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欣泰電器舞弊探究風險導向審計策略

黃波

摘要：為何欣泰電氣舞弊手法一般，審計師卻沒能夠發現其舞弊行為？基于舞弊三角理論視角探究欣泰電氣舞弊動因，最后從現代風險導向審計角度對審計師降低審計風險提出相應的審計策略。

關鍵詞：欣泰電器；舞弊三角理論；財務舞弊；風險導向審計策略

一、案例回顧

欣泰電氣從2011年11月開始其IPO申請，長達數年的造假之旅便就此開始。截至2011年12月30日，虛構收回應收賬款逾1億元，少計提壞賬準備659萬元；虛增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凈額約1億元；截至 2012年12月31日和2013年6月30日，均虛構數額不菲收回應收賬款、少計提壞賬，虛增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凈額。 經過不斷的造假沖關，欣泰電氣終于在2014年 1月27日登陸創業板。 而在上市后，其造假行為仍然在持續。歷經一年的審查最終證實了欣泰電氣欺詐發行和重大信息披露遺漏等問題。

二、欣泰電器舞弊手法分析

（一）自有資金左手倒右手

為實現發行上市目的，解決欣泰電氣應收賬款余額過大問題，欣泰電氣采用自有資金虛構應收賬款的收回，在年末、半年末等會計期末沖減應收款項，虛增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欣泰電氣——供應商——客戶——欣泰電氣，經過這么一倒，自己的錢沒少一分，卻讓應收賬款大大降低，如此手法讓欣泰電氣的財務報表好看了不少。

（二）通過借款，虛構應收賬款回收

欣泰電氣董事長溫德乙向他人借款，同時將借款以客戶歸還應收賬款的名義，轉回公司。報告期過后，出納再去銀行辦理現金提取和現金交款，錢又從欣泰電氣還給了借款人。經過這么一倒，自己的錢沒少一分，卻讓應收賬款大大降低。另一種手法是溫德乙向外部第三方公司借款，通過銀行匯票來走賬。

（三）私刻公章，自制銀行單據

由于借款難度加大而且成本高，欣泰電氣甚至私刻公章，自制銀行單據。公司通過私刻客戶公司章和私章，來偽造銀行匯票，然后用這些偽造的票據背書轉讓給自己，以減少應收賬款，增加經營現金流。同時從2013年開始，公司開始自制銀行進賬單和付款單。公司先在電腦上制作銀行單據的格式，填入相應的客戶名稱、金額等信息，然后直接打印出來。隨后這些自制賬單會交給出納帶到銀行補蓋章。

三、財務舞弊三角理論

（一）舞弊三角理論的基本原理

舞弊三角理論是用于解釋公司財務舞弊動因的模型，由三個要素構成：壓力或激勵、機會和自我合理化。壓力或激勵可能來自企業內部財務的壓力或內部薪酬的激勵，也可能來自企業外部監管者的壓力或是外部戰略投資者的壓力。有了壓力想要實行舞弊還需要合適的機會，比如公司內部控制薄弱、公司財產安全管理缺失、制定的政策不明確等都給財務舞弊提供了機會。自我合理化，是舞弊者在財務舞弊時給自己找的借口，以求精神上獲得安慰。

（二）三角理論各因素分析

1.舞弊者的動機

造成舞弊者的動機可能是壓力或是利益驅動。其中壓力有來自內部經營的壓力，和外部投資者及政府的壓力。對于上市企業來說，還面臨退市的壓力，為了維持上市資格，公司不惜冒險進行財務舞弊。同時一些本不愿上市的非上市公司，在政府政績的壓力和默許下公然進行財務造假。實行股票期權激勵的公司，因為期權與股票價格直接關系到高級管理人員的財富，因此基于績效薪酬可能誘使經理層誤報。

2.舞弊的機會

機會，是實施舞弊的第二個條件。公司的內部控制缺失，組織機構混亂都會為財務舞弊提供可趁之機。尤其是股權結構對公司舞弊發生有著重大的影響，企業監事會形同虛設，不相容職位不分離，審批權與執行不相分離等都會大大增加公司財務舞弊的可能性。

3.自我合理化

能實施舞弊者，一般都是企業高級管理人員，基本都受過良好的教育，因此他們在實施舞弊的時候為了使自己良心上不受譴責，總是為自己實施舞弊尋找合適的借口。部分人甚至認為其他企業或多或少都存在粉飾報表的行為，法不責眾。有時造假者也會以“我只是調增了點利潤，對社會并沒啥危害”來進行自我安慰。（見圖3-1）

四、欣泰電氣舞弊動機分析

（一）壓力因素

1.內部壓力

（1） IPO利益驅動。欣泰電氣早在早在2009年就開啟了IPO之路，因“所并購資產持續盈利能力不足”等原因被否。之后欣泰電氣為更換興業證券為保薦機構，準備再度沖關。為了能夠達到上市條件，欣泰電氣總會計師劉明勝向溫德乙建議虛構收回應收款項，進行財務舞弊。在管理層精心設計下，公司2011—2013年各項財務指標均非常靚麗。圖4.1顯示出在上市前3年公司主營業務收入呈現增長趨勢，然而一旦上市便峰回路轉，出現滑坡式下滑。

（2）避免退市的壓力。公司在上市后繼續造假的動力來源與經營業績不佳可能引發的退市。上市企業取得上市資格的過程復雜而艱難，如果被強行退市，既損害了公司主要的融資渠道來源，也同時危害到股東、債權人和當地政府的利益。因此，為了避免退市就有動機和壓力去虛假披露財務報告。由圖4.1和表4.1可以看出公司在2014年2月上市后主營業務收入和凈利潤就出現下降的趨勢，公司想要在上市后的年度里繼續維持其靚麗的財務數據顯然己經是不可能實現的任務，只能鋌而走險使用特殊方法來粉飾報表了。

2.外部壓力

外部壓力主要來自當地政府的壓力。欣泰電氣地處遼寧省丹東市，截止2011年12月31日該市管轄地僅有2家上市公司，分別是曙光股份和丹東化纖，自丹東化纖2001年上市以來該地區13年間沒有公司再上市。更為糟糕的是丹東化纖由于資不抵債2009年被法院宣告破產重組，至此曙光股份便成了丹東唯一的一家上市公司。當地政府極其渴望能有新的公司上市以提高政績。經過考核和篩選丹東欣泰電氣股份有限公司便成為了他們主推上市的企業。當地政府給予欣泰電氣一系列的稅收優惠政策，并列為高新技術企業。不難看出迫于政府的壓力，欣泰電氣在財務上進行造假，以期早日實現上市，成為丹東第二家上市公司。

（二）機會因素

1. 內部機會

（1）股權集中導致結構失衡

分析欣泰電器的股權結構我們可以發現，溫德乙與其妻子劉桂文及劉桂文姐夫蔡虹合計持有公司33.07%的股份，除了曙光實業持股8.16%外，其他股東持股都不到5%，形成一股獨大的局面。中小股東根本不能決定公司經營決策，一切由以溫德乙為代表的家族說了算。因此這樣的股權結構下，董事會一旦被控制人所控制，其下屬的審計委員會也就無法發揮監督作用。公司是否實行舞弊將完全由董事長說了算。

（2）內部控制缺乏效力

監事會作為上市公司管理層的重要組成部分，對董事會的行為往往能起到監控和制衡的作用。但欣泰電器的監視會形同虛設，對公司會議只是例行參加，具體內容并不關心，只負責簽字。例如，公司存在實際控制人占用公司資金的情況； 2015年 8 月，公司將四處房產出售給關聯方，但未及時將此次關聯交易事項提前提交董事會及監事會審議，亦未及時對外披露等都說明公司在內部控制、資金監管等方面尚存在嚴重不足，相關責任人未能恪盡職守、忠實勤勉，維護上市公司權益，相關工作存在嚴重失職。

2. 外部機會

（1）政府監管不嚴，甚至默許。自從被列為丹東市政府輔導的上市企業以來，公司在各個方面接收到來自當地政府的扶持。從丹東市財政局到振安區人民政府到鴨綠江街道辦事處，每個層級的單位每年給予公司50萬—100萬的上市扶持資金。同時公司更是被政府確定為高新技術企業，每年給予稅收優惠政策和優先貸款權。正是因為政府監管不嚴，公司才敢用手法很一般的舞弊手段大張旗鼓的進行財務舞弊。

（2）中介機構違反職業道德，唯利是圖。在競爭異常激烈的IPO市場，一個IPO項目，券商從中可以獲得巨額的傭金費，因此保薦商常常配合上市公司進行財務舞弊。就在欣泰電氣被查的半年前，作為公司上市的保薦商興業證券的保薦代表蘭翔、伍文祥還出具了對欣泰電氣2014年度內部控制評價報告出具了肯定的審核意見，可見保薦商并沒有發揮其督導作用，甚至成為欣泰電氣舞弊的幫兇。

（三）自我合理化借口

欣泰電氣董事長溫德乙表示，自己犯下的事，“罪不至死”，不應退市。“我連營業收入都沒有造假，只是在流水上造了點假，就像原來利潤5萬元，我把他記成6萬元一樣。”種種看似合理的借口很難讓公司造假行為自圓其說，這些不過是給造假當事人帶來些許心理安慰的借口而已。

五、針對企業財務舞弊的風險導向審計策略

（一）從高于內部控制系統的角度，綜合考慮企業內外的環境因素

審計人員在制定審計計劃時，為了追求審計工作的效率性和效果性，應充分了解被審計單位內外環境。首先，審計人員應充分掌握被審計單位的行業特征，了解其行業過往是否存在財務舞弊的先例，對行業舞弊特點有充分的了解，在制定審計計劃時給予重點關注。其次，了解其上市輔導券商。存在更換會計師事務所、更換保薦人等中介機構的情況時，審計人員要查明其更換原因。例如，本案中，欣泰電氣在第一次IPO沖關失敗后，斷然更換保薦商，審計人員此時應保持高度的謹慎態度，積極與前任保薦人進行溝通。最后，有必要對被審計單位所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上市公司數量及官場風氣、政府誠信度進行調查分析，降低審計風險。

（二）洞悉企業壓力，從財務狀況識別舞弊

企業進行財務舞弊往往是因為企業經營狀況出現了問題，財務狀況惡化。例如，欣泰電氣舞弊案中其上市前三年主營業務收入和凈利潤異常增長，而在上市后的第一年凈利潤便出現“腰斬”，15年更是虧損。上市前后財務數據出現異常變動的企業，更可能舞弊。審計師要重點關注大額應收賬款、預付賬款、在建工程等資產類科目，對其真實性進行函證，函證未給與回復的企業必須實行替代審計程序，以降低審計風險。

（三）分析企業領導人素質及性格，謹慎選擇客戶

企業領導人的素質和性格對企業實施財務舞弊，有著重大影響。審計師應該制定領導人過往經歷的審計調查，包括其成長的家庭環境、在學校的表現情況、在村里或社區的行為表現，通過走訪其親戚、同學、老師、鄰居等了解領導者的品格特征，對于過往經歷中存在失信、欺詐、偷竊等不良行為的企業企業領導人，應謹慎接受其業務委托。

（四）恪守職業道德，提高職業判斷能力

一方面審計師在進行審計時要恪守職業道德，不能唯利是圖，不能為了承接業務而忽視潛在風險。另一方面審計人員應從以下幾個方面提高職業判斷能力：一是具有綜合的專業知識和開闊是視野，熟悉各行業營運特點，對異常財務數據有敏銳的洞察能力。二是要提高分析性檢查的能力，不僅具有對會計信息進行審查的能力，更要提高對對經濟信息、產業信息和業務信息的檢查能力。三是，提高抽樣審計的科學性和準確性，重點抽查可能存在舞弊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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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華東交通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