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輝
【摘要】實踐中,群團組織經歷長期的發展與建設,有著一般民間組織難以比擬的資源和優勢;而隨著政治體制改革的深化,必將加快推動群團組織的角色和功能轉化,群眾性、民間性的色彩將日漸濃厚,政府機構的附屬身份將逐漸褪化。因此,當人們熱烈討論在我國特定背景下公民社會的建構時,理應把長期與政府各部門保持良好關系的群團組織納入視野,深入研究。
【關鍵詞】群團組織;角色轉型
公民社會的研究已成為顯學,對公民社會的主體——民間組織的研究常常引起普遍關注,然而,一直被作為中國共產黨“聯系廣大人民群眾的橋梁和紐帶”的工會、共青團、婦聯等群團組織卻遭遇冷落。在大眾眼中,群團組織似乎被等同于政府組織,與民間組織無多大關系,因此群團組織在公民社會中的地位、作用及其與其他民間組織的關系等等都被公眾及理論界忽視了。
實踐中,群團組織經歷長期的發展與建設,有著一般民間組織難以比擬的資源和優勢;而隨著政治體制改革的深化,必將加快推動群團組織的角色和功能轉化,群眾性、民間性的色彩將日漸濃厚,政府機構的附屬身份將逐漸褪化。因此,當人們熱烈討論在我國特定背景下公民社會的建構時,理應把長期與政府各部門保持良好關系的群團組織納入視野,深入研究。
一、群團組織的傳統角色及存在問題
所謂群團組織,是指工會、共青團、婦聯這些在黨和政府下直接支持下建立起來的群眾團體。我國的群團組織既與國際公認的非政府組織有所不同,也與我國在民政部門登記的民間社團不同,它有著歷史延續下來的雙重角色身份和因此而產生的雙重功能。雙重角色是指它們既是代表不同群體利益的群眾團體,又是在黨和政府直接領導下成立的組織。因此,在社會功能上也表現為雙重性:一方面,作為群眾團體,它們有各自的章程,要按各自的章程規定開展活動,要代表和維護所代表的那部分群眾的利益;另一方面,它們又在不同程度上承擔了黨政有關部門的某些職能。
群團組織作為黨聯系群眾的組織,是我國政治結構中的重要組成部分;群團工作是我國政治合法性的特殊來源,是民意上達的重要通道,因而一直是黨的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黨的十八大報告指出,工會、共青團、婦聯等群眾團體,要在管理國家和社會事務中發揮民主參與和民主監督的作用,成為黨聯系廣大人民群眾的橋梁和紐帶。
長期以來,群團組織在聯系群眾,反映民意、化解矛盾方面做了不懈的努力,取得實際成效;在扶貧濟困,救助弱勢群體方面做出很大貢獻;在組織群眾,開展活動,提供某些社會服務方面具有很大優勢。但是,在迅速發展變化的社會浪潮中,群團組織沒有及時因應調整,以及自身存在的某些結構性的缺陷,導致群團組織的社會影響力有所下降,在局部地區或局部領域有被邊緣化的危險。
這些問題集中表現在:第一,由于群團組織是在黨和政府直接領導下成立的組織,并承擔著某些行政職能,導致群團組織的民間性社會性特點不突出,官辦色彩太濃厚。受“官本位”的影響,群團組織在反映民眾呼聲,爭取群眾利益方面往往不盡人意。比如,鄧小平同志就工會的任務專門指出:“工會要保障工人的福利”,“工會組織要監督和幫助企業行政和地方行政在可能的范圍內,努力改善工人的勞動條件、居住條件、飲食條件和衛生條件”。但在現實中,國營企業、集體企業和事業單位中的工會在保障職工利益的工作并不能令人滿意,甚至于在某些外資企業、中外合資企業以及民營企業中的工會往往忽視了勞動者各項合法權益的保護,這與組建工會的初宗背道而馳。在最迫切需要組織、教育、維權的農民工隊伍中,工會卻難覓蹤跡。第二,群團組織的覆蓋面萎縮,凝聚力下降。現代社會人員流動性很大,發達地區的流動人口比例很高,但在流動人口與非常住人口中,群團組織卻沒有建立起完善的組織系統,城郊結合部幾乎成了群團工作的盲區。隨著社會的分層與分化,民眾的群體性、團體性行為方式將更加突出,但群團工作并沒有增加針對特定群體的工作,故以往群團工作表面化、虛浮化的缺點更加突出,認同感下降,凝聚力也隨之下降。第三,群團組織的工作人員是行政編制,官僚作風難以杜絕,工作方式簡單化,經常性的深入細致的工作作風有待養成。第四,群團組織的組織運作方式行政色彩濃厚,缺乏靈活性;資金匱乏,資金來源渠道單一,主要依靠行政撥款;工作理念陳舊,缺乏活力。
二、群團組織的角色轉型
如今,社會正急劇轉型,國家與社會日漸分離,群團組織該如何避免被邊緣化,如何積極地順應社會浪潮主動轉型,如何充分利用已有資源和優勢,成為公民社會的核心力量,成為公眾的真正代言人,是建構公民社會所面臨的重要課題。群團組織的改革可從以下幾方面入手:
第一,群團組織應重新定位。
工會、共青團、婦聯等群團組織的雙重角色與雙重功能與現今公民社會和群眾團體的發展趨勢有很大差距。群團組織的政府機構色彩應淡化,其承擔的某些黨政職能應逐漸剖離,這與我國政治體制改革的方向是一致的。隨著政治體制改革的深化和政府職能的進—步轉化,群團組織終將退出行政體制,雙重角色將轉化為單一的群眾團體角色。群眾團體的章程規定了他們最基本的職能就是:代表群體利益,維護合法權益。
群團組織的工作對象應有針對性。工會、共青團、婦聯等群團組織作為全國性的組織,如果仍舊把工作對象泛泛地確定為全國或地區的某個群體,是不足夠的。應根據實際情況把大群體細分為特定利益要求的小群體,建立對應的分支機構,針對其特殊情況及特殊利益訴求而開展工作。以共青團的工作為例,青少年群體既可視為一個整體,也可細化為在校生群體與非在校生群體,未成年人群體與成年人群體,在職人員群體與無業、失業人員群體,常住人口群體與流動、暫住人口群體等,還有一些特殊的群體,如殘疾人群體、犯罪傾向性較高群體等。不同的小群體之間差別極大,如果僅從傳統的省、地、市的垂直層級行政模式來開展工作,則共青團組織的影響力與工作成效將大受影響,只能局限于學校、事業單位與國營企業中。因此,如何充分利用群團組織現有的管狀網絡資源,針對具體情況來開展對口工作是當前群團工作的重要議題。
第二,群團組織仍須堅持在黨的領導下獨立地開展工作研究群團組織的改革與轉型,必須回答它與中國共產黨之間的關系將何去何從?共產黨的領導是我國政治體制與政治活動的根本與核心,而群團組織都是在黨和政府的直接支持下建立起來的,在這樣的背景下經歷改革與轉型的群團組織當然將繼續保持服從黨的領導的特點,群團工作仍是黨的重要工作領域。鄧小平同志關于黨與群團組織的關系早有論斷,他指出:“所謂群眾團體的獨立性,是在組織意義上講的,在政治上必須保障其在黨的領導之下。黨對群眾團體,應加強其政治領導,不應在組織上去包辦。群眾團體的工作,應由群眾團體自己去討論和執行,黨對群眾團體的政治領導,也不能直接下政治命令,而是經黨團去實現。”因此,黨對群團組織的領導有兩方面的涵義:一方面,群團組織中的黨員和黨組織必須服從黨的領導,黨組織應從實際出發指導群團工作并對其進行監督。另一方面,黨對群團組織的領導是政治領導。實現黨對群團組織的領導,應當利用群眾團體自身的體系與渠道,通過群眾團體內黨組織的活動和共產黨員的模范作用,使黨的主張通過群眾團體的民主程序,變成各自組織的決議。
第三,群團組織應充分發揮其優勢,成為建構公民社會的領航力量。
群團組織與黨和政府有著密切關系,必然在工作中注重與政府的合作,在參與公共事務與社會事務時,將努力尋找其代表的群體利益與國家利益之間的結合點,這是我國群團組織與只關注內部成員的整體利益或局部利益的西方民間社團的巨大區別,這也是我國群團組織的特點與優勢所在。并且,工會、共青團、婦聯等全國性的群眾團體經過長期建設,形成了覆蓋面廣、聯系群眾廣泛的組織網絡,并積累了豐富的群眾工作經驗,這些也都是一般的民間組織難以比擬的優勢。如果已有的優勢與更先進的工作理念、組織運作方式、社會籌資方式等相結合,則群團組織將成為公民社會與公共領域中最重要的力量。
第四,群團組織在民間社團中也應成為領軍人社團組織是公民社會的基本要素,其中各類民間社團、民間組織包括各類非政府組織等已如雨后春筍般地大規模地出現了。俞可平教授指出,中國的民間組織正在形成之中,具有某種過渡性。與西方國家的民間組織相比,它還很不成熟,其典型特征如自主性、志愿性、非政府性等還不十分明顯。同時,民間組織雖然數量較大,但存在著分散化、良莠不齊、影響力普遍不足等特點;總體上觀察,它們的發展是自發性的、無序的、散亂的。而公民社會的發展,既是自發的、自主的,又應當是有序的、有規可循的,那么,如何對民間組織進行規范和引導就值得思考。這可從兩方面入手:一方面,應通過完善法律法規進行規范,另一方面,應尊重公民社會的自主性要求,充許和鼓勵它自發地進行調節與整合,強調自我約束與自律。
在進行自主調節與整合的過程中,群團組織就可充分發揮引領、推動的作用。比如,可充分利用群團組織開放性的特點以及較為雄厚的組織基礎和工作基礎,主動與相關的民間團體(如婦聯與民間婦女組織、共青團與民間青年組織等)加強聯絡,建立聯系和互動制度,互惠互信的協作網絡,并在其中積極發揮牽頭和引領的作用。還可以在自愿和互惠互利的基礎上,吸收相關的社會團體為自己的團體會員,以形成更為廣大的共同利益和更為廣泛的社會基礎。如果群團組織能較好地發揮自己較為健全的組織網絡及資源優勢,通過加強與各類民間組織及民間團體的溝通、交流與聯絡,形成良好的互動關系,甚至形成某些交叉融合狀態,那就可以充分提升自身的號召力,更好地完成作為黨聯系廣大人民群眾的“橋梁和紐帶”的使命;進而實現及增強對各類民間組織的影響力,最終成為民間社會的領軍人,引領公民社會的有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