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英雄敘事

朱航滿

王錦秋和洪建國的《大國擔當》是一部題材十分特殊的報告文學，內容描述的是一支非常特殊的中國部隊到一個遙遠的國度執行一場非常特殊的戰斗。在這場戰斗中，對手看不見，卻十分危險和令人恐慌，他們無處不在，卻難以消滅。不錯，它是一種病毒，被稱為埃博拉病毒。關于埃博拉，想必提及便會聯想到2003年的SARS病毒，那種舉國恐慌的突然襲擊，至今想來，還是充滿著恐懼的。《大國擔當》這本書開篇便是專門描寫這種病毒的，作者形象地將之稱為“超級病毒”，并引用了一位外國專家在《熱帶》一書中的描述：“埃博拉在10天里就做完了艾滋病10年才做完的事情。”在人人恐慌的世界里，卻有這么一批中國軍醫冒著生命危險，在異國他鄉展開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斗。埃博拉，這種人類的頑敵，就像當年的SARS病毒一樣，成為人們共同搏斗的敵人。

關于塞拉利昂，我之前讀到過一篇散文，名為《塞拉利昂奇聞趣事》，很被作家筆下生動有趣的異域見聞所打動，作者正是王錦秋和洪建國。在《大國擔當》一書之中，這篇優秀的散文是其中的一個章節，作家以細膩的筆觸描寫了塞拉利昂的風情見聞，諸如“頭頂”神功、不一樣的掃地、難以辨認的面孔、500年的“總統樹”、塞拉利昂的婚禮，等等。這些描述，是一個陌生的外來者的觀察，文筆活潑，視角獨特，充滿神秘又帶著樂觀的詼諧，也給這本色調凝重的敘述帶來一種別樣的溫暖。也正是這樣的章節，讓我們對這個遙遠而神秘的國度獲得了一種可以感知的細節，因為它的人民與我們一樣，都是熱愛生活和憧憬美好的。這種穿插其中的細節，拉近了我們與塞拉利昂的距離，因為相同心愿的世界里，永遠不存有隔閡。

關于解放軍援塞醫療隊，其實才是這部報告文學描述的主角。《大國擔當》寫的是一支小小的醫療部隊。他們人數并不多，但卻代表了一個國家。小中可以見大，正是其意義所在。因此，盡管只是一小部分人的“戰斗”，實際上卻是一個大國形象的展示，它的歷史價值和政治意義，自然不能小視。因此，我將這支獨特的中國隊伍的故事，看作是一次最為特殊的“遠征”史。這本著作記錄了它的誕生、組建、出發、駐扎到展開戰斗，以及最終圓滿地完成任務和凱旋。讀這本關于援助塞拉利昂醫療隊的故事，其實見證的，恰是一個國家的文明程度、現代化水平和綜合性實力。因此，這次軍事醫療援助上的行動，可以看作是一次戰略上的嘗試，也是一種十分嚴峻的考驗。相信讀了這本《大國擔當》之后，我們對中國能夠在世界舞臺上擔負好自己的職責將充滿信心。所謂一粒沙可以見世界，解放軍援塞醫療隊的故事，讓我們看到了人類文明的希望。

這樣說來，我想這本《大國擔當》之中，彰顯的是一個正在崛起的國度的責任與擔當，也是題中之意的表達。但待我讀完這本書，卻更從中看到了一種人道主義的精神。這種故事的敘述，是一種愛的敘事，也是一種內容特殊的“中國故事”。正如中國曾經發現SARS病毒一樣，任何人都不可能絕對遠離可能降臨的災難。大國的擔當，首先應是建立在人道與和平的基礎之上的。因此，我在這本書中看到正是對于一種人道主義崇高事業的執著追求。在這本書中，寫到了一位名叫雅尤瑪的兒童，她曾兩次感染埃博拉病毒，并兩次送入中塞友好醫院治療，經過中國救援人員的接力治療和悉心照料，最終治愈出院。雅尤瑪的故事，傳遞的是一種深層次的精神道義。我們講述這種故事，是講給更多世界的人民，也同時是講述給我們自己。因為我們拯救他人，也是拯救我們自己：我們幫助別人，同時也是在幫助我們自己。正如約翰·多恩在詩歌中寫道：“沒有誰能像一座孤島。”

《大國擔當》還是一部充滿英雄主義情懷的著作。在這本書中，記錄了這些援助他國的軍醫們的奉獻精神，他們能夠舍家棄子，直面險境，這種義不容辭地奔赴前線的精神，令人讀來動容：這本書更是記錄了這群特殊的戰士們在異國疆域里面對無形的病毒所展開的爭斗，這種看不見的敵人相比面對面的拼殺或許更為艱苦，也更顯得驚心動魄。難得的是兩位作家沒有概念化地去書寫這些英雄人物，而是以“來自一線的報告”的形式，讓參與“戰斗”與“廝殺”的人物來講述他們的經歷，這種獨特的形式使得這部報告文學顯得更為真實、鮮活、生動，如身臨現場一般。不同的心態，不同的經歷，不同的體驗，每個人物的形象都由此變得飽滿和可愛，他們的故事匯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幅色帶斑斕的中國圖畫，也奏起了一曲此起彼伏的英雄頌歌。更為難得的是，他們所流露出來的情感，都是那么的樂觀、自信、昂揚。可以說，《大國擔當》這部報告文學，正是一種十分新鮮的“中國故事”，也呈現了一種正在崛起國度的新的英雄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