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亙世 草木一春

文/陸青劍

人間亙世 草木一春

文/陸青劍

春節幾天的暖意，讓人覺得春天迫不及待地來臨了，“立春”節氣的到來，顯然加深了這種感覺，不信你看看那些服裝店，都打出“換季春裝”的招牌呢，仿佛從此春風妙曼，冬天不再與此時和此后有關。但隨后的降溫天氣，讓人又回到冬天的狀態，忍不住冷的人說，今年不知為什么這么冷，到現在，你看都三月了。

責怪天氣冷的人顯然忽視了一個基本的自然規律：凍桃花。正月和二月間的寒意，是冬天的收尾，是春天的序曲，所以古人稱之為“乍暖還寒”。最能代表春天意境的事物，大概是桃花。桃花要經過凍一凍，開出來才絢麗爛漫。在民間，古人就有“人面桃花”之說。在這個冷與暖的接口，迎春花和玉蘭花表現得非常出色，一個金黃燦爛，一個亭亭玉立，寓意很明顯：提醒人們生機勃勃的又一個春天又要到來。

許多植物都在初春的當口躍躍欲試，或含苞欲放，或半遮半掩，或偶露崢嶸，春蘭便是其中之一。原先藏在大山深處的春蘭，被發現后成為人們陽臺的嘉賓，默默無聞，但又春風萬象。它不像玫瑰那樣熱烈，也不像桂花那般芳香，它淡淡的，淺淺的，不驚不擾，于無聲處映芳容。在藏家的眼里，它要比其他花草金貴。它的身價由有慧眼的人決定，一個念頭，一個沖動，它就成了顯貴，甚至成了王子，姿態自然要比其他花草高雅。當初在深山里，它與它的兄弟姐妹們相處融洽，不爭高低，不論貴賤，不說長短，在春天的交響詩里，甘當一個平淡的但又很有個性的音符。

時光倒流，人們發現，古代的騷人墨客，其實對蘭花一直產生深深的愛戀，諸多名家揮毫，或勾勒，或潑墨，或工筆，或寫意，把蘭花既清新又高雅的品格表達得淋漓盡致。這種表達的初衷，在于蘭花與人追求的相似性：去留無意，寵辱不驚。牡丹呢，太張揚；茶花呢，太含蓄；薔薇呢，太瑣碎……只有它，一朵或一串，恰到好處地顯示出自己的特別。做人亦是如此，什么都要講究恰到好處，既不顯擺，也不苛求，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彰顯自己溫和的一面。

有了這么一個因由，人們自然惺惺相惜，自然懷著致敬的心情善待蘭花，供養蘭花。

之所以蘭花在人們心中的價值無法估算，在于它是有生命的事物，它會此消彼長，會四季輪回，尤其是春天到來，它仿佛進入前世，講述億萬年以來那生生不息的生命哲學，時間和空間在它的默默講述中沉淀甚至凝固，植物品性的至高無上，透射在一種懷想和冥想之中。這，就是蘭花的魅力：講歷史，它遙遠深沉；看今天，它親近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