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比較文學”的狹隘民族性與文化多元性

牛如愿

摘要：雷內·韋勒克是美國比較文學學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他在國際比較文學學會第二十屆大會上的報告《比較文學的危機》，可謂“一石激起千成浪”，國際上關于比較文學危機的討論至今不休。本篇文章將從《比較文學的危機》一文入手，通過對“比較文學”的來源及法國學派、美國學派對比較文學的定義，探索比較文學危機的深層原因，反思比較文學的走向以及中國比較文學該何去何從。

關鍵詞：比較文學；狹隘民族性；文化多元性；反思

《比較文學的危機》一開始便指出比較文學的處境岌岌可危，韋勒克指出比較文學研究中的愛國主義動機，造成了比較文學成為文化功勞薄（cultural bookkeeping）這一奇怪現象，產生了為自己國家擺功的強烈愿望--竭力證明本國施與他國多方面的影響。筆者認為這一心理動機也是危機的深層原因，但這里又讓人感到可笑的是，比較文學的興起是對十九世紀學術界的狹隘民族主義的反動，是對法、德、意、英等國很多文學史家的孤立主義所表示的異議。這不禁讓我們看到比較文學的發展已經開始背離初衷。從韋勒克的結語來看，他是將文學當做想象性的文學，而不是任何學科的附庸，雖然韋勒克努力地廓清比較文學的獨立性、它的研究內容與方法論，但是他在這個報告中終究沒有為“比較文學”下一個定義。

而法國學派對“比較文學”定義的發展是一個由開放或寬容到狹窄的過程。1886年波斯奈特的《比較文學》中，對于“比較文學”提出的標準較為寬容，文學發展的內在特征和外在特征都是比較文學的發展目標。這與后起的法國學派影響研究和美國學派平行研究不謀而合。但是當比較文學進一步發展的時候，梵第根把比較文學研究領域局限在兩國的文學關系方面，而且他將比較文學的對象都限定于歐洲文學，根本沒有東方文學的概念，顯示出強烈的“歐洲中心”主義。而后基亞又在梵第根的基礎上，進一步的限制比較文學的研究方法。從法國學派對比較文學研究范圍的一步步縮小，法國比較文學的觀點自成一派，對比較文學做出法國式的解讀，試圖讓這種解讀變成唯一的定論，不容他人染指，我們從中可以看出狹隘民族主義的動機，是民族優越性的爆發。面對比較文學專屬于法國學派，美國比較文學家韋勒克首當其沖用《比較文學的危機》這把利劍對法國學派進行了猛烈抨擊，試圖打破法國式的唯一解讀。隨后美國的雷馬克與奧爾德里奇出場，雷馬克對于韋勒克僅僅對法國的影響研究做出批判并不滿足，他要建立起屬于美國的“比較文學”。美國學派另一位代表韋斯坦因不僅要縮小雷馬克畫出的“圈子”，而且力圖將圈子限制在西方文學之內，因此他反對東西方文學的平行比較。但我們在這里要區分清楚韋勒克與雷馬克、韋斯坦因的區別，對于雷馬克給比較文學下的定義，因為仍有“人為的限制”，而受到了韋勒克的批評。

西方似乎執著于比較文學的定義，但我們為什么不從和它并列的世界文學中去尋求答案呢？學界認為“世界文學”這一術語最早是由歌德在1827年提出的。在《歌德談話錄》中，主張“跳開周圍環境的小圈子朝外面看一看”，“環視四周的外國民族情況”并高瞻遠矚地指出世界文學的時代已經快來臨了，現在每個人都應該出力促使它早日來臨。”也就是說歌德所理解的世界文學并不是文學作品的總和，而是一種多元文化的和諧共處。“歌德在論及世界文學時使用（Weltliteratur）這個詞，我們現在稱之為“跨文化交流”，在這些對話和交換中，不同文化的共性日趨明顯，個性卻也并未被抹殺”這才是世界文學的真正含義。但同時我們也要思考歌德所說的“外國民族”是否包括東方，是否是以“西方中心”為前提的世界文學。

美國學者李達三于1977年提出“比較文學中國學派”的概念，對于要不要建立比較文學中國學派，首先是荷蘭學者佛克馬從國際主義觀點提出了反對，而“孫景堯先生認為佛克馬所謂的國際主義觀點實質上是‘歐洲中心主義的觀點，而‘中國學派的提出，正是為了清除東西方文學與比較文學學科史中形成的‘歐洲中心主義”。比較文學的“歐洲中心主義”實際上是追求古希伯來和古希臘同源文化中的異質現象，而“中國比較文學派”試圖將以中國為代表的東方文化納入到比較之中，尋找不同源文化中的異質現象，這無疑是很有意義的。在將中國的民族性發揚出去，朝著歌德所說的多元文化圓融共通發展的同時，但更需警惕比較文學的狹隘的民族性，警惕“某文明中心論”，比較文學的發展繁榮只能朝這個美好的愿景去發展。

參考文獻：

[1]孫景堯.簡明比較文學[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1988.

[2][德]艾克曼.朱光潛譯.歌德談話錄[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3，113.

[3][美]亨利·雷馬克.比較文學的方法與角度[M].卡本代爾：南伊利諾大學出版社，1971.

[4]安亞菲.論韋勒克的比較文學整體觀--以《比較文學的危機》為例[J].遼東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5）：140-143.

[5]曹順慶.比較文學發展的反思[J].文藝理論研究，1998（3）：53-58.

[6]Wellek，René.“The concept of comparative literature”[A].in W.P.Friederich and Horst Frenz，eds.，Yearbook of Comparative and General LiteratureⅡ[M].Chapel Hill：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195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