個法院同時享有對該案件的管轄權，此時如何確定管轄法院？

管轄權指的是某個法院享有對某個案件管轄的權利，如果該法院對該案無管轄權，此時做出的判決也是無效的。虛擬財產分布地域廣闊，這使得以地域管轄為基礎的原則無法適用，案件與法院所在地之間聯系并不大，甚至可以說無任何聯系。根據我國《民事訴訟法》的規定：雙方在合同中約定管轄法院。因此對于上述第一種情況，筆者認為如果雙方在協議當中已經約定了發生糾紛之后的管轄法院，此時應當根據協議內容選擇。但是很多游戲注冊的時候，玩家只有選擇同意協議，才能注冊成功，即被迫接受運營商的某些要求。因此法院在審理該類型案件時，應當判斷協議的簽訂是否在雙方達成合意情況下進行的。

對于第二種情況，筆者認為玩家即被侵害方可以選擇某個法院來管轄。因為在虛擬財產訴訟當中，運營商掌握著大量證據，而玩家明顯處在劣勢地位，因此出于公平原則，應當傾向于對玩家的保護。

（二）舉證責任分配的問題

如果虛擬財產糾紛進入到訴訟程序，必然涉及到舉證責任分配的問題。雙方之間舉證責任分配，指的是在事實出現真偽無法判斷的時候，法院按照一定標準分配原被告的舉證責任，并且由舉證失敗一方承擔不利后果。

在民事訴訟法中遵循的是“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即如果舉證方無法提出充足證據來證明自己提出的主張，此時需要承擔舉證失敗帶來的不利后果。但是虛擬財產與普通財產不同，它存在于網絡空間中，以數據的形式表現。同時玩家并沒有實際占有該虛擬財產，虛擬財產仍然是保存在運營商的客戶端當中，這與傳統舉證責任適用情況不一致。如果未考慮到虛擬財產的這些特殊性，仍然采用傳統的舉證責任分配方式，那么會將玩家置于不利位置，使玩家承擔舉證不力的后果。首先，虛擬財產是以電子數據形式呈現，玩家要想證明這些數據歸自己所有，無論是技術上還是知識上都存在許多困難，很難找到足夠的證據加以證明；其次，玩家要想證明數據歸自己所有，必須取得運營商的配合，但是在實踐中，一旦玩家與運營商的矛盾進入到司法程序，很少有運營商會配合玩家積極取證，因此玩家處于被動狀態。對于這樣的局面，有的學者也提出可以由運營商來承擔舉證責任，筆者認為這個觀點也是行不通的。首先，運營商承擔取證責任與傳統的舉證分配原則不符；其次，從常理來說，運營商取證也是難以實現的。

（三）虛擬財產價值認定問題

如何準確認定虛擬財產的價值，也是司法實踐當中的一大難題。認定虛擬財產的價值，出了要考慮該財產本身具有的經濟價值，還需要考慮到與該財產相關的文化、精神方面的價值，如果僅從某個方面來對價值進行評估，難免導致評估不全面，評估結果不準確。比如在評估某虛擬財產的經濟價值，不僅應當結合該財產所在行業發展現狀、市場對于該財產的需求程度；同時還需要結合技術、品牌等信息，這些都是影響虛擬財產經濟價值的重要因素。雖然有些因素對財產價值影響較小，但是仍然不能忽略，比如玩家在游戲裝備中投入的感情、時間、精力等，對于這些要素的評估也缺乏統一標準。因為我國虛擬財產糾紛是近幾年出現的新糾紛，司法實踐中未接觸到大量類似案件，因此對虛擬財產的價值衡量缺少統一標準，造成了虛擬財產價值認定困難。

三、網絡虛擬財產保護的建議

網絡游戲當中的虛擬財產雖然不具備現實價值，但是因為虛擬財產所引發的沖突與現實世界密切相連，虛擬財產糾紛導致的許多法律問題，也帶來了許多社會隱患，因此這些問題必須通過完善立法，依靠司法途徑來有效地解決。

（一）完善對虛擬財產屬性的立法

1.應當明確虛擬財產在法律中的地位：

在虛擬財產糾紛案件中，運營商與玩家之間最大爭議在于，從法律角度來說，虛擬財產是否屬于真正意義上的財產。很多運營商持有這樣的觀點：虛擬財產僅僅是電子數據，無法通過貨幣來衡量其價值，因此虛擬財產并不具備法律上的財產屬性。但是筆者認為不然，虛擬財產消耗了玩家大量時間、精力甚至是金錢，可以參與到市場交換當中，因此應當具備財產屬性，應以法律形式加以肯定。筆者認為，可以通過司法解釋的方式，將虛擬財產解釋成為《民法通則》第75條“合法財產”的一種，應當受到法律的保護，使虛擬財產交易互動合法化，同時也解決了司法實踐中的爭議。

2.其次是明確財產的歸屬：

有的學者認為，玩家與運用上之間簽訂了娛樂合同，運營商為玩家提供裝備娛樂，對裝備享有所有權，而玩家僅僅享有使用權，筆者認為這種觀點是不合理的。因為在游戲當中，玩家通過自己努力、金錢獲得了裝備，就應當擁有所有權，而運用上僅僅是暫時幫玩家保存這些數據。因此法律也應當在這一環節進行解釋，明確虛擬財產的所有權歸屬。

（二）明確糾紛各方舉證責任

1.玩家舉證責任：

首先是玩家主體資格的證明。如果玩家賬號被盜，無法證明自己的主體資格，就需要面臨敗訴風險，顯然與法律維護公平正義的價值理念相違背。因此筆者認為，在這種情況下可以適當降低玩家證明標準，玩家可以通過自己繳費記錄、聊天記錄等證據，證明自己是賬號所有者即可。只要被告方即運營商沒有足夠證據證明，這些記錄是玩家自己偽造，就可以認定為玩家已經完成了舉證責任。

其次是損害事實的證明。通過上文分析可以看出，玩家相對于運營商來說處于劣勢地位，如果運營商不協助玩家取證，玩家很難找到足夠證據證明自己的損失。此時可以根據《證據規定》第75條中內容，如果玩家有證據證明運營商掌握了損害玩家的事實證據，但拒不提供的，可以推定玩家主張成立。或者可以按照《民訴法解釋》當中第112條規定，由法院要求運營商交出這些證據資料，否則承擔相應法律后果。

2.運營商舉證責任：

首先是因果關系的舉證責任。通常情況下，因果關系的舉證責任是由原告承擔，但是正如上文所述，運營商在技術、知識方面有明顯的優勢，比較容易獲得數據資料，因此相對而言，在虛擬財產糾紛中，由運營商承擔因果關系舉證責任更為公平。

其次是免責事由的舉證責任。運營商免責事由主要有以下幾種：（1）玩家因為自己過錯，導致賬戶損失。此時運營商應當列出證據證明玩家由于個人原因，未妥善保管自己的賬戶，導致信息泄露，虛擬財產損失；（2）第三人過錯。如果運營商有證據證明，自己已經利用當前技術，采取了保護措施情況下，財產仍然因第三方侵權而遭受損失，此時也可以免除賠償責任；（3）網絡空間存在許多不可控因素，雖然運營商在技術和管理上都有很多優勢，但是在遇到黑客蓄意攻擊時也可能無能為力，造成玩家損失。因此如果運營商能夠證明損失是由不可抗力導致，此時也可以免除部分賠償責任。

（三）建立健全虛擬財產價值評估體系

筆者認為，建立虛擬財產價值評估體系，可以從以下幾方面著手：一是由某個政府部門牽頭，相關部門聯合參與到虛擬財產價值評估標準制定中；二是在確定虛擬價值時，必須考慮到玩家勞動力。玩家是通過勞動獲得了虛擬財產，因此計算價值的時候也需要考慮到勞動時間、精力等；三是玩家在游戲中投入的成本，也應當計算到虛擬價值當中。此時玩家應當就自己的投入舉證；四是虛擬財產與現實財產不同，無法真實反映現實價值，因此在評估虛擬財產價值時，需要結合游戲行業發展現狀、市場對虛擬財產需求度、虛擬價值稀有程度等來綜合衡量；五是價值評估機構必須具備獨立性，獨立于玩家和供應商，以此來保證財產價值的準確性。

四、結語

隨著信息化技術發展，人們娛樂方式也更加多樣化，網絡游戲作為新興產業正蓬勃發展。隨著網絡游戲滲入到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由虛擬財產引發的矛盾糾紛也越來越多。對于大量的虛擬財產糾紛案件，建立和完善現有法律制度顯得尤為必要。法律對于虛擬財產的定性、舉證責任、管轄等問題都未涉及，給司法實踐帶來了難題。針對目前司法和立法當中的不足，本文提出了相關建議，希望能夠為我國虛擬財產訴訟糾紛的解決做出微薄貢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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