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韜·守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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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韜·守土

文王問太公曰：“守土奈何？”

太公曰：“無疏其親，無怠其眾，撫其左右，御其四旁。無借人國柄；借人國柄，則失其權。無掘壑而附丘①，無舍本而治末。日中必彗②，操刀必割，執斧必伐。日中不彗，是謂失時；操刀不割，失利之期；執斧不伐，賊人將來。涓涓不塞，將為江河！熒熒不救，炎炎奈何！兩葉不去，將為斧柯。是故，人君必從事于富。不富無以為仁，不施無以合親。疏其親則害，失其眾則敗。無借人利器；借人利器，則為人所害而不終于世。”

文王曰：“何謂仁義？”

太公曰：“敬其眾，合其親。敬其眾則和，合其親則喜，是謂仁義之紀。無使人奪汝威，因其明，順其常。順者，任之以德；逆者，絕之以力。敬之勿疑，天下和服。”

（原文據中華書局2007年版《六韜》）

【注釋】

①無掘壑而附丘：不要用挖深溝的方法來增加土丘的高度，指不可損害根本。

②彗：暴曬。

【譯文】

文王問太公說：“怎么樣守衛國土呢？”

太公說：“不要疏遠您的宗親，不可怠慢您的民眾，安撫您的左右大臣，控制天下四方。不要把治國大權委托給別人，把治國大權給委托別人，君主就會失去自己的權威。不要掘去深溝之土使土丘增高，不要舍棄本務而追求末節。太陽到了正午一定要暴曬，手持快刀一定要盡快收割，手持斧頭一定要盡快砍伐。太陽到了正午而不暴曬，是失掉了天時；手持快刀而不收割，是失去了有利時機；手握斧頭而不砍伐，那么就會遭到賊人搶奪。涓涓細流不加壅塞，就會匯成江河！微微小火不及時撲救，那么變成熊熊大火就會令人無可奈何！樹苗剛剛發芽如果不除去的話，待它長成大樹就要用斧頭砍伐。因此，人君必須要行國家富足之道。不使國家富足就無法施行仁政，不施行仁政就無法使宗親和睦親近。疏遠宗親就會帶來禍害，失掉親近的臣子就會衰敗。不要把國家重權借與別人，若將重權借與別人，就會被人所害，致使國家大政不能自始至終地施行。”

文王說：“什么是仁義呢？”

太公說：“尊重臣子，與宗親和睦。尊重臣子就能上下和諧一致，與宗親和睦就會心情愉悅。這就是仁義的準則。不要讓人奪走你的權威，依據你的明察，順應常規。順從你的，對其施加恩惠并任用他；違背你的，訴諸武力征伐他。慎重地實行它們，不要遲疑不決，天下就會自然而然地順和并臣服于您了。”

【簡析】

本篇論述了守衛國土的策略主要在于不疏遠親族、不怠慢民眾、安撫左右大臣、控制天下四方，政治上國柄利器絕不可委權于人，經濟上必須富國強民才能上下團結一心，文化上以仁義之德敬眾合親，天下自然和順。總體來說，本篇可以歸納出兩大基本原則、五大具體方針。在宗法分封的古代社會，當國家發生內亂和受到外寇侵略的威脅時，宗親是最根本的支撐力量，同時必須依靠受君主知遇重用的大臣來處理各種復雜事端，如此才能穩固地控制住天下四方，因此宗親不可疏遠，而大臣必須妥善安撫，這是兩大基本原則。除此之外，更為具體的戰略方針還有五個：一是必須牢牢掌握獨立自主的治國大權；二是絕不能舍本逐末地去追求個人私利；三是必須把握時機、當機立斷地防患于未然；四是必須努力發展好國內經濟，使國民富足，才能有效地施行仁政，使宗親、大臣、百姓都心悅誠服地歸附團結；五是必須恩威并施，嚴格區別對待順逆兩類人群，慎重而果斷地采取武力舉措。從文中總結出來的這兩大基本原則、五大具體方針，可謂通經達權、標本兼治，直到今天還具有很強的指導性與可操作性。