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錯過的那一抹清風

田小溪

夏日的午后，蟬鳴狗吠，片刻不得安寧，即使睡在清爽的涼席上也不由得煩躁。我不耐煩地睜開眼，注視著天花板，身旁的電風扇雖吹出強風，卻拂不走我心頭之熱，我不禁回憶起小時候那抹清涼的風……

思緒轉回童年夏夜，蟬聲就像隔壁吵架的男女一般惹人討厭，我翻來覆去，眼看過十二點了，還是睡不著。仲夏很熱，濕氣也重，我才睡了半個晚上就渾身是汗，難受極了。一旁的外婆似乎睡得很沉，鼻息平穩，仿佛身旁發生的一切都打擾不了她。我嘆了一口氣，翻身貼著墻壁，想獲取一絲涼意，卻收效甚微。

身旁傳來細微的聲響，床隨著身旁外婆的起身而微微起伏。外婆躡手躡腳地走出門去，不一會兒又悄悄地回來了。夜里黑漆漆的，但我仍可瞧見她手里有個東西，不管了，我煩躁得要命，哪還顧得了這些？

正在難受之時，一陣清風從背部拂過，帶走絲絲的汗意。我不由得舒了一口氣，風兒一陣，再一陣……

這清風像一雙親切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拂過我，雖然輕柔，卻能一絲不茍地吹散我身上所有的燥熱。舒服之余，我發現墻上有一片“樹影婆娑”。該是半夜起風了吧，一陣困意襲來，我閉上了眼。

第二天醒來，發現外婆還在睡，只是本該放在腦后的手垂在枕邊，枕頭下還露出了半截竹扇。被我注視著，外婆緩緩睜開眼，關切地問：“昨晚睡得可好？”“嗯！”我輕快地答道。回想昨夜“救急”的清風，我的嘴角噙著微笑，看到外婆滿意地從枕頭底下抽出竹扇，又揉了揉肩膀，似有疲憊之意。我抿了抿嘴，正要說點什么，電話響了，媽媽正在來接我的路上。

臨走前，我透過車窗，靜靜地看著外婆，她輕搖竹扇，與平常并無兩樣，然而在我眼里，卻增添了些許蒼老愁苦的感覺。

思緒回轉，電扇徐徐地吹著，雖也爽快，卻缺了點什么。清風還是清風，我還是我，當我慶幸著未曾錯過那一抹清風之時，外婆枕下的竹扇，那晚窗外婆娑的樹影，漸漸勾勒出外婆那張被歲月侵蝕的臉龐。我猛然一怔，為什么再沒能找到那抹清風？只緣那夜未曾回頭一望——外婆也許正竹扇輕搖，揮出陣陣久違的清風……

點評

“樹影婆娑，清風徐徐”，文中描寫的畫面真美。蟬鳴狗吠的煩躁中忽然生出了一片清涼世界，這是外婆愛心的營造，文中帶著一點淡淡自責的憂傷的情愫不可謂不美。“為什么再沒能找到那抹清風？只緣那夜未曾回頭一望”，是的，如果說錯過本是人生的常態，那么就讓我們從此認真起來，做生活的學生吧。

（指導教師：湯廣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