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反腐影視劇的新變：用證據說話

孫永興

摘要：電視劇《人民檢察官》屬于現實題材反腐影視劇，與以往同類題材電視劇相比，在敘事模式上發生了一些變化。《人民檢察官》的主題是謳歌檢查院工作人員恪盡職守的工作態度，只要有證據，任何人都難逃法律的制裁，體現了“依法治國”的理想訴求，較好地發揮了電視劇宣傳正能量的教化功能。

關鍵詞：反腐影視劇 現實題材 《人民檢察官》 變化 證據說話

現實題材反腐影視劇興起于上世紀90年代中期，經過了幾年的發展后，到本世紀初出現了繁榮局面，但要求涉案劇在23時以后播出后，此類電視劇便逐步淡出觀眾的視線。時隔多年，當電視劇《人民檢察官》于2016年8月22日在央視一套黃金時間開播，熟悉此類題材電視劇的觀眾有了一種久違感覺，同時也覺察到一些新變化。

現實題材反腐影視劇的新變化

2016年播出的現實題材反腐電視劇《人民檢察官》與此前形成規模、特點鮮明的同類題材劇相比，在延續以往特色的基礎上出現了一些新變化，從敘事模式的變化可見一斑。此前的現實題材反腐影視劇形成了一個固定的敘事模式：“表現為：事件起因（殺人、縱火、群訪、爆炸、中毒、舉報等）→介入調查（公安局、檢察院、監察局、紀委、國資辦等）→鎖定犯罪嫌疑人（往往是一個極具實力的企業集團，且多是民營企業）→牽涉國家干部（很多部門，不同級別）→保護傘浮出水面（省市級領導干部，但往往是副職）→案件陷入僵局（案件偵破者被引誘被調離被迫害，甚至其家人也被陷害）→執法者堅定信念（以百姓和國家利益為重，無論面臨多大壓力仍然通過各種手段和方式尋找證據）→案件頻發（腐敗集團為了保護自身利益，開始采取極端行動，或殺人滅口，或銷毀證據等）→案件出現轉機（一個在本劇中權力最大且自身極為公正廉潔的官員，一般為省市級領導的正職，公然支持）→案件告破→大團圓結局（腐敗分子得到應有的懲罰，反腐英雄以其超常的人格意志贏得了黨、國家和人民的信任）。為了突顯人物性格，其中還穿插了許多主要人物的情感糾葛。”①電視劇《人民檢察官》在敘事模式上，則采取兩條線敘事。其一，公訴處長夏靜茹領導陳晨、周雯雯恪盡職守為王順翻案，同時穿插檢察院的日常工作如緝私、接待來訪等；其二，反貪局長方大慶帶領于躍龍等通過偵查紅旗路爆炸案，一步步引出劉海泳、馮路等貪腐對象，最后所有證據都指向了副部級干部——燕都宇天集團董事長金銘山。為王順翻案后，夏靜茹由公訴處長被提拔為反貪局長，兩條線合二為一。方大慶一如既往的執著，夏靜茹克服私人情感的羈絆，最終搗毀這個盤踞多年的貪腐網絡。

《人民檢察官》中的夏靜茹線，主要是為了反映檢察院工作人員盡心盡力的日常工作，這在此前的現實題材反腐影視劇中是沒有的，此前只反映反腐偵查與反偵察，斗智斗勇的活動。并且，此前的現實反腐題材影視劇中的犯罪嫌疑人，總要受到一個或多個政府官員的保護，由于這些官員的權力較大，使案件偵破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僵局，而打破僵局的一定是比犯罪嫌疑人保護傘在官職上更高、權力上更大的官員。而在《人民檢察官》里則沒有了這兩類角色（即使有一個參與貪腐的岳副市長，戲份也不多，發揮的作用也不大）。拍滅“小蒼蠅”劉海泳、崔鵬，抓住“中老虎”馮路，打死“大老虎”金銘山，靠的都是證據說話，證據確鑿，他們就可以被繩之以法，不需要一個更大的“清官”站出來主持正義。

因而，《人民檢察官》的主題是謳歌檢查院工作人員的恪盡職守，只要有證據，任何人都難逃法律的制裁，體現了“依法治國”的理想訴求。此前的現實題材反腐影視劇則是謳歌清官，雖然也用證據說話，但證據在權力面前則顯得很虛弱，因而更大程度上體現出了“以德治國”的傾向性。

現實題材反腐影視劇新變的文化探析

電視劇《人民檢察官》由“清官反腐”到“證據說話”，由“以德治國”的現實映射到“依法治國”的理想訴求，現實題材反腐劇發生的新變，當從以下幾個方面加以分析。

其一，是我國目前“依法治國”政策的藝術體現。黨的十五大確立了“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偉大治國方略，1999年3月，修改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明確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實行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為總書記的黨中央高度重視依法治國，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進一步推進依法治國進行了制度性安排。十八屆四中全會特別重視保證公正司法，提高司法公信力的問題。全會指出：“完善確保依法獨立公正行使審判權和檢察權的制度。各級黨政機關和領導干部要支持法院、檢察院依法獨立公正行使職權。建立領導干部干預司法活動、插手具體案件處理的記錄、通報和責任追究制度。任何黨政機關和領導干部都不得讓司法機關做違反法定職責、有礙司法公正的事情，任何司法機關都不得執行黨政機關和領導干部違法干預司法活動的要求。對干預司法機關辦案的，給予黨紀政紀處分；造成冤假錯案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按照這一規定，包括檢察院在內的司法機關就應該讓證據說話，獨立行使職權。通過領導干部過問處理案件的方式充其量是清官意識在當代的復蘇，與現代法治精神相去甚遠。領導干部即使出于公心，也不得過問具體案件，否則將面臨黨紀國法的制裁。電視劇《人民檢察官》藝術地演繹了我國目前法律生活中的重大規定。方大慶從紅旗路爆炸案露出的端倪開始一步步偵查，從劉海泳、崔鵬、馮路案中逐步掌握金銘山的犯罪證據，當證據確鑿時，例行向上級機關匯報后，便實施了抓捕。證據確鑿，沒有任何一個上級領導，也沒有任何一個打著上級領導機關的旗幟進行阻攔。這是現實題材反腐影視劇發生的一個重大的變化。而這一變化與我國目前法律制度的重大規定息息相關，這一變化完全體現了黨的政策對司法機關獨立辦案的要求和對黨政干部的紀律約束。

其二，是我國目前大力度反腐工作的藝術表現。目前，我國的反腐工作開展得如火如荼，蒼蠅老虎一起打的反腐理念以及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行動，表明了黨和政府反對腐敗的堅強決心和鋼鐵意志，特別是2015年10月18日中共中央發布《中國共產黨廉潔自律準則》《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以來，結合習近平同志對開展“兩學一做”學習教育做出的重要指示，反腐工作踏踏實實進入了一個新階段。如何做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共產黨員，如果違反原則和紀律，將受到怎樣的處罰，規定的非常清楚。面對黨和政府反腐理念的逐漸深入人心，反腐實踐的逐漸深入開展，文藝當然要直面現實，正如習近平同志的講話所說：“文藝是時代前進的號角，最能代表一個時代的風貌，最能引領一個時代的風氣”，“關在象牙塔里不會有持久的文藝靈感和創作激情”。②《人民檢察官》這部植根于真實案例電視劇，扎根于現實，比較真誠的探討了許多問題，諸如檢察機關在反腐敗斗爭中的角色作用和勇氣擔當；國家政治層面在反腐敗方面的未來走向；正義是怎樣通過一個又一個具體案件加以實現，回應民眾的期待，滿足國家發展進步的需要等。③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電視劇《人民檢察官》很好地配合了黨和政府的現實政治，是我國目前大力度反腐工作的藝術表現。

其三，是電視劇教化功能的典型體現。電視劇雖然是文化產品，但除了具備商品特點外，其中還滲透了更多的意識形態觀念，尤其是主旋律電視劇。這些意識形態功能意在讓電視劇充分發揮它的教化作用。因為電視劇還是一種客廳文化，可以幾代同堂坐下來一同觀看，它可以充分發揮自身優勢，對民眾進行正能量的宣傳與教化。劇中的方大慶和夏靜茹兢兢業業地奮戰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除了做好本職工作以外，還經常自掏腰包去看望罪犯們的家屬。他們恪盡職守，清正廉潔，一身正氣，兩袖清風。馮路在新加坡為感謝救命之恩而宴請方大慶，席間話不投機，馮路對方大慶的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表示不理解，方大慶則以理想信念做出自己的解釋。電視劇對理想信念的堅守，確實有在情感上打動人、感染人，從而改造人。《中國電影報》的張總編在微信群里發的消息就說：“看了央視一套正在播出的電視連續劇《人民檢察官》，寧夏一名行賄人員投案自首。”這個例證很典型。因而《人民檢察官》這部電視劇承載的教化功能要大于娛樂等其他一切功能。也是該劇在央視一套黃金時段播出的重要理由。正如魯迅先生所言：“文藝是國民精神所發的火光，同時也是引導國民精神前途的燈火。”習近平同志也說：“（文藝）應該用現實主義精神和浪漫主義情懷觀照現實生活，用光明驅散黑暗，用美善戰勝丑惡，讓人們看到美好、看到希望、看到夢想就在前方。”從這個角度來說，《人民檢察官》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作者單位：中共天津市委黨校）

注釋：①薛 穎：《現實題材反腐影視劇的主流敘事模式及其所突顯的清官文化精神》，《臨沂師范學院學報》，2010（2）。

②⑥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http：//art.people.com.cn。

③張建偉：《熱議電視劇〈人民檢察官〉|〈人民檢察官〉為何好看》，最高檢網站，2016/09/21。

④《熱議電視劇〈人民檢察官〉：以真實撬動人心》，http：//news.163.com。

⑤魯 迅：《墳·論正了眼看》，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3年版，第19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