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苑
(中南民族大學 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武漢 437004)
反思與進路: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制度
——以安徽黃山市為例
陳文苑
(中南民族大學 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武漢 437004)
非物質文化遺產四級名錄體系是“非遺”保護工作的基礎。四級名錄體系中,市級“非遺”名錄雖然在名氣上和優良度上比不上國家級和省級,卻是前二者申報的基礎。目前,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還存在不少問題,以安徽黃山市為例,存在著偽遺產混入、整體性保護意識欠缺、優秀遺產資源忽略等問題。要杜絕這些情況的發生,必須做到規范“非遺”評審制度、強化保護理念、挖掘文化資源。只有這樣,市級“非遺”項目名錄才能更加趨向合理化和科學化。
非物質文化遺產;市級項目名錄;黃山市;徽州
我國在“非遺”保護工作中,開展了許多實際的工作,取得了階段性成效,其中一點便是建立了非物質文化遺產四級名錄體系,“這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制度建設的重要舉措之一”[1]65。四級即國家、省、市、縣四級。“國家級非遺代表作名錄的公布,體現了國家非遺保護工作進入了體系化、科學化的保護階段。”[2]51市級項目雖然在名氣上和優良程度上比不上國家級和省級,卻是前二者申報的基礎。國家規定,前一級別的項目必須由下一級別項目申報而成,由此可見地方性名錄的重要性。相比于國家級和省級評定的相對嚴密性和規范性,市級項目名錄還存在著不夠科學化和周全化的現象。
我們不妨以安徽省黃山市的市級“非遺”名錄為例。黃山市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異常豐富,許多文化事項如徽州三雕、徽墨、歙硯、徽州祠祭等,在全國赫赫有名。隨著“非遺”保護的熱潮掀起,該市文化資源被深度挖掘,文化戰略定位更加堅定。從“非遺”的角度,我們看到黃山市無論是在開展遺產資源大普查,還是收藏與展示“非遺”成果,或對四級名錄的建設等方面,均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具體到市級名錄中,他們開展的工作有目共睹,但亦存在著一些問題。
1.1 偽遺產“喬裝打扮”混入名錄
當下,國人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熱情空前高漲,這是遺產保護領域的一種正能量,但在某些地區似乎已泛濫到某種慌不擇“遺”的地步。在他們看來,文化遺產是宣揚自身的名片,是開發旅游項目的重要資源,具有潛在的經濟價值。他們單純地認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總體數量的多少,可以代表地區文化水平的高低和文化底蘊深淺。隨之而來的結果便是“非遺”評定的把控不嚴,致使一些偽遺產“混進”了名錄中。這種現狀尤其在市級項目中較為常見。
2013年,黃山市公布了第四批市級“非遺”名錄,徽派鼻煙壺制作技藝成功入選。鼻煙壺在我國存在已有較長的歷史。明清之際,鼻煙壺是當時藝術的重要表征,曾被譽為“集中各國多種工藝之大成的袖珍藝術品”。徽派鼻煙壺有屬于自己的文化特征和歷史價值,這項技藝的入選說明了該市對于文化遺產保護的強烈意識,有利于對該傳統工藝的保護傳承。
但是,2015年,黃山市公布的第五批市級“非遺”名錄中,徽州貢煙(水旱煙、鼻煙制作技藝)的入選就讓人匪夷所思了。我們質疑的并不是鼻煙壺與貢煙兩個概念的類似,這兩者雖然在古代有緊密聯系,正如筆與硯臺一樣,但那是兩個不同的事物,從這一點上說,應該鼓勵分拆開來單獨申報,這無可厚非。我們質疑的是貢煙本身的價值。眾所周知,評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一個標準,便是能否經得起價值的“衡量”;衡量的標準是看它們是否具備“重要的歷史、文化、藝術、科學、社會等價值”[3];而社會價值指“在推動社會發展、調節人際關系過程中所體現出的某種特殊價值”[2]40。縱使貢煙具備前四種價值,但在社會價值方面不僅是欠缺的,還是背道而馳的。另外,從它的瀕危度、知名度等方面考慮,亦沒有入選的充分理由。該項目入圍值得商榷和思考。可以說,貢煙的入選應該算是偽遺產的混入。
如果說,貢煙的入選與遺產價值和保護目的相背離的話,那么還有部分遺產的入選則與評定要求大相徑庭。“徽州餛飩”就是其中的代表。且不論在同批次的市級“非遺”名錄中,“徽州餛飩”名列傳統技藝類,又并未注明是制作技藝*傳統技藝也可叫傳統制造,或制作技藝,徽州餛飩應注明“徽州餛飩制作技藝”。,其提法就讓人匪夷所思,就其自身而論也有不妥。首先,從其制作技藝來說,并沒有獨門的“秘笈”,和其他地方的餛飩相較,口感、配料等均沒有不同之處。其次,聞名遐邇的徽菜中并沒有徽州餛飩的一席之地,“徽菜”技藝的成功入遺不能成為徽州餛飩“申遺”的助推器。我們不能為了“申遺”,隨便把“徽州”這個具有厚重感的文化名詞強加在任何事物上,以彰顯歷史感和文化性。再者,毫不諱言地說,徽州餛飩從歷史價值、文化價值、藝術價值、科學價值、社會價值來看,全是欠缺的,優秀度、承載度、獨特度等方面也無從談起,瀕危度更不用再提。不知什么原因讓徽州餛飩敲開“非遺”大門。總之,無論從哪方面進行審視,“徽州餛飩”均沒有“入遺”的理由。換句話說,不是理由不充分,而是與遺產要素相去甚遠。試想,既然餛飩可以入選,黃山地區的面條、包子、炒飯等為什么不能成為“非遺”大家庭中的一員?徽州的一切飲食豈不在不久的將來都會成為“非遺”的“會員”?另外,早已成為省級“非遺”項目并準備積極申請國家級項目的“撕紙”,它的價值性也是非常值得懷疑的,該項目存在的時間性也不夠,與“遺產”的內涵相去甚遠!
如果說“貢煙”入遺是對保護理念忽視的話,那么,“徽州餛飩”“撕紙”這些項目入遺便是對評選標準的一種踐踏。無論如何,這些偽遺產喬裝打扮混入“非遺”大家庭的現象,早該引起我們的警覺。
1.2 整體性保護意識有待加強
同時,市級名錄中一些遺產的遺漏則讓我們備感失落,它們正迫切需要保護和傳承。在“非遺”保護的具體工作中,提倡的是整體性保護。所謂整體性保護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對非遺生態環境的整體保護”;二是“對非遺自身的整體保護”。對自身的整體保護,是對“非遺”整個工序、技藝各個環節的保護,許多“非遺”項目涵蓋繁雜的工藝流程,重點的工藝可以鼓勵單獨申報,通過這種申報能夠加強保護意識,從而達到更好保護的目的。
在黃山市遺產領域,如徽墨制作技藝,它是第一批國家級“非遺”項目,在整個徽墨制作過程中,墨模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也可以說,沒有墨模便不可能做出傳統的徽墨。“墨模雕刻技藝”隨后進行了單獨申報,成功入圍了第五批市級項目。雖然這類項目的影響力有限,在高一級別的名錄申報中潛力不大,但無疑能夠很好地促進對依附項目的整體性保護,這應該鼓勵和提倡。
但另一方面我們看到,這種意識還有待加強。像國家級“非遺”項目——徽州儺舞,它是源自遠古時驅鬼逐疫的一種民俗祭祀舞蹈,由原始巫舞發展而來。在整個活動中,人們戴著面具,把自己裝扮成比臆想中的鬼疫更兇猛猙獰的儺神,跳著兇猛、狂熱的舞蹈來驅邪。儺面具是徽州儺活動中必不可少的道具,是徽州儺藝術中的物化形態。無論是舉行儺儀,還是表演儺戲、儺舞,都離不開面具。試想,如果缺少了面具,儺舞這種文化式樣還是完整的嗎?還能存在下去嗎?儺面具種類繁復,形式多樣,而制造面具的工藝流程也較為復雜。據筆者走訪了解到,祁門縣能夠很好地制作儺面具的人已經屈指可數了,這項技藝亟待保護和傳承下去。在跟制作面具藝人的交談過程中,筆者發現,他們缺少遺產保護的意識,而面具市場價值的欠缺更讓他們對申報的熱情低迷,此項工藝正在面臨失傳的窘境。
因此,我們建議,應該把儺面具制作技藝單獨申報遺產,甚至在市級基礎上以后再申報省級項目,這將喚起大家對該項目的保護意識,有效做到對徽州儺舞的完整性保護。
1.3 獨特文化資源凸顯程度不夠
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申報和其優秀度、瀕危度、原生度、獨特度等有關。而獨特度主要指項目的與眾不同性,這種獨特是形式上的獨特,也是內容上的獨特,這種獨特是文化之間差異的固有現象。不同的地理、生態環境造就了不同的文化模式,不同地域的人民由于在生產生活方式、價值觀念、信仰、風俗習慣等有所差別,文化的表現形式和特征不可能千篇一律,“非遺”保護的終極目標就是保護文化的多樣性,讓豐富多彩的文化在現代社會開出燦爛之花。地方性文化特征是衡量“非遺”項目價值的一個重要的尺度。比方說,各地代表性的舞蹈、民間故事、手工藝等紛紛受到保護,便是這種觀念的具體實踐。
以徽州為例,從“非遺”名錄的角度來看,地域標志性文化遺產項目的挖掘深度還遠遠不夠,許多文化遺產被嚴重忽視。
例如,在整個徽州地區,汪華文化的影響力和滲透性毫不遜色于閩南地區的媽祖文化,甚至傳播到了貴州、浙江等地。汪華是徽州歷史上公認的最偉大的人物,他起兵擁唐保民的事跡在徽州的土地上廣為傳頌,被當地百姓奉為地方神。“汪華大帝”“汪公菩薩”等稱謂足可顯現人民的敬仰之情,汪華廟、九子廟等遍布徽州各個角落,汪公祭祀儀式流傳至今,相關民俗活動如“游太陽”等已先后入選“非遺”名錄,顯現了對汪華文化的重視。但是,這種重視與它的影響深度和知名度并不完全匹配,如汪華民間故事被遺忘在角落、汪華的祭典儀式沒有引起特別關注、汪華的信俗有待保護……。當地人民應該重新審視汪華文化資源的遺產價值,可以讓傳說故事從徽州民間故事中剝離出來單獨申報,還可以深入挖掘與汪華有關的節慶習俗,并對汪華信仰進行完整收集和有效整合,提出“汪華信俗”的概念并積極推動申報遺產項目的進程。在徽州人民看來,“汪華信俗”早該成為國家級“非遺”項目。
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宗旨在于保護文化的多樣性,已經成功申遺的一些項目不能以此杜絕同類項目“入門”。比如“徽州板凳龍”。目前,休寧右龍板凳龍和徽州區潛口板凳龍皆已成為省級非遺“成員”,而其他一些村落如休寧田里板凳龍與兩者在舉行時間、表現形式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具有自己獨特的價值,我們也應該積極推動其申遺,至少應讓其在市級項目中占有一席之地。
上述情況的出現,既有主觀原因,也有客觀因素。主觀方面來看,人們的遺產觀念、保護意識滯后,文化自信心不強,文化認識程度不夠深入,導致了對申遺的淡漠和不主動,對“非遺”相關概念的認識不夠精確,讓一些項目偷梁換柱;客觀方面來說,經濟效益的不足、市場價值欠缺、人事關系復雜等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干擾了項目的申遺。在非物質文化遺產已進入體系化、科學化保護階段的今天,以上問題的出現值得我們去反思和總結。市級名錄處于整個名錄體系的基礎環節,如果這些現象得不到及時糾正,問題不能及時解決,那么,項目評定無疑會走入歧途。這不僅會影響文化遺產的莊重感、厚重感,甚至會影響整個“非遺”保護工作的進程。因此,對市級“非遺”名錄的優化迫在眉睫。
2.1 規范評審制度,甄別真偽遺產
制度是行為的準則,是行事的標準。在“非遺”項目的評審過程中,雖然市級項目的嚴格程度和具體要求不能與國家級、省級同日而語,但對基本原則的要求還是一樣的,底線不能因為級別的高低而受到無限制的突破。
評審中,如果不能規范制度,不僅會讓偽遺產輕松過關,更會出現“非遺”數量的泛濫,從而導致社會認可度和遺產價值的跌落。如果不能規范制度,將來的保護工作也會偏離正確的航道,朝著錯誤的方向越行越遠。評審專家們應該嚴格按照“非遺”評審制度的要求,明確“非遺”保護主體的職責,以文化擔當的責任感、文化傳承的使命感,從項目的歷史、文化、藝術、社會等價值去衡量,從優秀度、原生度、知名度、承載度等幾個方面去評判,遴選出當地優秀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專家們應秉持實事求是的態度,樹立寧缺毋濫的評審理念,堅決杜絕靠關系、憑門路的不良行徑,防止濫竽充數的現象發生,防范偽遺產項目的混入。
另外,隨著“非遺”保護工作步入正規化、合理化軌道,“會有一些已列入國家級或省級名錄的項目今后被撤下來”[4],我們希望市級名錄也應該如此。
2.2 強化保護理念,提升保護意識
在“非遺”保護的實踐中,專家學者們一致強調“整體性”保護的原則,主張對“非遺”項目依存的文化生態進行全面保護和對整個過程、環節的整套保護。申遺是保護的基礎和前提,申遺可以增強社會的關注度,喚起民眾的保護意識。在黃山市,像墨模制造技藝單獨申報的情況值得推崇,但并不多見;而像儺面具這樣亟待保護的文化項目還有很多,如目連戲、徽劇服飾制作技藝等等,這些技藝決定著依附的“非遺”項目生存發展的前途命運,本身也具有較大的文化價值,同時也面臨著失傳的危機。它們既是“非遺”項目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自身也是非物質文化遺產,應當受到保護。
“非物質文化遺產主要是民間文化,而在這過程中,民間意志沒有得到表達,文化持有者在名錄申報中‘失語’。基層社區不知道何為名錄與代表作,也不知道文化保護的意義與價值,更不知道如何傳承與保護自己的文化”[1]67,因此,我們應盡早對傳統藝人進行“申遺”的教育,幫助他們樹立遺產觀念,強化“非遺”的整體性保護理念。
2.3 挖掘文化資源,注重特色文化
十多年來,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工作有力地朝前推進,“非遺”顯然已成為人們普遍關注的熱點話題。雖然如此,但仍有不少人對“非遺”的相關問題還是較為模糊的,這其中就不乏許多應當是傳承人的這類群體,他們的意識還未能與當下“非遺”保護的潮流實現無縫對接。因此,我們應該深入宣傳“非遺”的相關知識,提升保護意識。相關部門應喚醒群眾的文化自覺,積極帶領群眾去深入發掘當地優秀的文化遺產項目,切實做到摸清家底,讓那些典型地方特色的文化遺產凸顯出來,成為當地的文化品牌。在黃山市內,還有如程靈洗、張巡許遠這些民間信俗,張小泉剪刀、徽州刺繡、徽州制扇、仿舊、印譜、紙扎等代表徽州特色的文化遺產,應當受到保護和重視。這些項目的申遺不僅需要政府深度普查和有效引導,更需要傳承人的自覺保護意識和積極申遺的實際行動。
目前,各市級“非遺”項目數量眾多、品類豐富,但并不代表沒有可挖掘的余地,我國地方文化深遠悠久,還有很大的發掘空間,我們完全不必為遺產數量和品質擔憂,應當大力鼓勵最能代表地方文化特色的遺產項目積極申報,為以后受到合理保護打下良好的基礎。當然,切實做到“摸清家底”乃是遺產保護之路的第一步。
建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四級名錄體系,是“非遺”保護方法中的基本工作,它是遺產大普查工作成果的總結,還是傳承人登記制度、建立遺產數據庫、進行傳承人口述史等工作的前提,其重要性不容置疑。四級名錄中,市級名錄的社會影響力和知名度固然比不上國家級和省級,入選的門檻較前兩者也有所降低,但并不代表原則上可以退讓、理念可以動搖。市級項目是前兩者存在的前提,決定它們的品質,更關乎著“非遺”的未來,因此,我們不能絲毫輕視它的存在價值和意義。如今,“非遺”保護已逐漸進入理性階段,保護政策不斷趨于合理化,保護實踐逐漸具備科學性,由此,我們希望“非遺”項目評定工作更加合理化、規范化和科學化,為進一步申報和實際保護工作建立良好的平臺。
[1] 柏貴喜.“名錄”制度與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J].貴州民族研究,2007(4).
[2] 苑利,顧軍.非物質文化遺產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
[3] 苑利,顧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干部必讀[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10.
[4] 樊嘉祿.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評定中的幾個問題[J].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4):39.
責任編輯:柳 克
Reflection and Way Forward: List System for Municipal Representative Projects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A Case Study of Huangshan City of Anhui Province
CHEN Wenyuan
(School of Ethnology and Sociology, South-centr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Wuhan 437004, China)
The four-level system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s the foundation of non-heritage protection, in which municipal list is lower than either national list or provincial list in reputation and degree, but it is the basis of the former two for declaration. At present, there are few problems in municipal list of non-material cultural heritage. Taking Huangshan City of Anhui Province as an example, there are some abnormal phenomena such as the interfusion of false heritage, lack of comprehensive protection consciousness and neglect of outstanding heritage resources. To put an end to these circumstances, we must standardize the assessment systems for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strengthen protection ideas and dig cultural resources. Only in this way, the list of municipal non-heritage items can become more rational and scientific.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list of municipal projects;Huangshan City;Huizhou
2016-11-23
教育部課題項目(15YJCZH014);安徽省教育廳基地重點課題項目(SK2015A168);安徽省教育廳一般課題項目(2011SK790)
陳文苑(1982-),男,安徽六安人,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民間文化及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研究。
G122
A
1009-3907(2017)03-006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