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窮人的莊稼成為扶貧攻堅的“先鋒”

麗珍+季壯

本刊一篇題為《讓“生態王子菊芋”更快造福人民》的“十三五”規劃征文，持續引起有關人士的關注后，于今年2月21日召開了一個小型座談會。科研專家、企業家，有關部委司局領導匯聚一堂，在學習了解菊芋的可貴特性后，渴望菊芋能夠在扶貧攻堅和農業供給側改革中充當攻堅克難的“先鋒”。

科學家要實現幾代人的夙愿，農民想發家致富，企業家想把菊芋產業做大，各省市機關黨組織肩膀上壓著扶貧攻堅的艱巨重任，多方面的需求讓大家匯聚在北京一間不大的會議室里。

菊芋可在荒漠干旱的土地上種植，能拔去貧困農民的窮根……

經過加工的菊芋，是食品、藥品、保健品，甚至是石油的替代品……

在專家們精彩的報告中，在參會企業家與國家有關部委司局領導的熱烈討論中，形成了呼吁有關方面重視菊芋產品開發、加大宣傳力度的共識。

菊芋：小植物蘊藏大價值

提起菊芋，許多人可能并不熟悉，可提起它的別名——鬼子姜或洋姜，生活在北方的大多數人都不會覺得陌生。長久以來，作為經常被用來腌制或者涼拌后食用的一種小菜，菊芋在人們眼中的價值似乎和它的外表一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然而，就是這樣一種其貌不揚的植物，經科學家們的研究，在醫藥保健領域、農業領域、生態治理領域甚至生物能源領域卻展現出驚人的價值。

“除了可以鮮食，菊芋還可以進行深加工，尤其是可以用來制作保健品。菊芋富含可溶性膳食纖維，它的塊莖可加工成菊粉，菊粉可以通腸道，結合這些特殊功效，可以被研發成菊芋花茶、菊芋壓片糖和菊芋苦瓜片等等。中國有一億多糖尿病患者，其醫療費用是驚人的。可這普通的菊芋卻可以神奇地讓血糖高的人血糖降下來，血糖低的人血糖升起來。”廊坊菊芋研究所所長晏國生介紹道。

雷海民是北京中醫藥大學中藥學院副院長，在中醫藥領域有著深入研究。他介紹道，菊芋的塊莖或莖葉可以制作清熱涼血藥，用來治療跌打骨傷、骨折腫痛等。菊芋的根莖搗爛外敷還可以治療無名腫毒和腮腺炎。不僅如此，科學家們研究發現，菊芋莖、葉中的咖啡酸等成分能有效地抑制小麥赤霉病菌的生長，而其葉片中的乙酸乙酯提取物，能顯著降低棉鈴蟲的成蛹率，提高其死亡率，這也就意味著，菊芋可以被用來研制生物抗菌殺蟲產品。

從科學家的報告中還得知，今年的中央1號文件提出要加快畜牧業發展，菊芋作為一種飼草型作物，蛋白質含量高，并且富含鉀，可以作為優質的飼料。

中國科學院過程工程所生化工程生物劑型與生物材料研究部副部長杜昱光的報告語驚四座。他用20分鐘時間將自己和所在團隊20多年的科研成果如數家珍般娓娓道來。菊芋還可作石油的替代品。當今世界，隨著世界化石能源的日益緊缺，新一輪能源變革勢在必行，科學家們也開始轉變活動思路，由石油煉制轉向生物煉制，而菊芋也可以在這一過程中發揮特殊作用。“菊芋可以作為能源植物使用，經過提煉之后，它的果糖可以發酵為乙醇，用作生物柴油，接口石油化工。也可以利用糖基做化學品，提取甘露醇。”

終于找到菊芋這樣的生態產品

然而，在科學家的眼中，菊芋最寶貴之處在于它的生態價值。中國人民大學環境學院教授張象樞欣喜地來到會場，深情地回顧起錢學森、石山、任繼周等老一輩科學家和農業部領導的多年探索。他深情地幾乎是喊出來的那句“終于找到開發菊芋生態產品這一突破口”的話語，讓在場的人都深受感動。

記者永遠都忘不掉已經102歲的農業部老領導石山談起菊芋可改造荒漠土地時的暢快神態。他眉飛色舞、手腳比畫地講述著菊芋豐厚的植被能鎖住冬天里漫天飛舞的雪花，經過幾年的寒來暑往，生長著菊芋的荒漠土地就可以耕種莊稼了。

近些年來，我國東北、華北、西北地區的鹽堿地、砂堿地面積仍在逐年增加，嚴重阻礙著我國糧食生產和農業的發展。為此，我國對鹽堿地沙化地的治理與利用高度重視，各方一直在進行著積極的探索和嘗試，而菊芋的獨特性成為改良土地的選擇之一。

菊芋抗逆性很強，耐荒漠化、耐鹽堿化、耐凍、抗旱，可以在非耕地以及其他惡劣條件下種植。科研人員還發現，由于菊芋有聯合固氮的功能，種植之后不僅可以不消耗土地，還可以有效改良土壤。在我國，適宜菊芋種植的鹽堿地、沙荒地、撂荒地、山坡地等非耕地達1.5億畝以上。科研人員設想，在這些不能耕種莊稼的1%的土地先種菊芋，種完幾年之后待土壤改善，再種玉米，棉花，這不僅對于改善生態的意義重大，對國家糧食安全的貢獻更不可小視。

困境：多重因素捆綁發展手腳

有著如此多價值潛力的菊芋，種植后究竟會產生多少實際的效益？研究了大半輩子菊芋的廊坊市晏國生院長算了這樣一筆賬：“我們把菊芋與京津冀地區主要糧食作物如玉米、小麥相比：菊芋經濟產量均明顯高于玉米與小麥，種植一畝菊芋可比小麥、玉米節水450m?，但實際收入卻相當于玉米的2至2.5倍。”

偌大規模貧瘠荒漠土地的現實，和菊芋具有較為可觀的經濟效益的特性，讓菊芋和扶貧結下一份不解之緣。據統計，目前我國有400多個土地荒漠縣。土地荒漠化就是那里農民的貧困根源。菊芋產業若能在這些土地貧瘠地區得到發展，必將會為這些地區實現經濟發展、農民增收、脫貧致富探索出一條好路子。

來自甘肅白銀熙瑞生物有限公司的企業家李向東，從實踐層面印證了這一觀點。甘肅是我國貧困人口較多的一個省份，李向東的企業所在的縣又是全國貧困縣。“我們公司種植菊芋的1300多建檔立卡貧困戶，2 0 1 5年，在生產線還沒改造的時候，我們企業一年支付的菊芋原料費大約有1200多萬元。我測算了一下，這至少可以幫助3000戶以上的貧困戶脫貧，生產線改造之后，可以達到3000到5000戶。”

然而，就我國而言，菊芋產業的發展現狀卻并不是十分樂觀。甘肅白銀熙瑞生物有限公司從事菊芋產品生產已有11年之久，擁有目前國內最大的生產線，但他們生產的菊粉仍然主要銷往美國、加拿大等國家，國內的市場一直沒有完全打開。

研討會上，與會嘉賓對菊芋產業為何在國內未能得到發展進行了深入分析。大家認為，沒有形成完整的產業鏈是原因之一。菊芋產業是一個巨大的、環環相扣的產業鏈，從農業種植到加工，不僅要解決農藝技術配套問題，還要解決資本注入、產品研發、深度加工、市場銷售等多個環節的瓶頸，其中一個環節不暢，整個產業鏈就很難健康發展。農民愿意種菊芋，企業家愿意對菊芋進行深加工，但單打獨斗都是徒勞的。

與會人員一致認識到：社會認知程度不高是制約菊芋發展的重要因素。有企業認為，目前國內一些政府部門仍然用相對陳舊的觀點看待菊芋，對菊芋的發展沒有引起足夠重視。從整個社會層面來看，人們對于菊芋價值的認知程度也不高，廊坊市思慧生物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總經理劉斌舉例：“我們公司菊芋產品在網上的銷售渠道，一般都是老年人比較認可，但他們大多都只是口碑宣傳。” 由于宣傳力度欠缺，造成菊芋產品在國內食品和保健品行業的影響力相對較低，菊芋產業發展因此陷入不溫不火的困局。

破繭：尋找路徑以期更好服務

脫貧攻堅當日會上，8 7 歲的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農業大學教授汪懋華發出了這樣的呼吁：“ 菊芋產業對于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促進糧經飼統籌、農牧結合、種養加一體化、實踐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壯大農村新產業、新業態，拓展農業產業鏈價值鏈具有重大意義，是一種值得關注推進發展的作物生產新業態。”

那么，究竟該如何破解菊芋產業發展的困局，尤其是讓菊芋產業更好地在扶貧攻堅中發揮作用呢？

國務院扶貧辦開發指導司副司長許健民發表了自己的建議：“菊芋要在脫貧攻堅中發揮作用，首先一定要聚焦到建檔立卡的貧困戶。我國現在建檔立卡的貧困戶大概有不到4000萬，如果這些貧困戶所在地區有條件能夠種植菊芋，就可以作為重點發展的區域。如果能讓貧困戶通過金融支持把菊芋種好，跟大的企業聯合，這樣就既可以解決菊芋規模化生產的問題，又可以給企業提供源源不斷的原料供應。其次要建好特別穩定的利益連接機制，我們在很多地方發現企業跟貧困戶簽訂了減貧協議，但實際上真正到貧困人口手中的利益并不多，我們希望能夠真正通過一種好的利益連接機制把貧困戶帶動起來。”許健民表示，菊芋的發展可以致力于貧困地區的生態建設，這對于我國的綠色發展來講是非常有意義的事，作為宏觀政策制定部門，國務院扶貧辦愿意對這樣可以有效減貧的項目給予政策上的傾斜和支持，更愿意與相關專家和企業共同努力，找到合適的發展路徑，讓菊芋在我國適合發展的地區實現較快發展。

至此，一場由黨刊搭臺、由菊芋唱主角的服務脫貧攻堅的研討會圓滿落下帷幕。唯一遺憾的是，當日，因為當天的大雪，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三師莎車農場的一位負責人的航班被取消，未能趕到會議現場。那里有3萬多畝荒漠的土地，應該適合菊芋的種植。各級黨政機關承擔著定點扶貧的重任，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大考一天天臨近，我們期望此次研討會能夠為正在苦苦尋找扶貧良策的各地機關干部提供些幫助。我們期望通過這樣的深入研討，這樣的鼓與呼，讓菊芋這種“窮人的莊稼”早日在那些荒漠土地上開花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